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京兆府炎熱無比。
左金吾衛(wèi)火長郭禮今日當(dāng)值，負責(zé)京兆府延康坊的巡邏。時辰未到，輪值房內(nèi)其余早已到齊。有兩個沒有睡醒的士卒坐在地上打瞌睡，手上兀自拿著長矛不放。
士卒周鵬神秘拿出一本小冊，看著津津有味。所謂的小冊，正是市井之中賣的春畫。
“遲早漲死你。”郭禮雖然嘴上罵道，倒也沒有干涉的意思。
“火長，要不要一起看？你看這個女子多水靈?！敝荠i笑著，色瞇瞇的瞧著，差點就流下口水。
郭禮笑道：“兩個大老爺們的，看得出火怎么辦？你要是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爺就陪你看?！?p> 周鵬笑著，“火長，那你就找個小家碧玉給兄弟們瞧瞧？昨日看到西門城墻邊有個寡婦，聽說丈夫死在邊關(guān)。小娘子雪白的肌膚，要不火長你就收了做妾？”
郭禮罵道：“管好自己的家伙，恐怕你還是初哥呢，管起老子的蛋事。你懂不懂新婚晚上為什么叫洞房？”
周鵬還真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典故。聽到郭禮這么一說來了興趣，“火長給說說，為什么叫洞房？”
“小兔崽子，沒看出來啊，還會嚼幾句斯文詞?！惫Y罵完，又道：“洞房的來歷呢，因為男女之事也叫房事，所以叫洞房。也有說法是男子初次打洞的緣故?！?p> 其實洞房怎么來的，郭禮也不清楚。周鵬聽到郭禮的說辭，嘲笑道：“原來火長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一直在聽兩人插科打諢的李光弼忽然插口，“古代部落住山洞，只有結(jié)婚才有資格擁有山洞，故而結(jié)婚當(dāng)夜稱之為洞房?！?p> 李光弼最近入伍，平時沉默寡言不怎么喜歡說話。郭禮看了李光弼一眼，軍中的文化人不多，稀罕的和皇宮內(nèi)的貴妃一般。
“還是李兄弟有本事，火長，你和女人有沒有過那個？”周鵬贊道。軍中之人沒有太多心眼，既然都在一火，萬一哪天調(diào)換到邊關(guān)打仗，身邊的可都是兄弟，到時候要將后背交給對方的兄弟。
郭禮罵道：“小兔崽子，老子二十多歲了，怎么會沒有搞過女人？”郭禮雖然已經(jīng)二十六歲，在唐朝屬于大齡青年，要說女人嘛，郭禮還真沒有碰過。
郭禮是祖籍河?xùn)|太原府，華州正縣人。以武舉人之身入伍任火長，入伍五年，沒有軍功。當(dāng)今開元盛世，皇帝李隆基一舉扭轉(zhuǎn)大唐頹勢，開元三年，收西域鐵勒九族歸降，設(shè)立西域都護府。整個大唐疆域南至婆娑國，東至蓬萊，北至漠北，西至西域，一片繁華景象。和平盛世，軍功難立。
“火長給我說說唄，怎么弄的？”周鵬朝著郭禮的方向靠近幾步。
“閃一邊去，這個有什么好說的，你以后有了老婆，和別人說去?！惫Y不自然道。
周鵬拍了拍胸口，“俺以后有了老婆，說給火長聽?！?p> 郭禮笑了，這個傻小子。
周鵬倒是不大，不到十七歲，比李光弼還小兩個月。周鵬還要纏著郭禮說男女之間的事，忽聽郭禮喝道：“時辰到了，巡邏?！?p> 大唐治軍嚴整，軍令如山。但凡違抗軍令者，當(dāng)場斬殺。周鵬聽到火長下達命令，立即收起小冊，起身走到門外站好。頃刻之間，九個人整整齊齊站成一排。
“李光弼領(lǐng)四人，其余四人跟著我，巡邏的時候認真一點，堅持兩個月就回去了?！惫Y下令道。
大唐共有十二府兵，采用府兵輪換制。皇宮由禁軍把守，京兆府長安城除了皇宮，以外的地方由左金吾衛(wèi)看管，長安城設(shè)宵禁，夜間巡邏每時辰一次，一晚上巡邏四次。
一火十人，分成兩排巡邏延康坊。這里靠近西市，魚龍混雜。經(jīng)常有晚上鬧事之人，被郭禮他們拿下。就在一個黑暗的巷道，郭禮忽然停下來。
“怎么不走了？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情況。”周鵬道。士族里面就他年齡小，廢話多。仗著和郭禮關(guān)系不錯，知道這位大哥不會懲罰他，其它士卒根本不敢這樣說話。
“前面房子不對勁。”郭禮道。
“火長又疑心了，延康坊一千多戶，人家晚上點著油燈就說不對勁，難不成我們還要敲門不成，現(xiàn)在是子時，人家可能已經(jīng)睡覺了。”周鵬繼續(xù)說道。
郭禮奇怪道：“這戶人家每日亥時熄燈，很少子時還亮著燈。”
“這有什么奇怪的，偶爾睡遲一點也是有的?！?p> 郭禮不理會周鵬，命令其他人散開，對著房子形成包圍之勢?！澳銈冊谶@兒候著，我去看看?！?p> 周鵬認為郭禮太敏感了，搖搖頭靠近李光弼。
李光弼倒不認為郭禮敏感，這種違**慣的反常現(xiàn)象的確值得懷疑，說不定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郭禮上千，扣動門扉。門是木門，中間位置鑲嵌著兩個銅制虎頭門扉。
“哐當(dāng)當(dāng)”….
屋內(nèi)沒有動靜。夜間聲音傳出極遠，屋內(nèi)不可能聽不到聲音。
郭禮靠近墻邊，提氣輕身，一手按住墻頭，直接翻墻而入。走到亮燈的屋門前問道：“屋內(nèi)人家可否睡下？在下乃是左金吾衛(wèi)火長，負責(zé)這一片轄區(qū)的治安巡邏?！?p> 屋內(nèi)沒有人出聲。
“有人在屋里面嗎？”依舊沒有人說話。這時，就連周鵬都知道這個房子有問題。
就在郭禮猶豫著要不要破門而入的時候，門突然打開。兩個身影從屋內(nèi)竄出，迅速躲開郭禮，竟不走大門，從墻頭翻出。
郭禮徑直走進屋子，不管逃走的兩人。門外有人把守，不虞這兩人會跑掉。
小戶人家的住宅，不像大戶人家分為幾進。進入屋子，只見屋內(nèi)擺設(shè)粗陋，顯然是不太富裕的人家。郭禮鉆進左邊房子，就見床上綁著兩個人，一老嫗一少女，嘴里塞著棉布。兩人看到郭禮，扭動身體呼救，奈何叫不出聲。郭禮上前一把拽出棉布，兩個人的神色緩和，老嫗道：“軍爺看看旁邊屋子，先不要管我們?！惫Y明白其它屋子還有更重要的人物。立即跨進另外一個屋子，屋內(nèi)還有一張床。床上坐著一位豆蔻少女，正看著他。少女穿著一身道袍。雙手倒背被綁，嘴里塞著棉布?？吹焦Y，竟出奇的鎮(zhèn)定。
李光弼走進來道：“火長，已將兩人拿下?！?p> 郭禮擺手道：“你去對面解救?！贝罟忮龀鋈ブ螅锨皩⒚薏甲С?，又解開背后的綁繩。自始至終，少女沒有一絲慌亂。待繩索解開，少女淡淡道：“送本公主回宮?！?
張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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