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人向來沒有半點(diǎn)架子,對每個人的說話方式都特別的……
欠兒……
以上就是萬俟淳對于藺子燁的全部評價了。
“所以呢?”
萬俟淳如今只是劍宗峰一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又因著各種各樣的事還從未認(rèn)真在劍鋒學(xué)過一節(jié)課。
先是萬俟辰懷帶自己逃了宮曦冉的課,再是寒霜林一事。
她進(jìn)了劍宗峰,唯一學(xué)會的就只有御劍飛行,用的還是普通的桃木劍。甚至其實(shí)御劍飛行也是她上一世在青屏山時學(xué)的,和縹緲仙宗沒有半點(diǎn)關(guān)系。
這樣的自己,無論身份,能力,都是不應(yīng)該參加試水的。
“師父傳了口信,只要淳兒在試水中拔得頭籌他便破例將你收為弟子?!?p> 萬俟辰懷沒抬頭,仍然在描繪著。
“師父?!”
“叫的有些早了?!?p> 萬俟淳可不是那個意思,萬俟辰懷口中的師父豈不就是那位本應(yīng)該在陋室中等待渡劫飛升卻不知所蹤的宗主顧司耋嗎?
如此說來,萬俟辰懷果然知道顧司耋的去向,并且兩人之間還能取得聯(lián)系嗎?
而且最重要的是!
“宗主大人怎么會知道淳兒?”
“自然是我同他老人家說的,家中平白多了一個妹妹如何不向師父知會一聲?況且……”
少年人沒再繼續(xù)說,萬俟淳卻已經(jīng)能猜出個大概。
況且如今萬俟辰懷還不算是酌月小筑的主人,這屋子里多她一個人怎的不向主人詢問呢?
想來自己在入住酌月小筑前顧司耋就已然知道仙宗有她萬俟淳這么一小號人物了。
可萬俟淳還是想不明白,顧司耋在宗主之位上坐了有幾十年了之前一直未收徒。只收了一個萬俟辰懷,當(dāng)時可是說的是關(guān)門弟子,如今怎么會為了自己破例?
且不說明面上自己萬俟辰懷妹妹的身份,那萬俟家再如何有名氣如今也不過只是占了一個次峰而已。
況且這種傳承百年一直占有峰頭做家宅的大家族還有更厲害的青家。劍宗峰內(nèi)也不乏青家子弟天賦也是萬里挑一,她一個萬俟家對于劍道沒有任何了解的養(yǎng)女怎么可能入的了顧司耋的法眼?
再者說,顧司耋不是即將渡劫飛升了?且不說他真身去了哪里,光看表面上他閉關(guān)于陋室就不像是再有收徒意愿的人。
萬俟淳在短短一會兒的時間里想了很多。
“淳兒若拜入師父門下便可名正言順住在這酌月小筑,姑且還算得上半個主人?!?p> 萬俟淳抬起頭看少年人的背影,腦海里突然想起藍(lán)羽說過的話。
“你希望淳兒拜入宗主大人門下嗎?”
“這不是淳兒一直希望的嗎?”
萬俟辰懷不答反問,卻一語中的問到了萬俟淳心上。
她說過不想與旁人一樣稱呼萬俟辰懷,無論是哥哥還是少宗主都不樂意。她想啊想啊,最后只想出一個法子。
那就是,倘若她拜入顧司耋門下,便是萬俟辰懷唯一的嫡系師妹。日后萬俟辰懷做了宗主,能堂堂正正喚他一聲“師兄”的也只有自己……
只不過萬俟淳沒想到她的這點(diǎn)小心思竟然早就被少年人了如指掌了。
這么想著,萬俟淳忽然有了被人拆穿的羞憤感,整個人別扭起來。
“你何時知道的?”
