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晚上城市之中死了一半人,此后的每個晚上,剩下的一半又要再死一半,神看著腳底堆砌而成的頭骨,上面卻長滿枝椏,結(jié)上鮮紅的果實,遠(yuǎn)方有火光閃爍,不過神的目光積聚在面如死灰來的三人組。
“你們所帶來的罪孽在哪里?”神見他們衣冠整齊,又望向赤身的城民,他們已經(jīng)披頭散面不通言語,自然對他們產(chǎn)生好奇。
“你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荒唐了嗎?從單純的謀殺案再到連環(huán)殺人案,連神秘力量都扯進來,最后干脆冒出來了個神?”
水千字強打起精神,“那些整天宣揚田園女權(quán)的反而是物化女性最嚴(yán)重的一群人。”,張悲歡嘆了口氣,“沒想到擁有命運的我還是比你晚一步,那些整天說受害者有罪論的人反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的弱者?!?p> “那些傷害我們最深的反而是我們最愛的人?!崩钋逡馓ь^望去神,絲毫不懼他的光芒,“所以答案很明顯,最后一個兇手就是你啊?!?p> 這個答案并沒有讓水千字和張悲歡的神色恢復(fù)正常,很明顯他們了解了更為驚悚的結(jié)論,李清意掏著耳朵滿臉不在乎,“我們很久以前就知道你們玩不起,要殺趕緊殺不要廢話?!?p> “哦,你的伙伴為什么面如死灰?”神俯身看著他們,李清意面露微笑,“我說他們是因沿路的悲慘觸目驚心導(dǎo)致如今境地你信嗎?”李清意招了招手,神雖然不太理解,但諒他也放肆不了還是選擇靠近他,“你要告訴我什么呢?”......這是他活著的最后一句話。
【百人追兇完成,排出意識。】
李清意向他們鞠了個躬,“各位,接下來我可能不會再見到你了,愿你們余生安好?!?p> 再次睜眼的時候,李清意離開了游戲世界,精神回到了侍神館的二樓,一股食物的清香飄了出來,整個人從意識艙內(nèi)蹦出來,葉子恒往后望去迎面而來的是張血盆大口......
李清意咬著肘子含糊不清地說道,“行了,這新手關(guān)卡過去了,現(xiàn)在游戲在更新?!?p> 三個人好像精神也萎靡不振,不過這還在李清意的意料之中,畢竟面對死亡的劇痛沒有人能熬得過去,李清意抽出幾張手紙擦干凈手,“我接下來要宣布一件事,你們不是一直挺煩我說廢話,我也挺煩我自己的,圣人都把安身立命的道理都說干凈了你不愿學(xué),我說又有什么用呢?”
“我要死了?!崩钋逡饴唤?jīng)心地說出來這一事實,“當(dāng)然不是那種自然老死?!?p> 李清意一直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很活躍,似乎有無窮盡的活力怎么揮灑都不夠,從他嘴里說出自己要死的話多少無法信服他們。
“你是不是玩游戲玩傻了?出現(xiàn)幻覺了?”阿萊迪問道,李清意反而笑道,“我沒有傻,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們每個人都心懷鬼胎,以后你們也會以各種方式接觸,我只是加快了這一進程而已?!?p> 此話一出,三個人內(nèi)心大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切不言而喻,“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反正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我也想明白了從我被坑開始,我就知道這是個連環(huán)套,大坑套小坑,坑里灌水,水里伴著泥,泥里還有屎,屎里還有毒。怎么說了,我日復(fù)一日地解決這檔事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李清意擺出聽天由命的架勢,“我之所以廢話可能是我要死了希望留下點東西,這只是妄想?!彼玖似饋?,“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我得獨自承擔(dān)了?!?p> 說完這句話后,他走回房間內(nèi)留下來不明是非的三個人,房間內(nèi)很空,基本上沒有什么人氣,干凈到令人發(fā)寒,好像他隨時都會走一樣。他拉開抽屜里面靜靜地躺著磁帶和隨聲聽,好像這就是他的全部,哦,其實不然,一個剛送進來的吉他無聲地靠在床邊。
隨聲聽內(nèi)播放著流浪者之歌,李清意彈起來吉他,嘴里哼著歌,
本是山中閑人,錯當(dāng)前堂過客。
看著形色匆匆的路人咿呀學(xué)語。
學(xué)著小販的叫賣聲當(dāng)作生意經(jīng)。
不是江湖道士也非是正經(jīng)商人。
嬉笑怒罵中說的玩笑話嚇壞了孩童。
有道是因緣和合,緣分總會相逢。
佛陀拈花一笑豈非不心動。
行萬里路識人心冷漠。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一場大夢一場空。
一入塵世一苦痛。
眾里尋他千百度,寶馬雕車香滿路。
驀然回首轉(zhuǎn)身處,燈火闌珊確實一場瘋!
楊慈聽得如癡如醉,李清意反而停下來,看著顫抖的左手苦笑道,“看樣子沒有修補這只手啊?!?p> “我已經(jīng)彈不下去了。我很滿足了,如果你......”
楊慈雙眼無目標(biāo)地平視前方,“我既然阻止不了你,你并不希望自己變成像我這樣的存在,那我就與你一起抵達(dá)死亡的終點?!?p> “謝謝您。”李清意直視著她的雙眼,“我只是嘗試不要太擔(dān)心?!?p> “所以你要怎么辦?別忘了你已經(jīng)不是立天學(xué)院的學(xué)生了?!?p> “不?!崩钋逡鈸u搖頭,“你說錯了,我一直都是。”
李清意歪著頭笑著說,“你不覺得舉著手說一段臺詞不尬嗎?萬一我磕巴呢?萬一我漏了段詞呢?萬一我說外語呢?”
那么答案只有一個。
李清意對著空蕩的房間內(nèi)說道,“你好啊,李清意要見你!”
“我快死了,人死之前不都要立個遺囑什么置辦葬禮什么的。我也不求多,我都快死了咱們打打商量好不好?”
虛空中裂開個口子,一雙大手從中伸出來,一道洪亮的聲音響徹在他的腦袋中,“那里?”
“天宮星系,啟明星,死亡海,麻煩您了。”李清意道了聲謝。
他就像做了一場夢,依稀中聽到一聲來自太古的嘆息,“可惜?!?p> 當(dāng)他再度醒來的時候,他身處一片血海面前,清風(fēng)捎著浪花打在他的鞋上,李清意伸出手似乎似乎要抓住什么東西。
“我不排斥自己生,同時我也不厭惡自己的死?!?p> 李清意閉上雙眼,心內(nèi)自有萬千世界,會心一笑,“我......嘗試接受自己的死亡吧?!?p> 李清意......我讓你走,時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