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啊,阿貍有些懵了!
他站在雪地中,一眼望去都是望不到邊的白色。周圍的樹都披上了厚厚的雪衣,只漏出幾處可憐的綠。
四處都是風(fēng)雪,呼呼的寒風(fēng)從耳邊掠過,刮在他雪白的臉上,刮得生疼。
他一直往前走,恍惚中看到了一只小白狐。那只小白狐渾身是血,身上是被其它猛獸撕咬的傷口,它正虛弱地躺在雪地里。這么大的風(fēng)雪,這只白狐又受了這么重的傷,行動不便。如果沒人來救它,那它不是被凍死,就是被其它覓食的猛獸聞著血跡尋來把它吃了。
小白狐奄奄一息,它似乎已經(jīng)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閉上眼睛等待死神的到來。
忽然,它覺得自己身上好像被什么東西摸了摸,好暖和。它又勉強睜開眼,是一只手,一個人類的手。小白狐的視線又順著這只手看上去,原來是個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她的臉蛋紅彤彤的,眉眼都生得很好看,那雙大眼睛水靈靈的,睫毛又長又濃,在她眨眼間一張一合。*般的紅色小嘴開口道:“咦,是只小白狐呀,別怕,我?guī)慊丶?。?p> 小白狐很不解,家?家是什么,是人類住的那種小木屋嗎,白天炊煙裊裊,晚上里面卻是火光的顏色,蠟燭的影子映在紙窗上,火苗一動不動的。有時里面還會有小孩的哭聲,笑聲,還有大人的說話聲。那,就是家嗎?……
小白狐被小姑娘輕輕地抱起,小姑娘用自己的斗篷掩住風(fēng)雪,將小白狐緊貼著自己。它只覺得這個小姑娘的懷中好溫暖,是它以前從來沒有感受到的,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的。就這樣,它在她懷中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它正躺在一個床上,身上的傷口都莫名其妙地愈合了。小白狐身體好了許多,它跳下床,充滿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房間。這是間很漂亮的房屋,里面有不少花瓶,花瓶中插著許許多多五顏六色的鮮花,散發(fā)著清香,彌漫在整個屋子里。花紋精致的床布一直拖到地上,柔順舒適,這是個女子的房間。
小白狐跳到地毯上面,地毯上的絨毛真舒服,踩在上面就像踩天上的云朵一樣。小白狐用前肢劃了一下,誒?這被劃過的地方怎么變白了,它又劃過去,結(jié)果又變回原來的顏色了。真有趣,它就這樣劃過來又劃過去,越玩越開心,直接在上面打起了滾。
突然,門被打開了,進來的是個小姑娘,她手上還端著一盤生肉片。
“你醒了?!?p> 小姑娘笑著說。
“在玩耍呢,看來恢復(fù)得不錯。”
小白狐見狀就趕緊起身,眼神有些緊張和不安,往后退了退。
“別怕,我沒有惡意,是我治好了你,把你帶到這里來的,這是我的房間,你可以安心在這里住下。”
小姑娘將盤子放在一旁,伸出手來喚著小白狐。
“來,過來。”她的聲音很輕盈,和溫柔。
小白狐瞅了瞅她,才慢慢走進。
小姑娘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腦袋,“真乖,餓了吧,來吃些東西?!?p> 一盤慢慢的肉片遞到了小白狐面前,肉很新鮮,它早就餓壞了,埋頭就吃了起來。
沒過一會就吃光了,還舔了舔盤子?!靶〖一铮埩亢艽舐??!?p> “你以后就跟了我好不好,陪在我身邊,我也有點樂趣,我會把你照顧得很好的,你還可以在這里修煉,好不好??!?p> 小白狐走到她腳邊親昵地蹭了蹭她。
“你是答應(yīng)了?太好了!”
