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邊的黃昏也只剩下寥寥一點殘陽,這片古戰(zhàn)場就快要進入長夜了。
雖然通過胖子所述,寧七對這個世界有一些了解,但還是太過疏淺。他覺得,唯有自己真正走出去,才能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浩大。
胖子從儲物袋中掏出幾塊大肉腿,還有一壺水,遞給寧七。
“為兄袋子里啥也不多,就是吃得多,往后這些天的食材,為兄早就準(zhǔn)備好了。”
胖子哈哈大笑,口水都快止不住了。他咽下一口唾沫,隨即揮手在空中釋放出一道神火,開始炙烤那些肉塊。
按常理來說,一般修士在踏足育道境以后,就不怎么需要進食喝水了。吸收天地間的靈氣大道,完全可以維持自身的行動。
但牛楠這種特別貪吃的胖子,又怎能忌得了口?他早在武陽城做侍衛(wèi)的時候,就喜歡每天往儲物袋里采購肉食,常年下來,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
寧七也不拒絕,同樣生起大火烤著肉腿。其實偶爾吃吃東西,還是能緩解修行時候的枯燥。
沒過一會兒,濃郁的烤肉香味就傳了出來,胖子深吸一口,雙眼放光,大贊一聲。而后也不顧燙嘴,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寧七也忍不住那陣肉香的誘惑,深深咬下一口。
一股濃濃的香味傳遍了他的味蕾,肉腿被烤的恰到好處,外焦里嫩,整個皮都是脆的。一口下去,滿滿的都是蘊含香甜氣息的油水。而里面的肉質(zhì)無比軟糯,嫩的出奇,輕輕咬下,膻香味瞬間充斥在嘴間,久久回味不止。
“好香?。 ?p> 寧七忍不住贊嘆了一聲,他以前獨自在山上修行時,雖然也經(jīng)常打獵烤肉,但卻從未吃過這般好吃的肉類。
哪怕是什么調(diào)料也不曾放,這塊肉本身蘊含的香味就足以讓人驚嘆。
“那是自然,為兄挑選的可都是城里精品的羊類異獸。那可是專門豢養(yǎng)來供大人物享用的美食呢!”
胖子滿嘴是油,眉頭上挑,說不出的得意。
一時間,兩人風(fēng)卷殘云,大快朵頤,每人都足足吃了有十來斤烤肉,還有大袋壺水。
“嗝——”
胖子打了個飽嗝,總算是吃爽了。他看了一眼旁邊也在喘息的寧七,兩人相視一笑。
“沒想到你這身板不大,吃得倒不少?。 ?p> 胖子調(diào)侃道,看著寧七的食量與自己不相上下,很是贊賞。
“我這不算什么,以前我還看到過有人一頓能吃一頭比房子還大的蠻獸!”
寧七不由得想到了劍客,嘴角微微泛起笑容。那位吃肉時才叫一個恐怖,一炷香的時間能把一頭蠻牛吃得干干凈凈。
“吹牛!為兄長這么大還沒見著誰能吃那么多?!?p> 胖子一臉不信,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一頓飯的功夫過去,天色已經(jīng)暗沉,黃昏最后一絲余韻也被黑夜吞噬。此時,古戰(zhàn)場散發(fā)著一陣陣寒風(fēng),說不出的陰森。
“怎么突然變冷了?”
胖子打了個寒顫,對驟變的氣候很是抱怨。
“嗡——”
一道沉悶的鐘聲響起,傳遍了四周,在這天地間不斷回蕩。
不僅僅是寧七二人,整片古戰(zhàn)場的所有人,此刻耳邊全都回蕩著鐘聲,久久不息。
“怎么回事?哪里在鳴鐘?”
所有人心中都很是不解,這道鐘聲仿佛是從天邊傳來,沒有源頭。
“殺——”
一道道怒吼從地下傳來,戰(zhàn)場中頓時無比嘈雜!一瞬間宛如有無數(shù)戰(zhàn)馬在奔騰,無數(shù)戰(zhàn)士在嘶吼,各種聲音傳遍了天地。
剎那間,一具具枯骨從黃沙中探出頭顱,整個大地都在震動,整片戰(zhàn)場都在沸騰!
