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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欠我的四年還給我

第037章 意難忘

把欠我的四年還給我 青木屏屏 3632 2020-03-16 10:05:33

  “弘秋,我到了,你們在哪兒?”紀蘭清走進商場。

  褚弘秋說:“二樓,還是那一家?!?p>  電梯上了二樓,紀蘭清直接走進一家泰國餐廳,來到窗邊坐下,問:“怎么又吃這家?連著吃三回了?!?p>  褚弘秋視線掃過一旁正在悶頭點菜的陶冉冉,無話可說。

  他們都習(xí)慣了,陶冉冉從小就這樣,喜歡吃一樣?xùn)|西,就一直吃,吃到膩為止。記得上小學(xué)的時候,有一年冬天她迷上了學(xué)校門口的烤紅薯,每天都買來吃,還給紀蘭清和褚弘秋一人買一個,陪她吃。那時每天放學(xué),都能看到三個小孩排排坐在路邊長椅上吃烤紅薯,就這么吃了三個月,她終于把自己給吃膩了,也成功把另外兩個小孩也給吃膩了。直到現(xiàn)在,褚弘秋看到任何形式的紅薯還會感到害怕。

  這不最近陶冉冉又開始對這家泰國餐廳的咖喱蟹情有獨鐘,隔三差五約他們,有時候約不到就自己一個人來。

  “我看看你的手?!瘪液肭镎f。

  紀蘭清手伸過去,他瞧了瞧,嗯,紗布換過了,包扎得像模像樣,不緊,也不松,只是這個結(jié)……褚弘秋皺起眉,太難看了。

  菜一道一道端上來,紀蘭清直接把咖喱蟹的盤子推到陶冉冉面前。

  “你們不要嗎?”陶冉冉問。

  兩人同時嫌棄地搖頭。

  陶冉冉一邊把咖喱往飯里扒,一邊說:“我留學(xué)中介跟我說,如果沒什么大問題的話,這個月應(yīng)該能收到錄取通知書了?!碧ь^問,“蘭清,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紀蘭清答:“我跟教授溝通得還不錯,就看獎學(xué)金能不能申請下來。”

  陶冉冉滿足地吃著飯,說:“我問過我的咨詢老師,他們說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資質(zhì),勝算是比較大的。你想想,你每年在我們學(xué)校拿多少獎學(xué)金,去了英國不是照樣能拿嗎,弘秋,你說是吧?”

  “褚弘秋?”又叫了一聲。

  沒聽到回應(yīng),陶冉冉疑惑地看過去,見褚弘秋整張臉都呆愣住了,眼睛一瞬不閃地盯著外面的天橋。

  忽然褚弘秋倉皇失措地跑了出去。

  “哎!弘秋,你干嘛去!”陶冉冉急忙站起來,“蘭清,你在這兒等著,我去看看他?!本o接著陶冉冉追出去。

  紀蘭清扭頭望向窗外的天橋,人來人往中,倒真見到一個略微眼熟的身影,可還來不及仔細看,那人一轉(zhuǎn)身就消失了。她思忖半天,實在是太模糊,完全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沒多久,就見褚弘秋跑上了天橋,外套也沒顧得上穿,在冷風(fēng)中急切地來來回回找尋。長這么大,紀蘭清還從沒見他像今天這樣慌張過。

  再過了一會兒,陶冉冉跑到他身邊,跟他說了些什么,又跟在他后面從上到下找了一圈,最后什么也沒尋到。

  過了好久,陶冉冉把褚弘秋領(lǐng)回來,紀蘭清倒了一杯熱水給他捂著手,一雙光潔的手被外面的冷空氣凍得發(fā)紅。

  褚弘秋又抬頭望了望那道天橋,半天才回過神來,說:“你們還記得我18歲那年倒在街上的事嗎?”