小姑娘喜悅的笑聲充滿了整個房間,她抱起小白狐,開心地轉(zhuǎn)著圈。
青藍色的紗衣飄蕩起來,綻放著,流動著。
阿貍睜開眼,又是這個夢,不過這個夢卻是真的,是他做過最美好的夢。
武落衣還在熟睡著,阿貍伸出手撫了撫她有些凌亂的發(fā)絲,又把她手放進被子里才離開。
昨天她喝多了,今天起來一定會不舒服,他得去幫她買點清淡的粥和她愛喝的銀耳雪梨湯。
過了一會。
“落衣,落衣,快起床啦,我給你買了你愛喝的銀耳雪梨湯,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全喝了哦。”
“嗯……別,別喝完,我要喝。”
武落衣迷迷糊糊的喊著,腦子還暈乎乎的。阿貍將她扶起,用濕毛巾給她擦了擦微微暈紅的臉,武落衣才覺得精神了些。
“來,好好端著啊,別灑在身上了。”
武落衣用勺子將銀耳雪梨湯大口地往嘴里送,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將湯喝完后,阿貍又把半碗粥遞給武落衣。
“再喝些粥吧,你昨天喝多了,喝點粥會舒服很多。”
武落衣邊喝粥邊聽著阿貍說話。
“已經(jīng)到凡間這么久了,我們該回去了,一會收拾收拾,我們就回去,好嗎?否則你阿爹該擔(dān)心了?!?p> 阿貍微微俯身幫她把掉在鬢邊的青絲理在耳后,動作很是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他飽滿的指腹拂過落衣如玉般溫潤的耳葉上。
“哎呀,知道了?!甭湟掠行┎幌胩峄厣窠邕@事,嬌小明艷的臉龐映起了一絲愁悵。
二人就這樣坐在這靜美淡雅的雅閣中,明媚的陽光悄悄照進窗戶,映起一幅美麗的畫卷!
……
…
“絢兒,你看這青丘的桃園美嗎?你已經(jīng)在屋里待了很久了,今日陽光溫和,娘親帶你出去透透氣可好?”沒有任何人回應(yīng)她。
池暝輕輕解開了少年脖子上的雪白卻微帶血色的輕紗,頓時一道鮮紅的疤闖進眼球。
桃花園依舊繁花簇簇,落英繽紛,陽光灑在粉紅的花朵上,映出的光茫如似流熒般的染紅了天空。
茅草屋旁有一顆壯碩而美麗的千年桃花樹,茂密的枝椏上灼灼繁花間隱著幾抹翠綠。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相依偎著坐在被風(fēng)吹落的桃花鋪得柔軟的草地上,背靠著強壯的千年老桃樹根。
“絢兒,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母親真很害怕,你不要這樣毫無生氣的躺著,好不好?你睜開眼看看母親?。 比螒{她如何說,千暝絢依舊安安靜靜的躺著,漂亮的桃花眼依舊沒有要睜開的意思。
千暝絢的呼吸有些弱,但脈象卻很平穩(wěn),唯一倒至他昏迷不醒的就是脖子上那道滲人的刀傷。
“絢兒,你看這漫天的桃花,片片勻稱包滿,做起桃花糕來一定很香,是不是?你要快快醒來好不好?娘親給你做桃花糕吃,好不好?”四周很是安靜,回應(yīng)她的只有無盡的沉默。
一陣清澈的風(fēng)吹過,花瓣像下雪一樣在空中飛舞著,然后又片片飄落在綠茵茵的草地上。
“絢兒,你知道嗎?你還有一個雙生哥哥,他也在青丘,以后你不在是一個人了,你有玩伴了,你快些醒來好不好?”池暝用如玉一般溫潤的手輕輕撫摸著千暝絢脖子上那道還未愈合的猙獰的刀口,心像用刀子戳一般的痛。
她玉手一揮,一道七彩熒光閃過,瞬間一條溫和柔軟的白色無污染的絲袙出現(xiàn)在千暝絢的脖子上,將那恐怖的刀口遮住了。
突然一朵調(diào)皮的小桃花,輕輕的落在了千暝絢蒼白得幾近透明的臉上。
他長長的睫毛垂在臉上,毫無血色的唇緊緊的閉著,如炭一般的長發(fā)躺在他的衣袖間,與潔白的蠶絲服形成了一種說不出的靜美。
仿佛他不是昏迷不醒,而是睡著了一般安靜祥和。
……
當(dāng)桃花瓣又將桃林從新覆上一層鮮美的桃花時,太陽己漸漸向西隱去。
池暝靜靜的看著昏迷的兒子俊美卻蒼白無力的臉龐,豆大的淚珠從她那有些灰暗無神的眼中滾滾而下,她不敢哭出聲來,怕擾了她的兒子。
每一滴淚水都是那么的委屈,這是她的兒子啊!她的夫君留給她的希望啊!她拿放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啊!
晚風(fēng)漸涼,池暝起身小心翼翼的抱起千暝絢瘦弱的身子讓他的頭輕輕靠在她的胸前,然后向茅屋走去。
她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走得很輕,每一個動作都很柔,生怕弄疼了她的絢兒。
……
凡界
暗夜修羅宮中
“韓相,咱們的事兒,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卑狄棍鹊穆曇粝袷莵碜缘鬲z深處的索命亡音一樣的在灰暗而冰冷的暗夜宮中響起,卻不見得他的人影。
韓相可不敢亂瞄,只是一直低著頭,看著腳灰色冷硬的地板!
