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青衣巷里老探花

　　曹白鹿離開了劍閣，向著西蜀大地的更深處前進(jìn)著。

　　他已經(jīng)明白奧斯卡究竟變成了誰，而接下來需要做的，便是將認(rèn)為自己是劉影的奧斯卡喚醒。

　　當(dāng)然，這可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完成的，實(shí)際上，這次的行動難度相當(dāng)之大。

　　【也許我們可以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但若是入戲太深，那其實(shí)誰也無法幫他。】

　　【到最后，還得看奧斯卡他自己啊。。?！?p>　　【是繼續(xù)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還是選擇回斗羅大陸當(dāng)個小小魂尊，選擇在他?！?p>　　【我只能盡力做到最好?！?p>　　曹白鹿在西蜀大地之上繼續(xù)奔走著，不出意外，他可以在今天之內(nèi)抵達(dá)西蜀的國都。

　　不遠(yuǎn)處，有一個生起裊裊炊煙的小村子，此時正值晌午飯點(diǎn)，曹白鹿決計先給自己弄些吃的。

　　曹白鹿向著那個小村子前去。

　　“這都到哪里了??？”曹白鹿自言自語地看向了村口的標(biāo)牌。

　　“大水村？都到西蜀的這么深處了嗎？”曹白鹿驚呼一聲，隨即又想到了些事情。

　　“我記得大水村里，有一個叫青衣巷的小巷子，里面貌似走出過好幾個西蜀劍仙，”

　　“這貌似都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吧。。?！?p>　　“反正吃了午飯之后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就去那里看看好了，”

　　曹白鹿如是決定道。

　　大水村幾乎沒有來過外人，這個自給自足的小村莊里沒有客棧，連飯館都少得可憐，曹白鹿七繞八繞，總算是找到了一間農(nóng)家小館子。

　　在里面胡亂對付一番后，曹白鹿向著青衣巷走去。

　　初秋的燥熱，在涼風(fēng)習(xí)習(xí)的山林之間，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幾種不同的鳥兒銜泥筑巢，看起來是為了之后幾個月的過冬做準(zhǔn)備。

　　曹白鹿看膩了千篇一律的風(fēng)景，聽厭了開始變得吵鬧的林音，他細(xì)細(xì)打量著這片神奇地紫土地上的一切，卻不作多想。

　　體內(nèi)的白玉京正煉化著氣府池中的秋水，如若沒有什么大的變故，那么在近日便可落下第二座登仙城，到時候曹白鹿又會迎來全新的變化。

　　有些讓人期待，但也不至于說會讓人寢食難安。

　　曹白鹿總算是來到了青衣巷。

　　那是一處極為普通的小巷子，沒人住，也沒人打掃，終年往復(fù)，落下了不少塵埃。

　　曹白鹿沒有在意，他向青衣巷深處走去。

　　兩邊墻壁的青瓦石，是青衣巷之所以被叫做青衣巷的主要原因。只是年久失修，墻壁上原本光滑的青瓦石如今變得粗糙，并且滿是裂縫。

　　曹白鹿有些遺憾，這里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前方愈發(fā)狹窄，以至于只能容納一人前進(jìn)。

　　兩旁的青墻后，是無數(shù)早已經(jīng)無人居住的房屋，偶爾能聽見不曾懈怠工作的風(fēng)鈴聲響，卻再也無法看見系上風(fēng)鈴的房屋主人。

　　在西蜀，午日的陽光算不上耀眼，也談不上磨人，他就像一個捧著熱茶的小老頭，靜靜地跟在你的附近。

　　曹白鹿不曾厭倦，他繼續(xù)向著青衣巷深處走去。

　　兩旁的青瓦石上，有許多孩童的涂鴉，那些天真爛漫的小孩兒啊，將自己的各種奇思妙想繪進(jìn)了流年，繪進(jìn)了這算不上好的人間。

　　只是，這些孩童，都不見了。

　　青衣巷畢竟是大水村的老舊街區(qū)，這座有著千年歷史的舊巷子在十余年前可能都還會有零星幾座的煙火人家，可如今，真的什么也沒了。

　　連孩童們的笑臉也沒了。

　　曹白鹿看著漸漸走到盡頭的青衣巷，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去吧。。?！?p>　　曹白鹿想著，他準(zhǔn)備將這青衣巷走到底，然后便使用飛雷神之術(shù)繼續(xù)趕路。

　　只是，曹白鹿似乎看見，在青衣巷的盡頭處，分明坐著一個人。

　　一個老人。

　　曹白鹿走了過去，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確實(shí)是個老人。

　　他拄著拐杖，蹲坐在青衣巷的盡頭，嘴中吹著一片竹葉。

　　由竹葉奏出的小樂曲并不算悅耳，但倒也算得上耐聽，曲目老舊，是那種流傳了上百年的陳辭濫調(diào)，但這可是獨(dú)屬于老一輩人的浪漫啊。

　　曹白鹿坐在老人的旁邊，用心聽著老人地吹奏。

　　他聽出了草長鶯飛，楊柳依依和兒童散學(xué)。

　　他聽出了鄉(xiāng)野之色，漁歌唱晚和秋收風(fēng)涼。

　　他就這樣細(xì)細(xì)地聽著，任由時間流逝。

　　老人終究是老了，不能像年輕時那樣一口氣吹下七八首曲子，他放下了嘴中的竹葉，打算歇息片刻。

　　“老爺子，你這吹得真好聽嘞，”曹白鹿笑著夸獎道。

　　“年輕人喲，嘴甜爛心肝，可別昧著良心地瞎夸，”老人卻不領(lǐng)這情，“我自己是什么水平我還是知道的，你可別沒話找話?！?p>　　嗯，把話聊死，也是老人們獨(dú)一份兒的技能。