  “當然記得,怎么了?”陶冉冉問。

  “那天救我的那個醫(yī)學(xué)生,我剛才好像看見他了?!?p>  陶冉冉和紀蘭清著實一驚,那個醫(yī)學(xué)生對于褚弘秋來說有多重要,她們是再清楚不過了。

  四年前,褚弘秋還是高三畢業(yè)班的學(xué)生。

  那時為了賺取讀大學(xué)的學(xué)費和生活費,他打了三份工,臨近高考,不僅要顧著學(xué)業(yè),還要一刻不停地連軸工作。他那段時間忙得昏天黑地,每天熬到半夜才睡覺,第二天天不亮又要起床,常常為了能在工作的間隙里多做幾道題,連飯都顧不上吃。

  有一天放學(xué)后,褚弘秋趕去打工的地方,下了巴士,走得急,忽然感到心臟一陣絞痛,又悶又重,接著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蘇醒過來,頭頂上方,有一個人正跪在地上奮力地給他做心臟復(fù)蘇。褚弘秋像是睡了一場極深的覺,只覺得整個身體和精神都很沉很沉,想要再次睡過去,可是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目光緊鎖他的眼睛,叫他不要睡。

  那時是冬天,褚弘秋模糊地看到,這個搶救他的人奮力喘息間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氤氳成霧,這片霧中,那道視線堅定又執(zhí)著。

  很快救護車來了,褚弘秋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被抬上擔架,怎么被送往醫(yī)院,但他清晰地記得,在救護車上,那個給他做心臟復(fù)蘇的年輕人一直守在他身邊。褚弘秋聽得見他給醫(yī)生講述自己的癥況,他冷靜而淡薄的聲音講出了許多醫(yī)學(xué)術(shù)語,褚弘秋也看得見他不時投射過來的視線,他的眼睛跟他的聲音一樣淡漠清冷。

  等下了救護車,身邊一片忙亂,然后就再也找不到那個年輕人了。

  褚弘秋問過所有醫(yī)生和護士,最后只得到零星的信息。他們都說他運氣好,走在路上發(fā)生心臟驟停,剛剛倒下,就遇到一個路過的醫(yī)學(xué)生,立即給他做了非常有效的急救,一點時間都沒有耽擱。

  至于那個醫(yī)學(xué)生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讀書,沒有人知道。

  褚弘秋養(yǎng)好身體以后,每個周末都會去南市兩所大學(xué)的醫(yī)學(xué)院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他牢牢記得那個年輕人的樣子,他的聲音,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

  高三的下半年,褚弘秋沒再出去打工,每天拼了命地學(xué)習(xí),最后考出了優(yōu)異的成績。他的高考志愿只填了一個,就是他現(xiàn)在就讀的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神經(jīng)外科。他立志要當一名醫(yī)生,不為什么,這是他的信念。

  “弘秋,你確定你看見他了?”紀蘭清問。

  褚弘秋眼神很堅定:“他的樣子我不會忘記,我確定看見他了?!彼妓髌蹋f,“上次帶你媽媽去復(fù)查的那天,在慈安醫(yī)院我也看見他了。可是也像今天一樣,沒來得及追上去,錯過了?!?p>  紀蘭清和陶冉冉這下明白了,難怪他最近沒事總往慈安醫(yī)院跑,一向孤僻的褚弘秋忽然跟師兄師姐們開始熟悉起來,還真以為他找他那些師兄師姐有什么事呢。

  陶冉冉臉上的擔心消散了,繼續(xù)吃起來,說:“不過,弘秋啊,你一心想要找到他,你打算干什么呢?”

  褚弘秋眼里的神采不聚焦地飄散開去,平淡說:“救命恩人,除了想要回報他,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他?!?p>  “什么問題?”

  他清淡地收回目光:“不告訴你,只能問他一個人?!?p>  ……

  小雛菊來到南市的第五天,英國舞團參加巡演的人員也如期抵達了,由舞團的經(jīng)理人帶隊,經(jīng)理人是一位精明干練的華裔女性,中文名叫衛(wèi)姍,30歲出頭,中文講得很好,省去了許多溝通上的麻煩,當初與卓夕簽約的時候就是由她全權(quán)負責(zé)的。南市是他們這次巡演的第一站,總共來了四十多個舞者,每天排練的時候熱鬧不已。

  紀蘭清的手傷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每天可以正常訓(xùn)練。雙人舞排得差不多了,也許是遇到志同道合的舞者,紀蘭清和小雛菊配合起來很默契,兩人失誤越來越少,跳得越來越流暢。

  這晚兩人在舞臺上練調(diào)度,卓夕在一旁給她們指導(dǎo),衛(wèi)姍站在臺下,拿出手機錄視頻。她沖卓夕笑笑:“錄一段給她爸爸看?!?p>  講解完,卓夕讓她們自己再多練幾遍,她下臺來,跟衛(wèi)姍站在一起,問:“你覺得這支雙人舞怎么樣?”

