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灼華剛睜開眼睛,便看見有個人正坐在床邊看著她。
“你醒了!”尚之修溫柔地說道,“還早,要不要再睡會兒?”他已經(jīng)換了一件衣裳,眼角有些發(fā)紅。
“不睡了?!弊迫A掀開被子,尚之修把她扶了起來,又抬手招呼來云芝和小琴。
“江穎兒呢?你在這里,那她和你們的孩子,也在這里嗎?”云芝正在幫灼華更衣,一旁端著熱水的小琴聽到夫人“質(zhì)問”城主,也顫抖了一下。
尚之修見灼華直接開口說事,他皺了皺眉頭,但語氣還是很平和地說,“她不在這兒,她和孩子還在桃香山上?!?p> 灼華已經(jīng)更好了衣,又乖乖去用青鹽漱了口,又用熱水洗了一把臉。已經(jīng)要入秋了,天氣也微微涼了,用熱水洗臉很舒服。不知不覺,她與尚之修相識已有半年光景了。
尚之修一直坐在床邊看著灼華忙來忙去,灼華又坐到了銅鏡前,另外兩個丫鬟進來幫她梳頭?!笆悄泻⑦€是女孩?”灼華從銅鏡里看了尚之修一眼,又開口問道。
“是女孩。”
“哦,那一定是個漂亮千金!”灼華真心地說道,但尚之修卻沒有那么高興。有一方勢力的人,更會想要一個兒子。
“你打算怎么對她們?一直藏在桃香山嗎?”灼華已經(jīng)梳好了頭,她直接走到尚之修的身邊,坐下了。
“灼華,我還不知道,最近發(fā)生太多事了?!鄙兄抻行┢v地閉上了眼。
當然,灼華不會知道,尚之修憂心的根本不是江穎兒,而是眼前的局勢。梁國已經(jīng)和中原最大的國家——陳國,聯(lián)合起來了,而尚之修依賴的蠻國也一蹶不振了,尚之修說過要為灼華統(tǒng)一天下,但僅靠北城的一點兵馬,根本不可能了。
灼華伸出手揉了揉尚之修的眉心,房間里的人皆是一愣,尚之修也驚訝地睜開了眼睛,“灼華……”
“我想去看看江穎兒她們,你去把她們接到北城來吧?!弊迫A安靜地說道,看不出喜怒。
尚之修也一臉疑惑地看著她,“這,可以嗎?”
“為什么不可以,那是你的孩子啊!反正城主府那么大,人少了,太冷清!”灼華淡淡地笑著。
“唔——”尚之修突然一把抱住了灼華,灼華猝不及防,一頭撞進了他的懷里。
“你干嘛,放開,還有人在看著呢!”其實灼華倒不是怕那些丫鬟看見,這也沒有什么,她只是不想讓尚之修抱著。
“讓我再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鄙兄抟皇謹堉迫A的腰,另一只手揉著她的長發(fā)。
“好了,放開,我們吃了早飯,就去桃香山,把她們接回來吧!”灼華稍稍用力,推開了尚之修。
“好!”尚之修笑了笑。他揮了揮手,馬上有丫鬟端著大大小小的盤子進來了,菜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尚之修為灼華盛了一碗粥,又看著她吃菜,“不過,灼華,你留在府里就好,我一個人去接她們就可以了。”
“為什么?”灼華喝了一口粥,很香甜,“我想去桃苑看看,還有阿桃,那只小靈犬也不知道怎么樣了?!?p> 尚之修說不過她,無奈笑了笑,“隨你?!?p> 灼華一點也不意外,她要去的地方,沒有人可以攔得住。她很快把那碗粥喝完,又催促尚之修快點。
尚之修也只能乖乖聽話,他什么時候可以左右灼華的決定,從來沒有過!她拜師,是她的主意;她收養(yǎng)靈犬,是她的主意;去接江穎兒,是她的主意。除了他們的婚事,她還是能把一切都算到。
其實江穎兒母女倆在桃香山也有人照顧,現(xiàn)在局勢不明,桃香山還更安全點,如果梁國要來圍攻北城,北城不一定保得住。
但他也想讓他的孩子,在自己身邊長大。
尚之修本來吩咐了人,打算坐馬車去,但灼華拒絕了,桃香山也不遠,天色還早,她想走走。于是尚之修帶上兩個侍衛(wèi),就和灼華往桃香山走去。
那些熟悉的景色,現(xiàn)在早已不見了蹤影。灼華還記得,那日她闖桃香山的時候,何曾想過,她會嫁給那個悠然撫琴的人。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桃香山的半山腰,桃苑已近在眼前。還可以看到有裊裊的青煙環(huán)繞在周圍。
尚之修先走進了桃苑,應(yīng)該是去與江穎兒知會一聲,隨后,灼華也走了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的江穎兒,她的懷里還抱著一個小嬰兒。
只一眼,灼華也看出了那個小千金很美,尚之修如謫仙,江穎兒也風(fēng)姿綽約,他們的孩子,應(yīng)當是個粉雕玉啄的寶貝。
江穎兒看到灼華后,并沒有太多驚訝,緩緩地把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又看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尚之修,她向灼華招了招手,“夫人,這邊請!”
灼華輕輕地皺了皺眉頭,那句“夫人”是什么意思?但灼華也不和她斤斤計較,笑著坐到了尚之修的旁邊。
江穎兒又去為灼華和尚之修倒了一杯茶,之后,才在灼華的對面坐下了。
“不知夫人來,有何貴干?”江穎兒此刻臉色還有些發(fā)白,全然沒有領(lǐng)兵作戰(zhàn)時的毅力,她不過昨日才生下孩子,肯定也沒有時間好好休息。
灼華愣了一會兒,又看了坐在一旁的尚之修,他嘴唇緊閉,看樣子是不想說話,讓灼華自己開口。
這樣也好,灼華喝了一口茶,對江穎兒說道:“江……大小姐,”灼華實在不知怎么稱呼她。她已為人母,就不是姑娘了,但她和尚之修又并沒有大婚,又不能稱夫人,這怎么是好。
灼華有些不知所措,話在嘴邊,卻因為一個稱呼而開不了口。但江穎兒笑了笑,“夫人,還是稱我為**姐?!?p> 灼華點了點頭,又開口道,“**姐,我和城主來,是想把你接回北城的,不知……”灼華已經(jīng)三兩句就交待了緣由,她一個夫人,都親自來接人家了,怎么做,就看人家的意思了。
江穎兒挑了挑眉,“哦?可是,我和城主的關(guān)系,好像不方便待在北城?。 ?p> 這時尚之修也皺了皺眉頭,其實,他完全可以娶了江穎兒,但,他不會,他一生,就只會娶灼華一人。
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灼華也不想勉強,但她還是不忍心讓她們孤身住在這兒。
“****姐,有什么不方便的,既然你已經(jīng)為城主生下孩子,還是回城里好一些,城主府里人多,也方便照看孩子?!弊迫A又說到了孩子,就算江穎兒不愿回府里受氣,但孩子確實應(yīng)該要人照顧。
江穎兒雖然明白灼華不會害她和孩子,但似乎還有些猶豫,作為母親,什么事都沒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沉默了好一會兒,江穎兒才說道:“好,我和你們回去?!?p> 灼華松了一口氣,她有一顆憐憫天下蒼生的心,而尚之修也終于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