　　曹白鹿僵硬地笑了笑，又問起了另一個問題：“老爺子，你咋還住這呢？不搬到新街里住去？你家人呢？”

　　“住這里住習(xí)慣了，沒這心氣瞎折騰了，”老人點(diǎn)起了一桿老煙槍，重重地吸上了一口，“老伴兒去了，女兒嫁人了，家里唯一的男苗被抓去當(dāng)了馬前卒，早就死了。”

　　“年輕人，你不是本地人吧？”老人問道。

　　“老爺子好眼力，我確實(shí)不是本地人，江東那邊過來做生意的，”

　　“做什么生意?。俊?p>　　“賣茶葉的，”曹白鹿打開了自己的小囊袋，拿出了一個茶餅，“老爺子，您瞅瞅，喜歡就收下?！?p>　　老人接過茶餅，只是一聞，便驚呼道：“上好的裙下茶，小子，不簡單啊，茶葉這么好，老頭我就昧著良心收下了哈?！?p>　　“唉，您就收下便是，我也就運(yùn)氣好，才搞到了這批貨，”曹白鹿撓了撓腦袋，笑著解釋道。

　　“你說你是賣茶葉的？”老人掃了一眼曹白鹿，嗤笑道，“鬼才信呢。”

　　“身上一點(diǎn)茶葉氣也沒有，怎么可能是賣茶葉的？”

　　“老爺子，您還會望氣??？”曹白鹿驚訝地說道，“這可了不得，敢問是前輩哪位高人??？江湖上有什么稱呼？”

　　“沒啥稱呼，也沒混過江湖，”老人家拿著自己的那桿老煙槍，說道，“倒是你這年輕人有點(diǎn)意思啊，明明有一身王相命格，可卻沾染了許多偽氣，我老咯，都看不明白了?！?p>　　“老人家，好眼力啊，”曹白鹿抹了一把冷汗，說道，“真沒什么江湖稱呼？”

　　“別問了，沒意思的，”老人家悠悠然搖了搖頭，他提著那桿煙槍，指著曹白鹿說道，“再問下去對你沒好處?！?p>　　“得，那老人家，茶您收好，我就先走了哈，”曹白鹿站起了身子，準(zhǔn)備離去，畢竟他也不能浪費(fèi)太多的時間。

　　“小子，別著急，”可這老人家卻叫住了曹白鹿，說道，“拿了你的茶，我這老頭也不是不明白事理，這樣，我這也有幾個好東西，你看著挑一件。”

　　“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過像你這么有趣的年輕人了，一般人哪會往這青衣巷里鉆啊，”老人絮絮叨叨的樣子，很是家常。

　　他進(jìn)屋拿了一個小包裹，遞給了曹白鹿：“喏，老頭子這一輩子就攢了這么些家當(dāng)，總不能都帶到墳里去吧，既然我拿了你的茶，你也就別客氣，隨便挑一樣吧?！?p>　　曹白鹿看著眼前的老人，他并沒有打開那個包裹。

　　他已經(jīng)能感受到，這包裹里面，沒有凡品。

　　這使曹白鹿更不愿打開了。

　　“老人家，您的好意咱心領(lǐng)了，可這東西啊，還是算了吧，您收好，我不拿，”曹白鹿將包裹還給了那老人，說道，“真得走了，日后有緣再見！”

　　說著，曹白鹿不做停留，并開啟了飛雷神之術(shù)，離開了青衣巷。

　　看著的年輕人憑空離去，這看似家常的老人沒有多么驚訝。

　　他只是再一次地坐了下來，吹起了自己的竹葉小曲。

　　身旁包裹，微微顫動。

　　好半晌，老人才放下了竹葉，嘆息了一聲。

　　“去吧，”

　　老人在那一刻，更加蒼老了。

　　“跟著個將死之人干什么？”

　　“那個年輕人，應(yīng)該就是那名傳天下的曹白鹿吧，還是個已經(jīng)死了的重生貨，跟著他，你不吃虧，”

　　包裹顫動更盛。

　　“我天天在這里等，等一個能做我關(guān)門弟子的好苗子，等了多少年??？我自己都忘了，可惜啥也沒等到，”

　　“我總不能，真像那曹白鹿說的那樣，把你們拉進(jìn)棺材里吧？”

　　“那曹白鹿，雖然他爺爺是條惡龍，但他看起來，馬馬虎虎，能湊合著入眼，”

　　“就這樣吧，我累了，睡午覺去咯。。?！?p>　　“這一覺啊，就真可能醒不過來咯。。?！?p>　　老人躺上了身旁同樣老舊的藤椅。

　　吱吖，吱吖。

　　“老伙計，可別給咱丟臉啊。。?！?p>　　老人感到一陣?yán)б庖u來。

　　這么多年來，這陣?yán)б獠恢嗌俅蔚嘏噬狭死先说男念^，可都被老人強(qiáng)行壓了下去。

　　如今，老人已不愿費(fèi)這心神了。

　　他任由這陣?yán)б獍怼?p>　　任由自己昏昏睡去。

　　林蔭之聲依舊。

　　可老人已不再復(fù)醒。

　　老人身下的藤椅依舊吱吖吱吖地響著。

　　一只鳥兒飛過，銜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那片可能富有傳奇色彩的竹葉，準(zhǔn)備拿來筑其新巢。

　　青衣巷里的風(fēng)鈴聲也依舊。

　　只是本就緊閉著的無數(shù)大門，又多添上了一扇。

　　包裹不知何時展開，可里面的東西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傳說啊，在千百年前的熙玄，那西蜀大水村里，那青衣巷里，有個老探花。

　　曾問劍于天下書生。

　　問劍那日，至圣先師，三教之長，還有無數(shù)圣賢都在場。

　　卻無一人膽敢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