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走到新房那邊時,就聽到哭聲,她愣在了大門外,是江穎兒在哭泣,難道真的是尚之修他死了?
“夫人,請進去吧!”侍衛(wèi)又催促道。
“我……”灼華有些猶豫不決,她害怕看見尚之修,江穎兒會不會把灼華和尚之灝的事情告訴了尚之修,尚之修叫灼華過來,是不是要興師問罪的呢?
不過眼下,尚之修若是還剩一點點時間,這也許是他們最后見面的機會了。
灼華忽然想起了什么,剛才侍衛(wèi)去通報的時候,明明就是說,是城主叫她過來。城主?那么就是說尚之修沒事!
“夫人?”侍衛(wèi)見灼華遲遲沒有動靜,也有些緊張了。
“嗯,走吧?!弊迫A緩過神來,稍稍提起裙角,邁進了房間里,瞬間就聞到一股很重的藥膳味,還有小聲啜泣的聲音。
這里的奴婢都跪在地上,臉色十分蒼白,灼華隱隱感覺到什么,加快了步伐,往寢室里走去。
尚之修還躺在床上,床邊只有江穎兒一人,她握住尚之修的手,眼角還有些發(fā)紅,連呼吸的聲音也有些哽咽,她最先看見灼華,眼里毫不掩飾地閃過一絲恨意。
灼華愣在兩米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知道是喜是悲,尚之修應該脫離危險了,但是他已經(jīng)瘦得不成樣子。
他很虛弱,臉色發(fā)白,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鼻尖還閃著晶瑩剔透的汗珠,雙目緊閉,眉頭緊皺在一起,好像很痛苦。
他還穿著以往那件素白色的長衫,這襯得他整個人很瘦,臉頰也消瘦了許多,顴骨也高高地突出來,這更顯得他如刀削似的臉龐更加鋒利,看著令人心疼,也令人害怕。
灼華不敢上前,江穎兒一直懷疑是灼華和尚之灝一起謀害了尚之修,灼華不想和江穎兒解釋太多,畢竟江穎兒也只是不想讓尚之修受傷害而已。
灼華的心慈,是受她母后的影響,她的母后雖然早逝,但是灼華在她母后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
“是灼華來了嗎?”尚之修緩緩地開口,他已經(jīng)看不見了,但他還是想掙扎著坐起來。
灼華不知道要不要回答,聽到尚之修的聲音,也讓她的心揪緊了幾分,他的聲音已經(jīng)沙啞,灼華忍不住咬緊了嘴唇,看著尚之修的樣子,她的心里就像抵著一把刀,心臟好像也在滴血。
灼華知道有一些毒藥很烈,會讓人七竅流血,最后心臟俱裂而死,死之前會讓人痛不欲生,開始是眼盲,之后就會什么也聽不見,然后連話也不能說了。
江穎兒聽到尚之修的話后,皺了皺眉頭,急忙回答道,“之修,快躺好,你也不要再說話了?!苯f兒又瞪了灼華一眼,俯首在尚之修耳邊說了些什么,尚之修才乖乖躺下。
“妹……你過來吧,之修有話要跟你說!”江穎兒幫尚之修蓋好了被子,就起身往外走,經(jīng)過灼華身邊的時候,她的媚眼一挑,上下打量著灼華,“你好自為之吧。記住,不要刺激他。”
灼華沒有搭理江穎兒,等江穎兒氣沖沖地走了后,灼華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過去扶起尚之修,“好點了嗎?先喝點水潤潤唇吧……”
“灼華……”尚之修勉強靠在床頭,一只手在空中亂抓,卻怎么也抓不住他想要的東西。
灼華看著他的眼睛,握著茶杯的手也不斷顫抖著,她不知道尚之修現(xiàn)在還能不能聽到,她默默地擦掉眼角的一滴淚,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尚之修亂抓的手。
“灼華!”尚之修急忙反手握住了灼華的手,雙手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灼華……”
灼華輕咳一聲,壓制住哽咽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尚之修,對不起?!?p> 尚之修沒有回答,他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聽不見了。
灼華怔怔地看著他,他的手很冰冷,一直涼到灼華的心里。尚之修一雙眼睛慢慢地睜開了,眼珠卻是灰白的顏色,他努力地轉(zhuǎn)動著眼珠,想看看灼華。但,不能。
“灼華,”尚之修似乎還笑了笑,指腹摩擦著灼華的掌心,“這樣真好!有你陪著我……”
灼華無言,尚之修曾經(jīng)那么渴望一統(tǒng)天下,灼華怎么勸他都無濟于事,他又何曾聽過一句勸?,F(xiàn)在他這樣,灼華心里莫名其妙的坦然?;蛟S他病了,就不會有殺戮。
“灼華,你不要擔心我。我沒事的,真的!”尚之修又努力地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但灼華的心,更痛了。
尚之修看不見,也聽不見了,若是江穎兒沒有及時趕到,那么他豈不是命盡如此?灼華輕嘆一聲,這一切都是尚之灝的手段,他怎么能這樣對自己的兄長。
“灼華,”尚之修艱難地開口道,“你不要怪之灝,他還不懂事。”
“啪——”的一聲,灼華握住茶杯的手松了一下,茶杯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灼華也被自己嚇了一跳,不過尚之修什么也聽不見,他感覺到灼華顫抖了一下,又把她的手握緊了幾分。
灼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尚之修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還要袒護那個喪失人性的弟弟嗎?
灼華閉上了眼睛,她無法原諒尚之灝,不管是他對灼華做的事,還是他對尚之修做的事,還有他殺害灼華的父皇。這些,灼華不會忘記。
看著尚之修勉強勾起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灼華心里更痛苦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需要開口了,不管是擔心,是安慰,還是悔恨,或是道歉?,F(xiàn)在都已經(jīng)沒有用了。
灼華任由尚之修握住自己的手,她用剛才打碎茶杯的那只手,輕輕地覆在尚之修的手背上,但他已經(jīng)沒有知覺了。
“灼華,有些事我……我想告訴你……”尚之修突然松開了握住灼華的手,側(cè)過身,摸索著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閃著藍光的盒子。
灼華愣愣地看著他,他每動一下,距離死亡就更近了一些,他又是何苦呢?他心心念念著尚之灝,而尚之灝卻要這個兄長死!
“灼華,這個就物歸原主了?!鄙兄薨涯莻€盒子放進灼華的手里,灼華驚訝地盯著自己手里的盒子,這是?
“這是桃玹琉璃鏡,灼華……這是梁國的,五十年前的大戰(zhàn),它被我的父親帶到了北城,現(xiàn)在……我想還給梁國,這是梁國的鎮(zhèn)國……咳咳……”
灼華愣愣地看著尚之修,忘記了反應,尚之修他們尚式,也曾經(jīng)是梁國的主宰。也許尚之修對于梁國,也有感情,所以現(xiàn)在他交出了桃玹鏡!
尚之修是不是已經(jīng)看出了他弟弟的陰謀?桃玹鏡也許可以救梁國!灼華怔怔地低下頭,捧著桃玹鏡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幾分。
這時大門外,那個侍衛(wèi)又焦急地稟告說,“城主,夫人,有人求見!”
灼華急忙放下了桃玹鏡,她又看了尚之修一眼,他什么也聽不見,這個時候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