寧七四周全是廝殺聲,地下不斷有枯骨冒出,而后大喊著混戰(zhàn)到一塊兒。
整片戰(zhàn)場好似被鐘聲激活,無邊的肅殺之氣頓時彌漫在空中,宛如千軍萬馬在交戰(zhàn),廝殺!
寧七周圍的枯骨越來越多,他們持著腐朽的兵器,互相在交戰(zhàn),在怒吼,在搏殺!
仿佛重現(xiàn)了生前的那場大戰(zhàn),所有白骨如同被喚醒了曾經(jīng)的戰(zhàn)意,他們要殺敵,要立功。
一些枯骨拾起黃沙中早已破敗的戰(zhàn)旗,他們揮舞著旗幟在空中飄揚。還有一些白骨吹著號角,指揮著沖鋒!
更恐怖的是,一些騎著蠻獸尸骨的騎士,渾身骨架都在咔嚓作響。他們握著殘槍在奔騰,眼睛還閃著幽光,無比駭人!
“胖子小心!”
寧七大喝一聲,無數(shù)尸骨在交戰(zhàn),此時竟有幾只向著他們發(fā)起了進攻!
他們手中的兵器明明已經(jīng)斷裂,已經(jīng)腐朽??纱藭r竟還攜著無邊的戰(zhàn)意殺來,他們仿佛不知道自己早已身死,如今還想要浴血奮戰(zhàn)。
寧七持劍斬向幾具枯骨,劍光交錯間,那些骨架宛如塵土,被生生打散在空中,化為黃沙,隨風(fēng)逝去......
這些白骨普遍只剩下褪凡境的實力,雖說不難解決,但實在是太多了,整片戰(zhàn)場都是,根本殺不完。
胖子也是祭出一座香爐,靈力灌輸間,香爐竟騰出綠色幽火?;鸸鉀_天,幽焰四射,大片白骨被燒成了塵埃。
“我們得殺出去,不能被困在這里!”
寧七朝著胖子大喊,一道劍光下,無數(shù)白骨被絞成黃沙。他一步一劍,生生殺出了一個通道。
胖子緊隨其后,香爐幽火抵御著后方追兵。
如今他們二人重塑大道后,體內(nèi)都只有一具道紋,境界也只有育道初期。但相比于之前,兩人明顯更加生猛,實力上完全可以媲美育道境中期的修士。
“死!”
一道怒吼猛地從前方傳來,一桿銹跡斑斑的長槍從空中襲來,要鎮(zhèn)殺二人!
“當(dāng)——”
寧七持劍斬下,槍尖與木劍交錯在一起,發(fā)出陣陣顫音。
“叛族當(dāng)誅!”
一位白骨騎士越過重重尸骨,從天而降,接過長槍,殺向?qū)幤摺?p> 他胯下戰(zhàn)馬尸骨長嘯,吐出一道黑光殺向二人。胖子怒拍神爐,道火沸騰,幽光浮現(xiàn),直接將其吞入爐中磨滅!
騎士的長槍再次殺來,無邊的雷霆蘊含其中,猩紅的槍尖宛如妖狼,怒撲向?qū)幤摺?p> 寧七一劍刺出,大片白蓮生長,有如青天皓月,星辰凝練!
強悍的劍氣一瞬間將那桿長槍切割成碎塊,猩紅的狼頭直接被鎮(zhèn)殺,無邊的雷霆被白蓮?fù)虥],化為靈力散在空中。
騎士怒吼,雙手結(jié)印,要打出一道神法。
胖子體內(nèi)翠綠色道紋閃爍,神爐散發(fā)著幽光。他抬手祭出,香爐從天蓋下,打斷了騎士的手印,而后無邊偉力鎮(zhèn)壓,騎士胯下戰(zhàn)馬長嘶,被磨滅至粉碎!
寧七那道劍光瞬間破開騎士的所有防御,將其格殺在半空!而后長驅(qū)直下,無數(shù)白骨士兵被碾壓成渣。
二人在尸群內(nèi)殺出一條生路,大片劍光辟地,火光沖天,嘶喊聲無數(shù)。
可這片茫茫黃沙之大,一路都是戰(zhàn)場,一路都是廝殺,根本尋不到出路。
終于,這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了更強的生物!
