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沖衡見狀,激蕩起天地元氣,將氣機鎖定住張沖和,“姓張的,你若敢傷我?guī)煹埽袢瘴姨鞕?quán)一脈便與你不死不休!”
搖光蘇幕遮立刻上前勸阻道:“二位師兄,且莫動干戈。我真武派十年前才經(jīng)歷一場內(nèi)亂,難道今日兩位想分裂真武嗎?”
便是向來沒心沒肺的陸忘生都知事情緊急,他雖然向來看不順眼各脈架空掌門太師父,卻也不想見到真武派因內(nèi)斗激烈而分裂。
“二位師叔,各退一步吧!”
天璣范無疆也是從旁勸阻,“張師兄,謝師兄,莫要沖動。”
謝真神道穴中了一指,喉間涌出一股腥甜。張沖和修為原本就比他高,修煉的內(nèi)功還是純陽無極功,這是純陽至剛的功法。
一指點中,那道純陽真氣立馬傷了他的督脈,并且有向心脈蔓延的趨勢,若非謝沖衡將氣機及時鎖定,只怕這姓張的剛剛就會要下狠手。
他出手的時機拿捏的極準,且十分果斷狠絕,毫不拖泥帶水,謝真開始注意力就沒全部放在他身上,所以被偷襲得手。
即便如此,謝真仍未放下手中道冠,雖然正在顫抖,亦堅定不移的往跪在地上的楊影楓頭上戴去。
楊影楓抬起頭,眼中模糊,高聲道:“師父,我不行冠禮了,了不起便被關(guān)在天璇峰上,你莫要被那賊子傷了!”
“住嘴!你……都已成年……還能一輩子……不行冠禮么!把頭低下去!及冠后……加字——止水,日后,你名影楓……字止水,為師希望你以后心如止水,勿要將往日恩怨……記掛心上!”
張沖和冷哼一聲,他賭謝沖衡身為一脈首座,必然會顧全大局,不會輕易感情用事。以氣機鎖定自己,遲遲不敢出手,主要目的便是威懾。
于是指力加重,謝真運轉(zhuǎn)體內(nèi)混元真氣相抗,但重要穴位受制,大大落于下風,忍不住喉間腥甜,血液溢出嘴角,卻是面帶笑容。
謝沖衡見狀,抬起手掌,先天混元真氣鎖定張沖和,只要他再敢加勁,謝沖衡這一掌便要全力施為,氣機牽引之下,張沖和沒有閃躲的機會。
劍拔弩張!
謝真哼了一聲,忍住體內(nèi)氣勁交擊的痛苦,將道冠戴至楊影楓頭上,并插上發(fā)簪。
張沖和大怒,指力繼續(xù)加重。身旁鎖定自己的先天混元真氣同時擊來,攪動起天地元氣,將地面上碎裂的磚塊卷至半空,化為石雨利箭,紛紛擊向張沖和。
張沖和沒想到謝沖衡竟然真敢全力出手,不得不松開指力,運轉(zhuǎn)功力相抗。雖然擋住所有攻擊,人卻也退了六丈之遠。而氣勁交擊中的那些碎磚石,大部分化為齏粉,一部分散往四周,打得真武大殿內(nèi)千瘡百孔,便是殿內(nèi)禁制都不能抵擋。
謝沖衡雙眼通紅,還要上前廝殺,蘇幕遮、范無疆、陸忘生同時躍到中間,阻止二人生死相斗。便是心中戾氣最深的吳道玄也束手站立一旁,沒有趁機報復(fù)謝真,以免加大門派內(nèi)的矛盾。
謝沖衡被阻攔,張沖和又只在原地擺出防御架勢,沒有反擊的意思,爭端一時便被阻攔下來。
謝沖衡立刻跑到倒在楊影楓身上的謝真旁邊,抓起手腕,查看傷勢。
“狗賊!敢傷我?guī)煹苄拿}?!你想趁機廢了他?既然如此,姓張的,回去做好準備,今日我便要點齊天權(quán)所有弟子,攻上玉衡峰,必將你玉衡一脈踏為平地!”