“我想想,也就是前幾日發(fā)現(xiàn)淳兒還是不愿意叫我哥哥的時候吧。”
萬俟淳想起來,萬俟辰懷說的是自己準(zhǔn)備把那入了魔的眼睛摘了的那天。
她算是明白過來,自己拜入顧司耋門下也是萬俟辰懷心中所希望的。
藍(lán)羽所說的那個交易大概就是指的此事,只不過具體的事應(yīng)該是不久前才定下來的。
“還剩半個月時間不多,這幾日我親自教你?!?p> “好?!?p> 萬俟淳站起身走到萬俟辰懷身邊,此刻她才探著頭去看少年人所描繪出的圖畫。
萬俟辰懷自然也沒有遮掩的意思,正好他也是要畫完收筆了的。
只見半尺白練之上有一女孩兒裊裊而立,女孩兒穿著淡粉色羅裙頭發(fā)披散只插一支簡潔淡雅的同色發(fā)簪。
女孩兒一雙桃花大眼含笑,手中拿著一個繪了市井圖的紅色撥浪鼓。
這畫描繪的細(xì)膩,就連鼓面上市井圖中的人物勾勒的也極為細(xì)致。
萬俟淳看了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這畫里的人不正是自己?!
這是他們還在從清瀾鎮(zhèn)到仙家城路上住宿旅店臨走前與同住的商隊(duì)那里買雜貨的場景。
萬俟辰懷好不容易辦完寒霜林的事得了空回酌月小筑休息,萬俟淳本以為他畫些山水花鳥放松心情。
卻怎么也沒想過,萬俟辰懷畫的竟然是自己?
畫中的小姑娘此刻正是笑著的,粉嘟嘟的嘴唇微微張開。
自己那時是在說著什么嗎?
不久前的場景再一次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
“對啊,這上面的小人兒畫的真像,連他手里的糖葫蘆都和真的一樣紅呢!”
自己當(dāng)時是因何說出這樣的話呢?那句“對啊”又是在迎合誰?
萬俟淳想起來,是自己盯著那些從未擁有過的小玩意兒瞧心中忍不住自怨自艾起來。
是萬俟辰懷看著自己傷心拿了撥浪鼓來逗自己,當(dāng)時那書生模樣的商人說那是給一歲小嬰兒玩的東西。
萬俟辰懷便說,“無妨,我倒是覺得淳兒會喜歡這鼓上面畫的市景圖,畢竟我們淳兒愛熱鬧不是?”
萬俟淳現(xiàn)在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喜不喜歡熱鬧,她是常常喜歡安靜的,可有時候又渴望能融入熱鬧的氛圍,不過這往往不能夠做到。
萬俟淳看著畫干了,伸手去摸畫中鼓面上的糖葫蘆,露出一個完完全全發(fā)自她內(nèi)心的笑。
“和那時候的一樣紅呢。”
那會兒萬俟辰懷給她買了許多小玩意兒,不過她也就幾天有興趣,后來干脆全送給了淺陌那個雙腿癱瘓的妹妹鶯娘了。
不過這撥浪鼓她還留著呢,就擺在她邀月峰房間的桌子上當(dāng)了個擺件兒。
萬俟淳站在桌子旁也只有半個肩膀堪堪高出桌子,伸著手去摸上面的畫從萬俟辰懷“居高臨下”的角度來看屬實(shí)是不大方便的。
萬俟辰懷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小家伙兒的發(fā)頂手感還是一如既往地柔軟。
“看好了嗎?”
“什么?”
萬俟淳抬頭,只見少年人手中拿著一個錦盒看起來和那日茱萸送過來的一般無二??扇f俟淳知道這樣的盒子萬俟辰懷有很多并不確定他現(xiàn)在手中拿的是哪一個。
而且那些盒子里還有她不能看到的東西,原本萬俟淳已經(jīng)不打算去想了,可如今又很難不在意。
“看好了,就要收起來了?!?p> “收起來?收到盒子里嗎?”
“自然?!?p> 萬俟淳沒有回答,呆愣愣的看著少年人將白練卷起放在了原本空蕩蕩的錦盒之中,大小正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