他們腳踏神光,戰(zhàn)至半空,無數(shù)法則被打得潰散,天空仿佛都在哀鳴!
可是,哪怕是這等強大的生物,終究已成一具具枯骨。他們早已戰(zhàn)死在無數(shù)年前,如今不過是在重現(xiàn)當(dāng)年的場景。
數(shù)位強者在空中被格殺,整個軀體被打得消散。而獲勝者仰天長嘯,渾身散發(fā)著偉力,又殺向下一片地域。
他們體內(nèi)仿佛還有著一顆激昂的內(nèi)心,他們好似戰(zhàn)場上最耀眼的光芒!
“好強!”
寧七看著天上交戰(zhàn)的那些強者,不由得暗嘆。
那等強者,恐怕放在這戰(zhàn)場外,至少都是一些門派中掌門人的實力了。
“小七,這些尸骨太多了,我們該如何是好?”
胖子有些著急,他生怕天上的那些存在注意到他們。
“我們必須沖出去,這片戰(zhàn)場不可能沒有盡頭。既然我們是從一道關(guān)口出發(fā)的,那么一直向前走,一定還有另外一道關(guān)口!”
寧七篤定殺下去能遇見下一道關(guān)口,或者說下一個古城池!
“那就殺出去——”
胖子怒喝,祭出香爐殺出一道神印,熊熊火光掃向四方,大片尸骨被焚燒成灰燼。
他們不斷在沖鋒,一片片尸骨倒下,又有一片片尸骨迎來。根本就是無邊無際,沒有盡頭。
偶爾還會有育道境騎士殺來,二人出手,幾乎也是秒殺之勢。靈力若是枯竭,則立馬捏碎道晶來補充己身。過程中雖然阻撓無數(shù),但還不算棘手,一切都順利的進行著。
二人不知殺了多久,不知跑了多遠。他們不敢停留,唯有硬著頭皮沖下去,找到下一個關(guān)口,才有可能結(jié)束殺伐。
他們動作越來越快,跑的愈發(fā)迅速。兩人宛如奔雷,所到之處皆是塵埃滿地,白骨不存。
戰(zhàn)場上,終于有存在注意到二人。
這具白骨很是獨特,他并沒有參與進半空中的廝殺,而是全程在戰(zhàn)場上四處奔波,沒有目的,沒有緣由。他甚至未曾動過手,一路都只管前行!
他一步一生花,化成一道長虹奔向?qū)幤叨恕?p> “救命啊——”
胖子看到半空中有神虹殺來,離他們越來越近,頓時嚇得大叫。
那道神虹速度奇快,不斷拉近著其中的距離,幾個呼吸間就要追上二人!
“滾吶!”
胖子嚇得快哭出來了,他鉚足了勁砸出神爐,想要阻攔那位的追擊。神爐燃燒著火焰,通體閃爍著碧光,這一擊,胖子可是使出了全力。
寧七此時也沒閑著,他催動著自己體內(nèi)的道紋,綻放出刺目金光。一股無比鋒銳的氣息從他身體上傳來,一時間,靠近他的那些白骨都被無形的劍氣絞得粉碎。
他捏著劍,體內(nèi)的道紋顫動,金光彌漫,氣勢驚人。手中木劍與其道紋仿佛聯(lián)系到了一起,兩者散發(fā)著同樣的氣韻!
寧七渾身靈力爆發(fā),木劍由下而上,斬出一道晝白的劍光!在這漫漫長夜下,宛如一顆星辰,在燃燒,在沸騰!
劍氣好似真龍咆哮,帶動著辟地般的鋒銳斬向天空,斬向那道長虹!
神爐在前,劍芒在后,齊齊殺向那具枯骨。一路上無人可阻,所過之處,大道都在合鳴。
“道——”
那道枯骨身上傳出無比冷漠的聲音,他看到二人的反擊,不僅沒有減速,反而是迎著那兩道神光沖了上去。
枯骨身上還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道袍,看樣子生前是一位高僧。此時,它渾身的骨架竟綻放出瑩白色幽光,好似天上明月,白如羊脂。
他從袖中伸出骨爪,手中仿佛有陰陽逆轉(zhuǎn),日月顛覆。掌風(fēng)帶動著陰雷交錯,萬物枯寂,緩緩向著前方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