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眾望所歸
熊侶在大殿上冷著一張臉怒視群臣,而臺下眾臣也態(tài)度堅決,與他橫眉冷對,毫無退讓之意。
他們之所以針鋒相對,為的正是那二人一位。
樊姬,那個溫柔美麗大度的女子,曾經(jīng)他也深信不疑地以為她會是自己的王后。但是命運(yùn)無常,許道莊的出現(xiàn)改變了一切,他對她由厭惡到好奇,由好奇到習(xí)慣,由習(xí)慣到憐愛,再由憐愛到現(xiàn)在的深愛,每一段感情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可她就是這樣深深地住進(jìn)了他的心里,讓他學(xué)會了愛與被愛。
但是該死的,誰能告訴他道莊現(xiàn)在到底跑到哪去了?他幾乎讓靳安把整個王宮搜了一遍,都沒有她的影子。
宮女魚貫而出,衣衫個個紅的刺眼,她們手中正端著最后一場比賽的繡品,結(jié)果昭然若揭——樊姬雖然廚藝不及眾人,但是另外兩項,沒人能出其右。
熊侶起身欲走,群臣皆知自己家的親眷封后無望,便一致地選擇了孤注一擲,執(zhí)意要他宣布立樊姬為后,態(tài)度之堅決,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意思。
“寡人說過,今日勝出的人還要準(zhǔn)備一件讓寡人滿意的禮物,才能封她為后,但樊姬沒準(zhǔn)備任何禮物,寡人如何封她?”
眾人正不知如何反駁,突見樊姬大步向前走出人群,跪地道:“請大王聽妾身一言!”
熊侶道:“你說!”
樊姬道:“臣妾今日也帶了禮物過來!”
熊侶沒想到她也要爭這個位置,面色一沉,厲聲道:“樊姬!”
樊姬雖沒有再說話,卻如同以前的很多次一樣,目光堅定,毫不退讓,熊侶長嘆一聲:“你說說看,帶了什么禮物?”
樊姬道:“臣妾知道如今大王最需要的是一位王后,所以臣妾自己就是送給大王的禮物。”
熊侶審視了她良久,才一字一頓,沉聲問道:“你確定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樊姬知道此舉會將他推離自己更遠(yuǎn),但這是她的使命,她不得不這么做,不敢再直視他,朗聲道:“請大王成全!”
事已至此,他還能說什么?想不到道莊當(dāng)日的戲言,竟然真的一語成讖,若是今日勝出的是任意一個別的人,他都可以毫不留情的將她殺掉,只是這人是樊姬……
終于他朗聲道:“寡人決定,冊封樊靈玥為寡人的王后,冊封儀式晚間舉行!各位都退下吧!”
眾臣一致跪地高呼:“恭喜我王,恭喜王后!”
樊姬聞言激動地看向熊侶,而他卻只是輕瞟了自己一眼,便漠然起身離開了。只這一眼,樊姬便明白自己終于完全失去他了!
道莊醒來已是黃昏,看到云兒守在床邊,立即抓著她問:“玉靜呢,她在哪兒?”
云兒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而又仔細(xì)地打量著她,突然拿出一個星形玉器問道:“你可見過這個?”
道莊接過玉器,喃喃道:“這不是妍華的暗器嗎,怎么在你這兒?你家里是否有兄弟,莫非他就是妍華在等的人?”
云兒沒有答話,起身便向外跑,回來時身邊已多了呂業(yè)平。道莊提著的心這才放下:“業(yè)平,我早該猜到是你的,你也早就知道了我和妍華的事對不對,為什么都沒跟我提過?”
呂業(yè)平神色泰然地拉起她的手號了號脈,知道她已無大礙,才道:“幸虧我在這里,不然你就沒機(jī)會和我說話了。小莊,你得罪誰了?竟給你下這樣的毒!還有你這一身傷,不是我說,你一個姑娘,竟然對自己這么狠!”
