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頭擱在渠清肩頭沉默了良久,權海晏忽而狀似隨意地開口:“左肩可還疼?”
渠清一怔,隨即笑開來:“還惦記呢?這點小傷,跟你的相比著實不算什么。別擔憂,過兩日便好了!”
“小傷?”
權海晏抬起頭來,望著渠清自嘲道:“我自己下的手,你又何必騙我!”
“感情是在乎這個啊!”
不甚在意地攬著權海晏,渠清笑盈盈地道:“是不是因著是你傷了我,故而心里難受極了?”
“嗯!”重新窩回渠清的頸肩處,權海晏的聲音低不可聞。
“乖,沒事!清兒剛剛已經乖乖療傷了,過兩日就好的七七八八,別自責了!”渠清一邊輕輕地撫著權海晏的后背,一邊溫柔地低哄。
“清兒這是把我當孩子哄呢!”
沒挪動半分,舒服地享受著渠清的撫摸疼寵,權海晏心緒有些復雜地道:“一不小心,清兒竟成長得這般快!”
渠清手上一滯,緩了緩神方繼續(xù)撫著他后背,帶了點試探的意味道:“晏哥哥不喜歡嗎?”
在她頸肩處無意識地蹭了蹭,權海晏悶聲悶氣地道:“喜歡!”
“那以后讓清兒做你的依靠,好不好?”
心里脹滿而酸澀,渠清低低地誘哄道:“過去都是你替我撐起一片天地,往后便讓我替你遮風擋雨,可好?”
“清兒,”陡然擺正了姿態(tài),權海晏直直地盯著渠清,肅然道:“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果然,大湙王朝威震四方的攝政王總是敏銳如斯!
心里低嘆一聲,渠清不答反問:“那你先回答清兒一個問題,可好?”
“什么?”預感告訴他,這個問題絕不會簡單。
“在晏哥哥的心里,如今最大的愿望是甚?”渠清一雙漂亮優(yōu)美的桃花眸期盼地望著權海晏,眸底星輝閃爍。
果然,這是一個看似簡單無比卻又復雜難言的問題!
沉吟良久,權海晏方不緊不慢,一字一頓地道:“愿天下歸一,四海升平,時和歲豐,海晏河清!”
再次聽到這個答案,渠清說不上心底是什么滋味,只是眸底的星光悄無聲息地一寸寸地暗淡下去。
在渠清眸底的星光徹底凐滅之前,權海晏又緩緩地輕輕地開口:“亦愿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咳……咳咳……咳咳……”說完,不待渠清反應,捂著胸口,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又這般無休止地咳了好一陣,咳得渠清心里揪成一團,權海晏方脫力地垂下手,軟軟地靠在渠清身上,急促地喘息著。
“晏哥哥,”渠清吻干權海晏眼角咳出來的淚水,緊緊地摟著他,情不自禁地道:“你如此,清兒又怎么敢把一切合盤托出?”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可知道清兒此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天下歸一,四海升平,可以不要!時和歲豐,海晏河清,都可以不要!”
“甚至,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zhí)之子手,與子偕老,我亦可以不要!”
“我只要你好好的!真的,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著,活得肆意瀟灑就好!”
聲音哽咽嘶啞,兩行清淚滑過渠清的臉龐,落入權海晏的肩膀,帶起一片滾燙的灼痛。
“別哭!”
伸手摸著渠清的頭,密密麻麻的心疼,比病發(fā)之痛更甚,權海晏無奈極了:“不就是又不想告訴我實話嗎?不說就不說吧!”
渠清被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弄得哭笑不得,她家晏哥哥安慰人的本事真是不可小覷。
也不在意自己現(xiàn)在有多狼狽,胡亂擦了把眼淚,渠清幽怨地道:“晏哥哥可真是不解風情!”
直接拿自己雪白雪白的袖子去替她擦眼淚,權海晏邊擦邊道:“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可是真能耐!”
渠清破涕為笑,得意洋洋地道:“這怎么辦?總不能真的叫晏哥哥吃虧,不如換個約定,如何?”
“又想到什么新花樣?”替她擦了淚,見她笑得明媚照人,權海晏刮了刮她的瓊鼻,寵溺道。
“反正如今是不敢指望晏哥哥能吃個一碗兩碗的飯了,你能像從前那般每餐乖乖吃個半碗,清兒都要謝天謝地了!”渠清摸了摸鼻子,無辜地刺他。
權海晏橫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道:“拜誰所賜?”
“哦!”
乖乖地收起那副欠揍的神情,渠清正色地道:“那約定改成每日晚膳后,若是晏哥哥自覺度過了舒心美好的一日,清兒便許晏哥哥一個問題,可好?”
頓了頓,權海晏眸色復雜地望著渠清,意味不明地開口:“我怎么覺得這個跟方才那個沒差呢?”
一瞬間,渠清便懂了權海晏的意思。
是啊,想要舒心美好,于他而言,又比頓頓吃一碗飯容易到哪里去呢!
心里如是想,渠清嘴里卻道:“不會!近日便住在兩儀殿吧!清兒每日都去陪你,哄你開心,可好?”
略微思索了一番,權海晏不答反問道:“那清兒總該先告訴我那日師父究竟與你說了些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