  “很棒,作為特別節(jié)目會很出彩。”

  卓夕又問:“兩個孩子跳得如何?”

  衛(wèi)姍說:“都不錯,你們舞團的紀蘭清是個很有靈氣的孩子,她跟你跳這支舞,和跟Daisy跳這支舞,傳達的情感不一樣。”

  卓夕笑了,驕傲地說:“她是我的學(xué)生?!?p>  “卓夕,”衛(wèi)姍問,“以后還能看到你在臺上跳舞嗎?”

  卓夕看過來,衛(wèi)姍解釋道:“希望你不要覺得冒犯,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那天錄的那個視頻,跳得太出色了,你這樣優(yōu)秀的舞者,如果再也不跳舞,所有人都會覺得可惜?!?p>  做舞團經(jīng)理人這一行這么多年,衛(wèi)姍對全世界的頂尖舞者都很熟悉,多年前她在英國剛?cè)胄?,就聽說中國有一名天賦秉異的年輕女舞者,因為腰傷,忽然辭別了舞臺。關(guān)于這件事眾說紛紜,沒有人知道背后個中緣由。

  衛(wèi)姍看過卓夕當年的許多舞蹈視頻,每次都會惋惜,如果她繼續(xù)留在舞臺上,不知道會取得多么杰出的成就。一個月前卓夕發(fā)來的和紀蘭清一起合作的雙人舞視頻,不僅風(fēng)采不減當年,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之后,無論是內(nèi)涵還是氣韻都更加深刻了。

  卓夕淡然笑了:“我對舞臺并不留戀,這些年我在幕后過得很好。”便沒有再聊下去。

  ……

  紀蘭清從劇場出來,白辰已經(jīng)在停車場等了很久了,問:“今天怎么這么晚?”

  “我們有個重要的演出,這兩天排練得比較久。”她說。

  他面露不悅:“練這么久,手再傷了怎么辦?”

  “不會的,我會小心的?!?p>  “給我看看?!闭f完去抓她的手,才剛碰到,她像觸電一樣飛速縮回去,白辰抓了個空,指尖只剩一絲光滑柔軟的觸感。

  紀蘭清目光不自然地落向別處,小聲道:“有什么好看的,纏著紗布又看不到。”

  白辰輕笑了聲,開車走了。

  送她到樓下,他問:“明天還去練舞嗎?”

  她點頭:“去?!?p>  “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你等我電話,不要一個人出來?!?p>  “嗯?!?p>  他背起手:“行了,上去吧?!?p>  紀蘭清猶猶豫豫地,想要轉(zhuǎn)身走,又站著半天不動,忽然叫他:“白辰。”

  他挑眉:“嗯?”

  她低著頭,說:“你后天晚上有空嗎?”

  他唇角勾起:“有,什么事?”

  紀蘭清依舊低著頭:“我后天有場演出,跟一個英國來的女孩子跳雙人舞,想請你去看……”

  “行啊。”不等她說完,白辰就答應(yīng)了。

  沒想到他會這么爽快,紀蘭清有些怔住,覺得還應(yīng)該再解釋一下,又說:“這是我編的第一支舞,就是我獲得證書的那個。我跟你說過,是你給了我靈感,所以我覺得這支舞第一次在舞臺上呈現(xiàn)的樣子,你應(yīng)該要看到?!?p>  白辰一直意味深長地凝視她,那雙深邃的眼里似有明明暗暗的焰火,灼得她臉頰發(fā)熱。

  待她說完,他笑得春風(fēng)拂面:“想請我去看你跳舞就直說,找那么多借口?!?p>  紀蘭清白了他一眼,羞惱道:“你愛去不去吧,別勉強?!?p>  白辰拉住她:“我隨便說說,你急什么。”隨即俯低幾分,眼中一片月朗風(fēng)清,“你親自請我,我求之不得,怎么會勉強呢?”

  紀蘭清這才滿意了,看著他,似笑非笑說:“這次我給你票,麻煩你記得從正門進來?!?p>  “行啊,可以選座嗎?”

  “第一排正中間嘛,我知道?!彼f完,抿住嘴角的笑意,扭頭進了樓。

青木屏屏

其實在白老師心中,自己屬于劇場的幕后工作者,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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