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忽如其來的病情
一隊馬車半夜回到了宮中。
丁絨猜得不錯，皇上根本沒空管他們。后宮里一片人仰馬翻。
太后住的慈安宮，燈火通明，尤其是在寢殿，有些御醫(yī)守著太后的床榻邊，給已經(jīng)暈過去的太后施針治療。多半的御醫(yī)都聚集在中廳，商議病情的變化和施救措施。
太后床榻一端，一個小宮女把床邊的血痕小心翼翼擦去。
皇上和瑞王進來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湊到太后面前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太后雙眼緊閉，皇上小聲問道：“太后還沒醒？”
施針的御醫(yī)在額上抹了一汗，心虛的說：“還沒醒……不過咯血停止了。”
皇上退了出去，到了中廳，問：“各位大人，太后到底是怎么了？”
御醫(yī)面面相覷，其中資歷最老的黃御醫(yī)說道：“太后她老人家一向體健，近來卻不知為何，肺氣虛虧，中氣不續(xù)，時時咯血，藥石罔效……臣等已經(jīng)討論許久，也不知病因何在。不知病因，臣只能對癥治療，但是治療效果不佳。”說著，御醫(yī)們一齊跪下，道：“臣無用，臣請皇上責(zé)罰?！?p> 皇上沒有發(fā)火，只是臉色黯淡下來。
瑞王拍了拍皇上的肩膀，以示安慰，道：“皇上，臣聽說帝都的安康堂有位神醫(yī)坐診，老百姓交口稱贊。我馬上派人去請這位民間神醫(yī)。”
皇上點點頭。
這時，太后寢殿里的御醫(yī)快步走了出來，道：“太后醒了！”
寢殿里，確實傳來了太后娘娘虛弱的聲音：“皇上……”
這時一個小宮女跑出來道：“皇上，太后娘娘喚您過去?！?p> 皇上急忙走進去，有嬤嬤已經(jīng)把太后扶著半坐了起來，太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除了皇上，你們都先退下吧……本宮有體己話要和皇上說……”
待其他伺候的人都退出去，關(guān)上門了，太后向皇上伸出手來。
皇上立刻坐到了床邊，握住母親的手。直到一個多月前，母親相對于同齡人還是年輕貌美許多。病痛的折磨，只一個月，她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滿臉細紋、臉色灰敗了?；噬先滩蛔≌f道：“您還是躺下好好休息，別說話，別費力了?！?p> “兒啊，我對不起你……”太后說著，淚水滿眶。
皇上和太后母子感情深厚，平時在一起都像民間母子一般，也很少使用尊稱，所以，皇上道：“娘，你干嘛這么說？你從沒有對不起我?！?p> “不！我是對不起你?！碧髨猿值恼f道。
“你病糊涂了，還是多休息吧?！?p> 太后道：“我不該傳給你這被詛咒的血統(tǒng)的！”
“您說什么？”
“皇上，我命不久矣。有些事，我要告訴你，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您別這么說，您會好的！”
“我好不了了，這個惡咒從來就解不了！”太后說著，淚水嘩嘩的流下來：“我自己被咒死就算了，還可能連累了你，我可憐的兒子。身為皇帝，本是人間最幸運的事情，但你卻如此不幸?！?p> “我……”
太后打斷了皇上的話，道：“讓我一次性說完，不然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醒過來?！?p> 皇上閉上了嘴。
“兒啊，你我的藍色眼眸，就是被詛咒的證明。我娘親的爹，也就是我的外公，小時候并不是藍色眼眸，而是普通的黑色。他修行了一個異術(shù)，修成之時，黑眸變成了藍眸。但是我們西北人，藍眸灰眸的本就不罕見，倒也沒多大問題。偏偏，他用這個異術(shù)去對付一個巫女，還被她發(fā)現(xiàn)，巫女死前對他和他的后代下了死咒：家族中，男子活不過三十，女子活不過五十，作為異術(shù)的代價，就是外公用異術(shù)對付她的報應(yīng)?！?p> “我外公在他三十歲生日的前一日咯血而停止了呼吸。然而，當(dāng)時我母親已經(jīng)誕生，她天生藍眸，同時繼承了那個異術(shù)，她十分痛苦，她不想要什么異術(shù)，但更不想要中斷的性命。她終其一身都在尋求破咒之法，然而還是五十歲之前死亡。我雖然藍眸，但是并無異術(shù)，所以我曾經(jīng)還以為噩運已改。然而，眼看著我即將滿五十了，卻和他們一樣咯血、無法呼吸了。睿開，我的兒啊，你也是藍眸，而且你也快三十了，這報應(yīng)也許避不了了，如何是好？”
皇上看著母親悲愴的樣子，安慰道：“您也說了，我們西北少數(shù)民族本就有藍眸的，藍眸不代表一定會遭遇不幸。您不要再勞神想這些了，安心休養(yǎng)，會好起來的。”
“所幸，你得了神明庇佑，一直無傷無痛?！闭f到這里，太后忽然看到了皇上額頭上的血痕，大驚道：“你受傷了？神明也不護著你了？”
“一點小傷而已?！?p> “但是你十三歲后，再沒有受過傷！”太后記得清清楚楚，她忽然眼神凌厲起來：“是不是那個女人害的？那個女人，大長公主金樂吟想盡辦法，一直想破壞神明對你的保護。她以為我不知道她干的好事！”
“娘，這和姑姑沒有關(guān)系……”
“肯定有關(guān)系！還有，瑞王是不是也在外頭？你要防著他，他也是個包藏禍心的。大長公主不可能自己當(dāng)皇帝，自然是聯(lián)合他?！?p> “瑞王他不會的。”
“兒啊，你不要太天真了，金樂吟一直崇拜他大哥，憎恨她二哥，也就是你父皇，當(dāng)時為了繼位之事還曾離家出走很久，后來你父皇繼位后把她接回來，不計前嫌的讓她幫你理政。她現(xiàn)在對你的親切和藹都是口蜜腹劍?！?p> “姑姑是姑姑，瑞王和她不一樣?！?p> “以前仗著神明護佑你躲過了多少次投毒和刺殺，但是現(xiàn)在你的神明庇佑被破了，我擔(dān)心啊……咳咳咳……”說著，太后一陣大咳，捂住嘴的手指間都流下鮮紅的血來。
皇上連忙扶著太后躺下，太后昏昏沉沉的指著梳妝臺，道：“我寫了一道懿旨……就在銅鏡旁的匣子里……我一死，你就讓凌公公頒下去……”
“是?！被噬瞎ЧЬ淳吹幕卮?。
太后又昏過去了?；噬献叱鋈?，御醫(yī)連忙進來看護太后。大家都沒發(fā)現(xiàn)，皇上手上拿著一個匣子，匣子里有太后的臨終懿旨?；噬蠜]看，但是他知道，上面肯定羅列著大長公主和瑞王的通敵賣國等大罪，賜死。這是他母親給他在掃清障礙，但是，瑞王，不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