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覓音從床上驚坐起來,她喘著粗氣,滿額是汗,神色慌亂的抓住被子。這場夢魘,是改變她人生的轉折點。她本該是當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晉王的兒媳,是人人敬仰的世子妃。她本應住在瑤池仙境,與青梅竹馬的戀人共度一生。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家破人亡,滿心仇恨。她本該安排好的人生,在兩個月前的某個夜里被徹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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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方覓音辭別父母,嫁往青城的日子了。在離開雙王以前,她想再看看雙王的風光。用過午膳,她讓周襄留在方府替她陪伴父母,自己帶了丫鬟走過雙王的大街小巷。她走過雙王城里的每一處角落,向她認識的每一個人辭行,她帶著幸福的微笑,溫柔的再看最后一眼雙王的一草一木。她走到城門處,在面攤上要了一碗云吞面。這南來北往的行人總吃這家面攤的東西。以前她嫌這里魚龍混雜,不愿來此,但現在不一樣了,她要離開雙王了,雙王的一顆石子她都覺得不舍。
云吞口感潤滑,面條彈性筋道。方覓音吃了小半碗,這才晃晃悠悠的回家去。隱退的白晝泛著紅光,正如即將出嫁的少女臉上的嬌羞。
方覓音站在方府門前,仔細觀察著她住了六年的家門。用櫸木做著大門敞開一條細縫,門子不知去了哪里,門頭上刻著“方府”兩個大字,下筆強健有力,出在方父之手。方覓音踏上石階,疑惑守門的侍衛(wèi)去了哪里,丫鬟推開微敞的大門,一眼看去竟跌坐在地上。
方覓音滿身冷汗,站在風里,眼前滿地尸首不可數,刳腹絕腸,折頸折頤,以澤量尸。那丫鬟已嚇暈過去,方覓音沖進這修羅場,跌跌撞撞的尋人,爹呢?娘呢?周襄呢?
她來到正廳,怔在門口,她看見午時還陪她用了飯,一臉慈愛的拉著她的手,對她說道:“音兒就要出嫁了,娘真是舍不得啊?!钡哪镉H,此時正掛在房梁上,面色慘白緊閉雙眼,已氣絕身亡。“母親!”方覓音撲倒在方母身下,凄厲哭喊。
“阿覓,你在哪!”門外傳來周襄的喊聲,方覓音撐起身子向外喊道:“周襄,我在這,在這……”
周襄衣衫凌亂,模樣狼狽,一手捂著腹部走進屋里,見了吊在上面的方母悲嘆:“岳母!是我來晚了!阿覓快跟我走!”周襄抓起方覓音就要拉她出去,方覓音淚眼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父親呢!”
周襄忍著腹部的傷痛,吸著冷氣道:“阿覓,此處危險,我們先離開這兒好嗎?”
方覓音抽泣著搖頭:“我父親呢周襄,你們不是在一起的嗎,我父親呢!”
周襄紅著眼自責道:“岳父他,已遭歹人毒手,我無能,沒來得及……”
方覓音悲愴大哭,此時方府門口傳來那丫鬟的痛呼聲,周襄聞音,急忙拉著方覓音向后院跑去,:“快走!他們回來了!”方覓音如木人般地跟著周襄跑著,她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覺得腦中混混沌沌空白一片,手腳都丟了一般。
周襄帶著方覓音躲到城外的破廟里,直至天明,才與世子府前來接人的隊伍匯合。
一夜之間,喜事變白事,方府滿門除了方覓音都被屠殺殆盡,無一幸免。方覓音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在夢里,她在廣袤無垠的天地里一直跑一直跑,好像在找什么人,她跑了好久好久,跑到鞋襪盡丟,跑到渾身骨架快要散掉,還是沒人找到她想找的人。
“你們在哪?你們在哪?”方覓音哭喊著驚醒,她“哇”的一下吐出心中郁血,倒在周襄懷里。
“阿覓,我在這,我在你身邊呢。”周襄輕拍著安撫她,“快傳大夫,再快給小姐端杯水來,讓廚房把粥送來!”
周襄小心翼翼的喂方覓音喝下水,此時的她憔悴不堪,倒在周襄懷里,虛弱問道:“父親,父親找到了嗎?”
周襄幫她順著氣勸道:“阿覓別問了,聽話,你先好好休息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