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從掌心漫延到身體的其他部位,凌漠微微低垂眼眸便看到小丫頭的發(fā)頂上面扎著雙發(fā)髻,一左一右兩個紫色的絹花。
他眼中的神色早已不似從前的輕佻隨意,他從來沒想過,他生在烈日灼灼的大漠,卻在北境此等寒涼之地愛上了一個剛滿十歲的小丫頭……
“你身上為何這般暖和?”
“你身上為何這般寒冷?”
萬俟淳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寒霜林雖說氣候惡劣也確實凍死過修士,可凌漠修為不低,體溫不應該這么低。
“我自幼生在大漠,那里一年到頭都有烈日炙烤,哪怕是晚上沙土中也會有熱氣蒸出來,雖說我離開那里很久可依舊無法適應這么寒冷的氣候?!?p> “怪不得你長得這么黑,像一個黑煤球?!?p> 萬俟淳竟然難得的在這種時候開了個玩笑,盡管她說的是真心話,凌漠的膚色雖不至于黑成煤球但也是偏黑一些的,畢竟仙家城大多數(shù)人的肌膚都像雪一樣白。
“你還沒告訴我呢?!?p> “那是因為……”
萬俟淳抬頭和凌漠對視,突然抬起另一只手給了凌漠一拳。
“我干嘛要告訴你啊!我說你既然凍不死了就發(fā)揮一下個子大的優(yōu)勢找找人好吧!”
凌漠一愣,小丫頭挺有勁的啊,不過也意識到現(xiàn)在不是時候,但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還真是個小辣椒。”
萬俟淳翻了個白眼兒。
“小辣椒,小辣椒,那么喜歡小辣椒嗎看誰都是小辣椒!”
“嗯,確實喜歡?!?p> 萬俟淳沒再理他,只覺得他生在大漠還喜歡吃辣椒一定會上火,又想到圓園此刻生死未卜一瞬間沒了心情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凌漠此刻也調(diào)整好狀態(tài),努力感知付岐的具體位置。
“離得越近,感知就會越強烈。”
……一身水藍色弟子服的男子站在寒霜林的一顆樹下,他微微抬頭仰望,眼睛半闔著。
他此時正位于寒霜林的最北邊,一炷香前他跟著眾多同門一起來這里找那位公主殿下。
他原本也是認真找的,公主沒找到反而看到了那位留下的記號,于是便悄無聲息地脫離了隊伍獨自來到這棵樹下。
“事情就是這樣了。”
林子里空空蕩蕩很容易產(chǎn)生回響,所以他這句話說得聲音極小?;貞氖且魂囷L聲,他瑟縮一下也不知是因為冷的還是怎么的,過了好久樹上傳來聲音。
“姑且還算可以,你不必擔心,那樣的東西完了再讓弟子們給你挖一把出來就好,你且安心待著吧?!?p> “是?!?p> “來人了啊……”
樹上的聲音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就再也沒了下句,水藍色弟子服的男子站立,不一會兒身后就出來幾個人上來拉著他就走。
“都和你講了不要一個人亂跑,這里這般危險走散了怎么不給我們發(fā)信號呢!”
“哈哈,真是對不住各位師兄,是想著自己找找回去的路的?!?p> “你再走都要走到北境去了,還回去的路呢?!?p> ……
萬俟辰懷早已同皇城的人聯(lián)系,根本沒有那道所謂的圣旨,根本沒有那所謂的來接公主的護衛(wèi)隊,此事事關皇族與縹緲仙宗的關系他不得不親自來寒霜林。
白衣飄然,御劍而來,萬俟辰懷還未落地就看到了縹緲仙宗特有的煙花信號,眉峰一凌直接御劍朝著煙花的方向飛了過去。
“煙花!”
凌漠指著空中鮮艷的紫紅色煙花驚喜地叫到,萬俟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一看,卻看到了那御劍疾馳的白衣少年。
她睜著一雙桃花眼呆呆地望著。
真是謫仙般的人啊……
而且,寒霜林上空氣流多變,是不是個御劍飛行的,萬俟辰懷是有多強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御劍疾馳?
“愣著干嘛?快走?。 ?p> 凌漠看著呆愣愣仰著頭的小丫頭著了急直接一把拉過去,那只小手軟軟暖暖握在手心,凌漠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一心二用,心猿意馬……
等到萬俟淳趕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弟子趕到了,然而他們并沒有圍成一團而是按照輩分和各峰整齊排列。萬俟淳和凌漠走上前,周圍的環(huán)境和寒霜林格格不入。
樹木被劈開燒焦冒著黑煙,地上布滿劍痕與血跡,土地焦灼崩裂,兩個血人躺在地上赫然是眾人尋找的劉圓園和付岐!
萬俟淳停在原地凌漠沖了過去,兩人緊握的雙手就此分開,萬俟淳好像與世隔絕一般,她原本敏銳的五感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知道那些弟子什么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周圍的樹木如何被戒律堂的弟子修復的,甚至看不清眼前忙碌的人,只有那躺在地上的血泊中的人。
她應該過去的,她應該沖過去叫著圓園的名字看她怎么樣,她應該拉著她的手給她溫暖。
可她害怕,因為她不知自己躺在血泊中的友人是死是活,她不敢過去,她怕自己摸到的是僵硬冰冷的尸體……
凌漠跪在付岐身邊幫著藥宗峰的弟子為他止血,他也只是開始看到的時候心慌了一下,隨后便調(diào)整狀態(tài)查看主子的狀況。他抬頭一看,無意間看到眼神呆滯的萬俟淳,皺眉。
這小辣椒好像總是發(fā)呆呢。
然而這一幕恰好被萬俟辰懷看到,他說著凌漠的視線看過去,方才他忙的不可開交并沒有過多的注意?,F(xiàn)在仔細想起來,小家伙兒是和這廝手拉手來的啊……
萬俟辰懷心中一瞬起了沒由來的火,只想著把自己的小家伙兒趕快帶離他人的視野范圍。他邁開步子站到萬俟淳面前,然而小家伙兒仍舊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少年人蹲下身拉起萬俟淳垂在身側的手臂,卻發(fā)現(xiàn)她雙手緊緊握成拳,仍然是呆愣愣的樣子。
“淳兒?”
沒有回應。
“淳兒,怎么了?”
萬俟辰懷搖了搖小家伙兒的手臂,在她眼前晃了晃手卻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萬俟辰懷皺眉,直接一把將小家伙兒抱到懷里,站起身朝林外走去。
他想,小家伙兒許是被那血腥味焦土味嚇到,便準備將萬俟淳帶走離開,眼不見為凈興許就好了。
然而當萬俟淳再也看不見劉圓園躺在血泊中的身體后突然回過神兒來,掙扎著從少年懷里跳了出來,朝著離開的方向狂奔。
萬俟淳啊萬俟淳!你忘了自己一路上為的是什么?不就是找到她阻止她受傷乃至喪命嗎?!你在怕什么?你忘記自己是有焱鯉的人得青黎藥尊真?zhèn)鞯娜藛幔?p> 哪怕是真的死了,也一定有機會救活的,為什么你連看一眼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