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至朱雀大街,姜錦安卻讓人停了下來,她跳下馬車一人在前面走著。
念梅惴惴不安的看著念柳,姑娘是很期盼這次的生辰的……
可如今……
正想著,忽覺肩上一陣濕寒,原來不知何時已然落了雪,積在肩上厚厚一層,濕了外裳里衣,凍得人寒意徹骨。
念柳眨了眨眼,跟在姜錦安身后,跟著她上了朱雀樓。
朱雀樓是出城的必經(jīng)之路。
若上城樓必先走過百級臺階,姜錦安面無表情的拎起裙擺,腳下的積雪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她踏在積雪上,很快便濕了鞋襪,那蜀錦的鞋面自下而上陰濕了一大塊,不一會兒全身都冷了下來。
她支開念柳,獨自一人站在城墻之上,看著她的父母兄長領(lǐng)著軍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過,看著他們漸漸在視線里模糊,消失。
身上的寒意更重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面前的寒風(fēng)似乎少了許多,姜錦安抬起眼眸卻看到了一身月白色的寬袖長袍,她眨了眨眼,卻因為在雪中站了太久連睫毛上都凝了冰而看不清對方的模樣,只隱隱約約看清那人眼角上有一顆紅痣,艷麗非常。
那人替她拂去肩上積雪,并把手里的傘塞進(jìn)了姜錦安的手里。
只聽見他聲音淡淡的:“小姑娘還是不要在雪里站太久為好。”
他低頭看了看姜錦安已經(jīng)濕透的鞋襪,眉頭一皺:“冷么?”
姜錦安不語,只是一點點的抿緊了唇線。
他似乎是笑了,“三姑娘,委屈就說出來,強撐著不說只會憋壞了自己?!?p> “我沒有!”姜錦安喉頭一哽,似是被人捏住了命門,她猛的仰起頭來,把手里的傘摔了出去。
傘面在風(fēng)雪中緩緩落下,面前卻早空無一人,她怔怔的望著眼前,迷茫的眨了眨眼,睫毛上的冰霜墜的她眼皮生疼,若不是那柄傘還在自己手里,姜錦安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從城樓上下來,念柳正撐著傘欲要接姜錦安,卻發(fā)現(xiàn)他家姑娘手中已經(jīng)有了傘,難不成是自己剛?cè)o姑娘的?念柳撓了撓頭,可出門時并沒帶傘啊,這把傘還是小廝剛剛送來的啊。
念柳不得其解,卻也懶得在去想,把她家姑娘帶回家才是正道!
姜錦安回到侯府時宮里來的人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
來人是景沅帝身邊的劉公公,劉公公是自潛邸就跟隨著陛下的,是陛下最信任的人。
“呦,三姑娘回來了?這風(fēng)大雪大的還是少往外跑的好!”
姜錦安眨了眨眼,又恢復(fù)了往日作天作地的語氣,她大咧咧往椅上一坐,雙手別在椅背后面,翹起了二郎腿:“誰說不是呢!劉公公以為我愿意這樣趟風(fēng)冒雪的出去?要不是那城北徐家的玉仙公子欺人太甚,我又何至于大風(fēng)大雪的出去這一趟!”
姜錦安口中的玉仙公子原名雨獻(xiàn),是徐家小公子,其母是當(dāng)年盛京城出了名的美人,玉春樓的頭牌,寶悅。
寶悅進(jìn)徐家時徐老爺已經(jīng)有了正妻,卻還執(zhí)意納寶悅進(jìn)門,氣的徐大娘子當(dāng)日就收拾了東西回了娘家,可盡管如此徐老爺還是納了寶悅進(jìn)門,寵愛十?dāng)?shù)年,經(jīng)久不絕。
前些年徐大娘子在徐家幽憤暴斃,眾人原以為寶悅會順理成章的成為徐家的大娘子,可是并沒有,徐家大娘子的位子一直空著,寶悅的枕邊風(fēng)不知吹了多少,可徐老爺卻執(zhí)意不肯將她扶正。
正當(dāng)眾人以為寶悅失寵之時,徐老爺卻夜夜留宿寶悅房中,寶悅雖未成為徐家的大娘子,但寵愛總歸是在的,因此嘛徐玉仙還是那副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