而跟在他身后的人卻沒有絲毫害怕,只是微微低著頭。
不過那人卻戴著副銀色的面具,看不清他的容顏,只清晰的看到他那雙古井無波的雙眼。
“宮…宮主請放心,小老兒做事,絕對的萬無一失。”堂堂一國之相,些時卻乖得像只貓兒般的匍匐于地上,連說話都舌頭都打結(jié)。
一回想起他一路走來遇到的血腥場面,他就愈發(fā)的肝疼!
那被扭掉的斷肢殘臂和那眼睜睜的血淋淋的還會跳動的眼珠子,那墻壁上附著一層又一層未干的鮮血,還有那些七爛八爛的鮮紅的血肉……
韓相回憶完這一幕一幕,腦門上早已覆滿了密密麻的汗珠,就連里衣也被那如水般往體外迸的汗水浸濕了!
實話說這真不是他太膽兒小,而是這宮殿的主人氣勢太強大內(nèi)心太黑暗手段太血腥,簡直就是個人間活閻王啊!
就算他有膽子,也不敢拿生命當(dāng)屁放啊!
“那就好!”暗夜魅邪魅而又帶著幾分殺氣的聲音又憑空在這陰森冰冷加黑暗的地方響起。
“滾吧!”暗夜魅的聲音里充斥著一股視萬物如芻狗的冰冷與涼薄。
“是…是,小老兒這就滾…”韓相慌亂的瞌了幾個頭,便點頭哈腰的朝門外而走去。
而面具人依舊跟在韓相身后,他混身散發(fā)著陣陣死亡的氣息,無一言無一語,只默默的注視著這曾經(jīng)救過他卻也讓他吃盡苦頭的地方,眼里閃過一絲異樣,心道:我以為再也不會回來了,可是這才離開不過半月,又回來了……
剛摸索到門口邊兒見到一絲陽光與活氣的韓相猛的松了一口氣。
可是下一秒他整個人都如掉進蛇窩般的繃緊了后背的肉。
“等等!”冰冷的聲音差點沒把韓相這小老頭嚇背過氣去,他連忙收回剛要邁出大門的右腳。
哈著腰道:“宮…宮主還有何吩咐?”
“你!摘下面具。”不知何時暗夜魅一襲紅衣坦蕩的坐在那高賞上的虎椅上,嘴角掛著一絲邪魅的笑容,眼里閃著一股子冰冷的戾氣。
他修長好看的食指準(zhǔn)準(zhǔn)的指著韓相后面的面具人。
面具人看清座上之人后也是一驚,雖然他的面部被遮住,但他眼底的驚詫卻是不容忽視的,心道:沒想到,這暗夜宮的宮主竟是他?鬼界的二皇子!他又怎會淪落到在這凡間呢?自六界大戰(zhàn)后,便在沒有任何他的消息,原來是在這凡間來了!可他又為何來這凡問呢……
一旁的韓相見不是找他,心里暗喜,便悄悄挪了一步,躲到了面具人的身后,盡量降低存在感。
“摘下你的面具!沒有聽到嗎?”暗夜魅見他一動不動,仿佛把他的話當(dāng)做風(fēng)一樣,瞬間覺得底限被挑戰(zhàn)了,便在聲音里渡了五層的靈力,震得整個暗夜宮都快垮,不過還好這暗夜宮的基石還算堅硬。
不過韓和面具人卻有些不適了,感覺頭昏眼花的還耳鳴,畢竟二人都是凡人亡身,怎能承受這般聲音。
面具人倒是勉強穩(wěn)住了,不過那韓相卻是兩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
面具人見眼下這情形,他肯定不是那人的對手,可不要白白在這里送了命,他還有大仇未報的,怎能輕意的死了?
于是他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陋出了有些蒼白卻俊美非凡的臉龐,但是那臉上卻無半點溫潤,帶著絲冷凝。
“原來是你,難怪我覺得氣息怎會那么熟悉呢!剛離開我暗夜宮,又想念了?怎么?神族的那些個人不要你了嗎?夜憂,哦不!太子殿下!哈哈哈哈……”暗夜魅的聲音里帶著不屑。
“我也沒想到,這暗夜宮主會是你,暗夜魅!”夜憂神情沒有因他的嘲諷有絲毫變化,反而是更冷了,聲音也沒有絲毫情緒。
二人就這樣終結(jié)了話題,眼神在空中交戰(zhàn),周圍的溫度瞬間又低了好多。
韓相則是大氣不敢出,心里叫苦不迭:這倆貨認識啊,而且還都是狠角色,這他該怎么辦呀!得罪誰他都小命不保啊??!
“你,滾出去?!卑狄棍鹊穆曇粢琅f沒有任何溫度。
韓相立馬回過神來了,連忙恭敬地答道:“是是是?!本婉R上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