她生辰那日后,她曾查托人過科舉的檔案,上面并沒有說他這位夫子會武功,而且最初的鄉(xiāng)試會試的成績上,他的名次是遠遠在后頭的,勉強才過了鄉(xiāng)試。
她早就深知,他這位便宜夫子大有來頭,不過……他接近自己到底是為了什么?
謝凜擦拭匕首的手一頓,隨后他懶懶的掀起眼皮,將染了血的錦帕丟在一邊,從容又帶著些興之所至的懶,像是林中的猛虎捉到了獵物卻不急著享用,鮮血沾在他的臉上浸了那顆紅痣,看不出原本的模樣。
良久,他淡淡道:“姜錦安,你是真的不記得我了?!?p> 像是疑問,又像是肯定。
姜錦安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起風(fēng)了,月色映在二人臉上,帶著輕柔的發(fā)絲飄飄翻飛,月色如水,霜滿長天。
謝凜最先打破了安靜,他撿起地上的刀鞘,語調(diào)是去往日一般平緩,不帶一絲情緒,他說:“你只要記住我是林榭就好了,其他的你不用去管?!?p> 姜錦安摸了摸那串手串,心思千回百轉(zhuǎn),最后她道:“好。”
只要他做的事對家人和自己無害,縱著他也無妨。
…………
崇明殿里檀香濃郁,木魚的敲打聲不絕于耳。
趙簾依捧了一本經(jīng)書裝模作樣的跪在蒲團上,領(lǐng)頭的自然是忠王妃和謝靜軒。
趙簾依低著頭,只盼謝靜軒不要注意到自己才好。
她偷偷瞟了眼趙緋月,也難為她涂了這么厚的一層口脂了,今夜連飯菜都沒吃下去,趙簾依跪在她身旁都能聽見她肚子“咕咕”的叫聲。
當(dāng)真是餓很了了?。?p> 趙簾依打了個哈欠,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她瞇著眼瞧過去,發(fā)現(xiàn)前面已經(jīng)接二連三倒了許多人。
忠王妃和謝靜軒是最先倒下的。
有人給他們下了迷藥!
指甲扎入掌心,疼痛稍稍換回靈臺的一絲清明,她借著倒下的勁兒用衣袖捂住了口鼻。
而后殿門被推開,趙簾依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人抬著一個個的大箱子往里走,他們繞到佛像后面,打開了什么機關(guān),指揮著把那一個個的箱子往里抬。
眼皮越來越重,趙簾依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姜錦安繞過地上鮮血的,蹲在那尸體身邊瞧了一眼,那姑娘衣衫不整,額上有一個大洞,血液已經(jīng)凝固,一雙眼絕望的睜著。
是上午遇見的那個人。
姜錦安熄了火把,借著月光幫她穿好了衣衫,又伸出手幫她閉上了眼。
姜錦安有些怕,聲音發(fā)顫:“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姑娘您一路走好……”
謝凜往姜錦安這兒瞧了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他方才把這幾個人的手筋腳筋都挑斷了,現(xiàn)如今他們想動一下都是難事兒。
不足為患。
姜錦安站起身來發(fā)現(xiàn)靜安寺的方向火光沖天,念柳和簾依她們還在寺里呢!
“快些回去吧!”她急急道:“靜安寺著火了,我不放心簾依和念柳她們!”
謝凜吹了一聲口哨,就有人自空中飛來,落在了謝凜面前,那人黑乎乎的,隱在黑暗中,只有一口大白牙惹人注目,是暗七。
“把人帶到賀子宸那里?!?p> “是?!?p> 兩人趕回靜安寺時已經(jīng)過了戌時,謝凜白衣染血,佛門重地,謝凜不宜在人前多待,姜錦安讓他先回自己屋子換了身衣服,獨自一人去崇明殿。
最先燃起來的的是光正殿,說是炭火點燃了幔帳,燒著了殿里的朱紅梁柱,一路燒到了屋頂,因為崇明殿和光正殿緊挨著,崇明殿的耳房也遭了殃。
崇明殿里禮佛的人說是因為炭火燒的太旺,又因為門窗緊閉中了碳毒,盡數(shù)暈了過去。
若不是因為崇明殿附近有巡邏的僧人,最先發(fā)現(xiàn)光正殿起火燃照了崇明殿的耳房,簾依她們就要葬身火海。
趙簾依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傍晚了,最先醒來的是前頭的忠王妃和忠王世子,現(xiàn)仍有八九個人昏迷著。
姜錦安給趙簾依端了杯溫水,又把枕頭豎起來讓她靠著舒服點兒,“你可好些了?”
趙簾依嗓子里干啞的厲害,她將水一飲而盡,發(fā)出的音節(jié)干澀粗噶:“中計了,有人在崇明殿里放了迷藥,我親眼瞧見他們把什么東西藏在了崇明殿里。”
“有人把東西藏在崇明殿里?”姜錦安瞳孔放大,“他們大費周章只為了藏個東西?”
趙簾依搖了搖頭,神思倦?。骸拔乙膊磺宄S是我身體強健,比他們能多撐一會兒,在昏迷前瞧見了他們動了佛像后的什么機關(guān),把一個個的箱子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