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公公走了,歌洛才從論堂里慢慢走出來,看著滿臉愁容的余古問道“余古,是皇上給你安排什么差事了嗎,謝公公剛才說什么了?”
余古注意到,歌洛似乎是有意躲著謝公公,難不成是真的有什么事瞞著他嗎?
這么多年來,歌洛對自己的過去,只字未提,他也從沒有問過,但今天是個機(jī)會,他想把這個秘密揭開“歌洛,你和謝公公是不是有過什么事情?”
歌洛聽見謝公公這三個字,就有些渾身不自在,她知道事情是瞞不了多久的,于是準(zhǔn)備開誠布公“他是我爹?!?p> 這幾個字就像一聲悶雷一樣,響徹在這安靜的空氣中,也擊中了余古的心,他怎么也沒想到,謝公公和歌洛竟然是父女關(guān)系。
歌洛說到這,語氣已經(jīng)是有些變得低沉,沒有理會余古的詫異,她接著說道“從小我就沒有爹,就算周圍的小伙伴嘲笑我,但是我娘告訴我,我爹是在朝廷里做事。我就會告訴他們,我有一個了不起的爹,就是他不能隨便回家,但每個月也會給我們寄銀子回來。但是越長大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謊言,我開始不信,每次我問我娘,她就會真誠地看著我,用眼神告訴我,她說的是真的?!?p> 余古深情地看著歌洛,她臉上表情開始變得痛苦,這么多年來,她選擇隱瞞,一定是有她的苦衷,余古開始后悔了,不應(yīng)該讓歌洛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撕開自己的傷口,他打斷歌洛的話說道“歌洛,你不用說了,就算你爹拋棄了你,但是你現(xiàn)在有我,等有機(jī)會,我會好好教訓(xùn)這個拋妻棄子的禽獸?!?p> 歌洛搖了搖頭說道“不,他沒有拋棄我們,當(dāng)時他被騙入宮,一開始是想著養(yǎng)家糊口的,但至于最后為什么當(dāng)了公公,我就不知道了。我娘死后,她把一個香囊給我,說是我爹留給我們最后的念想,我就拿著香囊,來到玉城,找到了他,也是他把我安排在洪五爺那,讓我有所歸宿?!?p> “對不起,歌洛,我不應(yīng)該逼你說這些的,你和洪公公沒有公開相認(rèn),恐怕也是為了不給他添麻煩吧?!庇喙庞檬州p輕按在歌洛肩膀上,想讓她好受一點(diǎn)。
這件事瞞了這么長時間,歌洛心里一直沒有輕松過,原本她以為說出來會很難堪,但是她現(xiàn)在卻很輕松,深呼吸了一口氣,微笑著看著余古說道“沒事啊,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嘛,不用擔(dān)心我,倒是你,還沒有告訴我,他來這是干什么,是不是讓你去南都?”
今天的事一件接著一件,讓余古的心臟遭受著一輪又一輪的打擊,余古心里想著:歌洛到底是有多少事瞞著他,想到這,他不禁有些生氣了,他一直以為歌洛對他是真心的,但是為什么自己的前途命運(yùn),歌洛知道都沒有告訴他。
“歌洛,你告訴我,你早知道父皇安排我去南都?”余古的口氣像是質(zhì)問,又像是哀求。
每次皇上下旨要做的事,余古從來都是照做,從來沒有人告訴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就像個棋子一樣任人擺布,但是歌洛心里總是不落忍,總想幫幫他。這件事她也不是有意隱瞞,就算告訴他,余古也不能改變什么,這件事不僅僅是余古一個人的事,是兩個國家的政治角逐,還不如不告訴他,讓他無憂無慮。
“余古,其實我也知道的不多,我所知道的也就是皇上整個計劃當(dāng)中的邊角料而已。你也知道當(dāng)今天下的局勢有多微妙,自從上顯之戰(zhàn)我們和南都戰(zhàn)成平手,雖說是平手,但我們都知道,是因為當(dāng)初皇上答應(yīng)了南都皇帝的一些條件之后,南都那邊才沒有繼續(xù)進(jìn)攻我們。”
余古聽著歌洛的話,自然而然猜到了些什么“這些條件里邊就包括讓我去南都迎娶他們的公主嗎?”
“是的”,歌洛小心翼翼觀察著余古,生怕自己說的話會傷害到余古。
余古越聽越糊涂,對歌洛說道“玉城戰(zhàn)輸了,還能迎娶南都的公主,難道是南都的皇帝腦子進(jìn)水了,還是這其中必有詐,莫不是南都公主長相奇丑,為了改良他們皇家血統(tǒng),故讓我娶她?”
看著余古一臉的迷惑,就繼續(xù)道“南都公主梓潼長相堪比神仙下凡,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表面上是我們占了南都的便宜,但是南都皇帝還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讓你們的孩子做南都皇帝,這其中的種種細(xì)節(jié)條款,就只有當(dāng)時簽定平戰(zhàn)協(xié)議的人知道?!?p> 還沒等歌洛說完,余古笑得都快站不住了“先讓我笑一會,這南都皇上難道是我們派過去的奸細(xì)嗎,這么為玉城的未來著想。就算讓我們兩的孩子做玉城皇上,那南都能得到什么好處,這孩子會把自己父親的江山送給外人?”
“天底下誰都不知道這南都皇帝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既然南都能成為天下首霸,那是南都皇帝手段了得。不知道皇上當(dāng)初為什么選了你,但是你要明白的是,這樁親事被喻為“血色和親”是有它的道理的,那就是兩邊的皇帝都把你當(dāng)作這盤棋的棄子。而你這枚棄子,還是一個從小被當(dāng)成刺客培養(yǎng)起來的......”