“哼,謝真所為,不符門中規(guī)矩,身為真武門人,自當全力阻止。我勸謝師弟最好冷靜一點,失了謝真,憑你天權(quán)一脈現(xiàn)在的實力,難以踏入我玉衡峰半步,還要身負分裂門派的罵名,當以自重?!睆垱_和不緊不慢的說道,有恃無恐。
他自身實力要比謝沖衡強,又有幾個同脈師弟,武功雖未至先天,卻也不弱。雖然幾個弟子不如天權(quán)名下的十三代弟子,但總體實力仍要強過天權(quán)不少。
楊影楓見師父昏迷在地,心中焦急且憤怒,但他捏著拳頭,強自控制情緒,防止一絲一毫的仇視之意出現(xiàn)在臉上,否則必被張沖和這老狐貍抓住把柄。
他一定要取得自由,這不僅僅為了自己,這是師父以重傷和十年功績?yōu)榇鷥r所得,來之不易,必須好好珍惜!這才能有機會向玉衡一脈找回公道。
張沖和一番話說出,反倒讓謝沖衡冷靜了幾分,又有其他四脈相勸,如今之計自然不可能真的殺上玉衡峰大戰(zhàn)一場,但師弟用命爭取來的東西,雖然對天權(quán)一脈沒有任何意義,但也必須保住,不能讓他的血白流。
“六脈會議,為何會發(fā)生如此之事?真武大殿內(nèi)的禁制都要被你們打破了。”
這是有人以千里傳音之法,于遠方傳音于此,聲音刺透大殿各個角落,自四面八方涌入,令聽者不知發(fā)音之人位于何處。
不過在場之人也不用尋找,因為說話之人正是真武派掌門——陸子虛陸真人,各脈首座紛紛朝著天樞峰所在方位稽首致禮,陸忘生更是鞠躬行大禮。
“拜見太師父!”
“掌門師伯見安。”
陸子虛沉默了片刻,才繼續(xù)傳音:“老道我老了,管不住你們這些后輩了。竟然在真武大殿大打出手,還幾乎破壞了禁制,有沒有把真武蕩魔天君的金身像給打壞啊?
幸好沒有,否則祖師爺豈不要怪罪?人老了,就是啰嗦了些,忘生平日里最討厭聽我說這些廢話,可是我還是要說,不說你們怎么能長記性。
真兒竟然被打傷了?他平日里是個多么溫和的人,謙恭有禮,從不與人相爭。今日為何會被打成這般重傷,還傷了心脈,嗯,竟是純陽真氣所傷,功力不淺啊。
你們幾個當中,也只有沖和有此功力。沖和,卻為何要這般做?”
張沖和正待解釋,楊影楓卻忽然搶著開口,開玩笑,若是讓張沖和來解釋,明里暗里豈非都讓他把理說了。
“太師伯,我是天璇楊影楓,十年未見您,不知您可還有印象?”
陸子虛又是沉默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原來是你這個小家伙,唉,可惜了你外公和你娘。十年過去了,你也已經(jīng)長成大小伙了哦?!?p> 楊影楓心中一跳,他真能聽到,隔著十幾里的空間傳音至此,還能聽到此間說話,并感知到現(xiàn)場狀況,這已經(jīng)不能用武功來形容了吧,簡直就是仙術(shù)!所謂天人境,竟是這樣的非凡境界?
而且之前得到的線索中,有提到掌門真人的名字,不妨現(xiàn)在先溝通一下,再找機會見上一面,看看會有什么新的提示。
“太師父,既然還記得小子和母親、外公,那還記得當年六脈協(xié)議嗎?”
張沖和已經(jīng)知道楊影楓要說什么,立刻瞪眼望向他,卻被謝沖衡擋住視線。張沖和立馬要說些什么,楊影楓反應(yīng)奇快,搶著開口。
“今天師父要給我行冠禮,便有人想要阻止,竟出手打傷了師父!”