道莊想起蔡姬和樊姬,不禁苦笑:“我中的是什么毒?”
呂業(yè)平道:“你和玉靜中的毒相同,名為三日奪命散。這種毒會讓有功夫的人四肢無力,功力逐漸消失,然后才顯出陽性,先是深陷夢魘昏迷一日,繼而肝腸寸斷痛苦一日,最后逐漸化為一灘血水?!闭f完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是不是宮里的人干的?”
道莊點了點頭,揚(yáng)起手仔細(xì)看了看,輕松地笑道:“真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呢!”
呂業(yè)平擔(dān)憂地喚道:“小莊……”
道莊牽強(qiáng)地笑道:“沒關(guān)系啊,反正我的功夫一直也不怎么厲害,能活著已經(jīng)很好了?!背聊艘粫海值溃骸皹I(yè)平,可不可以送我回去?雖然我知道現(xiàn)在樊姬已經(jīng)如愿當(dāng)上了王后,但是我一定要揭發(fā)她的真面目,讓她付出該有的代價!”
呂業(yè)平沉默了一會兒,拉著她的手道:“小莊,放下吧!現(xiàn)在我希望你兌現(xiàn)當(dāng)日的約定。”
“業(yè)平……”道莊看著他堅定的目光,有些不知所措,真的到了該放下的時候了嗎?
“你想一下,明天給我答案。”
呂業(yè)平走后不久,云兒突然跑了回來,跪在道莊面前道謝:“你幫了我的主子,以后你就是我的新主子了?!?p> 道莊一邊扶她起來,一邊茫然地問:“你是妍華身邊那個小丫頭?”
云兒點點頭:“我8歲就被賣到了醉鄉(xiāng)樓,后來家人在饑荒中都死了,幸虧我遇到了主子,她不僅人長得美而且心地也很善良,主子對所有人都是那么溫柔,可是她其實和我一樣可憐,除了我,沒有人真心對她好。”
道莊嘆道:“她那樣一個女子,就像荷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真的難得?!?p> 云兒繼續(xù)道:“主子一生都沒怎么笑過,只有和呂公子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過得最開心。可是呂公子傷勢一好,便狠心的棄主子而去了,從此主子終日以淚洗面,再也沒笑過?!?p> 道莊想起自己與妍華短暫的相識,不禁長嘆一聲,喃喃道:“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如果能早一點遇到妍華就好了,或許……”她終于再也說不下去,搖著頭苦笑不已。
如今她連自己的事情都弄得一團(tuán)糟,又如何能改變別人的命運(yùn)?
云兒道:“主子說:‘呂公子那樣的人,就像是天上的云,飄來飄去,從來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墒俏医袢詹胖?,他不是云,只是一只像云一樣的風(fēng)箏,拴著他的那根線,握在了你手里?!?p> 道莊沒有說話,被人突然告知呂業(yè)平對自己情根深種,就像人家告訴她中了500萬一樣,整個人都蒙了。
云兒繼續(xù)道:“呂公子知道主子死了之后,便把我接來了這里,教我各種各樣的功夫,但是每年他只來這里住一個月,今年他也早就來過了,我一直不知道他為什么還會再來,直到你出現(xiàn),我才徹底明白過來。原來他也和主子一樣,在絕望的等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好好想清楚的?!?p> 道莊徹夜難眠,如果回去,意味著自己可能要經(jīng)歷比現(xiàn)在遭受的一切還要可怕的爭斗,從前她有一身武力護(hù)體,尚且淪落至此,而如今她的功夫有減無增,真的能憑借一己之力扭轉(zhuǎn)乾坤嗎?而且熊侶和樊姬原本就是一對神仙眷侶,人心所向,如今終于修成正果,她該去破壞他們嗎?
可是業(yè)平呢,他這樣灑脫的男子,真的該被她牽累嗎?從前她雖然說過要與他一起離去的話,但是她知道當(dāng)時誰也沒有當(dāng)真,如今真的要兌現(xià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