歌洛說不下去了,內(nèi)心一股悲涼自下而上充斥著她的全身,心里像有根無形的線一樣揪著自己的心,而這根線就是余古。
“不會讓你去冒這個險的!只要你愿意,我們收拾收拾今夜就逃出這個鐵籠子?!边呎f邊拽著余古的袖子,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祈求。余古看著歌洛這么擔(dān)心他,內(nèi)心十分感動,伸出手抓住了歌洛的手,“沒事,不就是一盤棋嗎,誰是棋子誰是操局人還不一定呢?!?p> 說完余古拉起歌洛的手就跑,跑了一段時間歌洛停下來問余古“我們這是去哪?”余古看著滿臉疑惑的歌洛,沒有說什么,只是伸出手勾了一下歌洛的鼻子“到了你就知道了“,拉起歌洛繼續(xù)跑,跑著跑著就到了凝思殿前邊。
歌洛進(jìn)這宮里已經(jīng)有三年了,從未去過除了南宮之外的地方,眼前宮殿的恢弘磅礴,大殿之上鎏金四射,紅墻古樹,青瓦央央,還有那佇立在側(cè)殿最為醒目的紅木浮雕,歌洛被眼前這一切吸引著,抬起頭看著天空那不真實的刺眼光芒,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
余古站在原地看著歌洛與這古色古香融為一體,不忍心擾了時光里的這份寧靜。許久,歌洛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態(tài),轉(zhuǎn)過來看著余古說道“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余古擦著自己額頭的汗,笑嘻嘻地說道“剛才我是擔(dān)心,你不會跟我一起走,但現(xiàn)在我知道了,我走到哪,你都會跟著的。走之前,我要弄明白一件事,父皇是否真的會把賭注壓在我身上。”
歌洛看著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年,陽光下,他的笑容就像是一道光芒一樣,耀眼但是讓人心生雀躍。
這時從大殿里走出來的正是謝公公“皇上不愿意見你,你回去吧,有什么話我可以轉(zhuǎn)告陛下?!?p> 一上來就是先發(fā)制人,肯定是對那日之事耿耿于懷,沒想到洪公公還這么小肚雞腸,余古心里想著。
余古也是不客氣,以前對謝公公還有幾分敬畏,自從知道他的這個秘密,就開始大膽起來了“那你轉(zhuǎn)告父皇,今天我必須見他。”余古一臉堅定地看著謝公公。
“皇上有旨,今天閉殿,任何人不準(zhǔn)打擾,就算是三皇子。”謝公公就像是有所準(zhǔn)備一樣,字字噎人。
“看來父皇是早就知道我要來,有所準(zhǔn)備,怪不得剛才一路進(jìn)來都沒看見一個侍衛(wèi)。選在這個時候閉殿真是好算計,閉殿時間一般一個月,中間除非有緊急軍情,特大國事,一律不開殿,這是鐵律。我想見父皇也只能一個月之后了,那個時候恐怕我自己不走,恐怕也會被執(zhí)行司這些人給轟走了。”余古抬起頭深吸了一口氣,歌洛看著臉上面無表情的余古,每次余古這副表情,歌洛就知道他是在消化這份難過。
“三皇子要是沒什么別的事,那奴家就先告退了,來日方長,我等著您凱旋?”謝公公的話沒有一絲溫度。
余古心里知道,自己必須見父皇,如果這次自己不能見到父皇,就這么稀里糊涂去南都,恐怕不是為國捐軀,而是當(dāng)炮灰,慘死他國。
就算他知道見了父皇,父皇也不會告訴他什么,但是他仿佛心里有種感覺,這次去南都將會是九死一生,是不是見父皇最后一面不知道,但是他要讓父皇知道,他是父皇所有皇子中最愿意為國而戰(zhàn)的人,他要讓父皇羞愧這么多年來對他的虧欠。
“洪公公,我這有一份來自南都的絕密,今天必須見到父皇,當(dāng)面交給父皇,這份絕密涉及到我們玉城將來能否在四大國中立于不敗之地。”余古義正言辭地說道。
“你不必說得這么有誘惑力,我是不會讓你進(jìn)去的。就算是真的有絕密,也絕不是由你帶來,宮中誰人不知你消息閉塞,怎么會有南都的情報,難道是南都公主托夢給你的?”
歌洛聽了這番嘲諷,立刻回應(yīng)道“謝公公你還別說,余古確實是有絕密需要見到皇上才能告知。而這份絕密怎么來的,你就沒必要知道了,你若執(zhí)意不讓見皇上,你可知這勾結(jié)外敵的罪名是什么下場嗎?“
謝公公沒有理會歌洛的話,就算是對自己的女兒,也是保持絕對的謹(jǐn)慎,這就是他能在數(shù)年之內(nèi),站到現(xiàn)在這個位子上,憑借的就是他的無情。
謝公公該做什么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了,轉(zhuǎn)身要走之際被余古上前攔住了,“你果真不幫我,你可要想清楚了,謝公公?!?p> 謝公公聽了也不為所動,給余古作了告退揖就走了。
余古看著滿臉失望的歌洛,本以為把歌洛帶過來,洪公公會看在父女情分上,關(guān)鍵時候幫余古一把,沒想到這只老狐貍連自己親生女兒的面子都不給,心里失落但還是安慰歌洛“放心吧,歌洛,我還有其他法子,自會見到父皇,當(dāng)下我們先回到南宮,好好籌劃一番?!?p> 聽了余古這通說辭歌洛臉上的表情就更僵硬了,對余古說道“如果今天下午不能見到皇上的話,等到晚上,執(zhí)行司那幫人估計就要讓你啟程前往南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