“你已經(jīng)成年,真兒要為你行冠禮,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沖和為何要阻止呢?那六脈協(xié)議,十年也過去了,你父親終究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啊?!?p> 張沖和暗道不好,連忙開口,“師伯,楊羽墨十年未現(xiàn)身,便還不能證實其生死。弟子認為,六脈協(xié)議的期限還當延長,相信總能等到他出現(xiàn)的。”
“哼,我倒覺得,張師兄不如先解釋一下,為何悍然對我?guī)煹芟麓酥厥种掳?。”謝沖衡冷笑一聲說道。
場面問答爭吵顯得條理混亂,楊影楓擔心這個祖宗級的掌門會頭腦不清晰,弄錯重點,想繼續(xù)引導(dǎo)掌門真人的思維。
卻聽見掌門真人在混亂的爭吵聲中開口道:“唉,你們東說一句,西答一句的。不若都先安靜一會兒,忘生,把你知道的和我說說,老道也來評評理。”
陸忘生嘿嘿笑了笑,便將所知全部說了一遍,他的立場完全是歪的,幾乎全部偏向楊影楓這邊。當然,楊影楓這邊確實占理,不從利益角度考慮的話。
“原來如此,沖和你便是為此事傷了真兒,這便是違反了門規(guī)啊。還有道玄,你也是,無論如何,真武七脈同氣連枝,既然都是同門中人,豈可因舊恨而遷怒一個晚輩?!?p> 而后陸真人繼續(xù)說道:“關(guān)于楊羽墨之事,我也心知沖和你是為了門中當年那些弟子考慮,但人存于世,當以信立身。十年前既然說了到小家伙及冠為止,那便當如此。
我這掌門,已久未處理門中事務(wù),今日閉關(guān)所見,也是偶然為之,各位莫不連我這掌門一句話都不理會了嗎?”
“弟子惶恐!”張沖和無奈道。
“既然如此,那楊影楓這小家伙,此后便如尋常內(nèi)門弟子一般吧,還望各位訓(xùn)導(dǎo)門下弟子,不要過多歧視于他,他也是個無辜之人。
真兒受傷匪淺,等會沖衡你帶他來天樞峰,老道親自為他療傷,可保萬無一失。但畢竟是沖和傷了真兒,不若我傳真兒第三式真武七截劍,便算是替玉衡一脈向天權(quán)一脈賠罪,沖衡你看如何?”
謝沖衡自是心中大喜,連忙拜謝,“弟子拜謝師叔!至于玉衡一脈,弟子也沒功夫再糾纏于他們,未免耽誤師弟傷勢,這便帶他去天樞峰?!?p> “好了,今日之事便這般處理吧,真武大殿勿要忘記修理一番,還是忘生安排此事吧。孩子,你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日后切莫不要像你父親和爺爺那般行差踏錯哦?!?p> 楊影楓同樣拜謝。
良久殿中再無聲音,謝沖衡連忙背著謝真便往天樞峰而去。張沖和面無表情的拂袖而去,顯然心中不滿之極。吳道玄怒視楊影楓一眼,也是離去。蘇幕遮與范無疆也沒有多言,各自離開。陸忘生唉聲嘆氣的看著滿殿瘡痍。
楊影楓追著謝沖衡腳步而去,但武功境界差得太遠,自己尚未追出幾步,謝沖衡的影子便都看不到了。
擔心謝真?zhèn)麆?,他還是一個人往天樞峰跑去。
剛剛跑出真武大殿,楊影楓左眼俠字跳出,腦海中同時轟鳴般的聽到那個如仙似魔的浩大聲音:“真武舊事,三番線索,已尋其一!”
楊影楓震驚的停在真武大殿外面,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大腦卻激烈的運轉(zhuǎn)著。
“這……原來與掌門真人對話,哪怕并未見到本人,也算尋到線索!”
“還有,這種似乎發(fā)自靈魂的厚重感……仿佛自動被灌輸了一些知識,我的神魂再次得到凝煉,至少能堅持三月不滅……如此,壓力真是減輕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