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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狠狠咽下一口唾沫,猛吸一口氣,長吁而出的同時,也將眼睛緩緩睜開,我淡淡笑道:
“老人家,晚輩!受教了!“
“哦~對嘞!你娃娃認錯嘞態(tài)度喃,老漢我還是蠻喜歡嘞!不過,我還是要給你娃娃說,你莫要在這兒扯些空話,農(nóng)村莫得你想嘞那么自在,你莫扯些半截就開跑,“
老人深咂一口煙,繼續(xù)語重心長地說道:
“噢,農(nóng)村人,就不是人了蠻?不需要吃飯了嘎?!
真嘞是,崽娃兒,那我們都像你這樣,飯從天上掉下來哇?!你來鄉(xiāng)下,還不是你爺爺在給你做飯,你說,對不對嘛?“
“對對對…您說得甚是正確?!拔疫B連點頭,暗下卻思量著如何才能痛快地反予一擊。
“噢,是嘛,你只曉得看到農(nóng)閑的時候,農(nóng)忙的時候,你又有沒有想過喃?農(nóng)民啊,自古就代表著辛苦和艱難。
你感受過插秧一天下來,背都挺不起來的那種難受蠻?感受過烈日下割水稻熱到近乎暈厥的痛苦蠻?“
葉煙寥寥升起,我透過煙霧突然發(fā)現(xiàn)老人的白發(fā),即使在這樣乳灰色的煙氣中,依舊那樣地顯眼。
老人繼續(xù)咂上一口,“崽娃子,而這些,也僅僅是農(nóng)民所經(jīng)歷的微不足道嘞一部分,你說嘞你所謂的喜歡嘞農(nóng)村生活,無非是鉆到空子,在享清閑罷了?!?p> 我突然沒了反擊的脾氣,暗暗思襯著,在我選擇鄉(xiāng)下生活的同時,是否能夠有足以去面對這些問題的勇氣。
“可…我所希望的不是這樣的呀。”我諾諾說道,聲音很輕,但還是被老人聽見了。
“哈?!那你想爪子嘛?!”老人呲了個大黃牙,大聲叱問道。
“我,我希望雨下可生芽,風(fēng)起可花落,晨露可沾衿,落日可歸鳥…”
“吃飽便不餓!困了就睡覺!”不等我說完,老人急匆匆地插語到。
“啥?”我猛地一震,錯愕又疑惑。
“這,不是你嘞意思蠻?盡說些廢話!這些現(xiàn)象在自然里面正常得很嘛?!?p> “對啊!對?。 蔽矣行┘?,
“就是這樣的啊!這一切本就應(yīng)該是他們原有的樣子,大自然如此,那這個世界呢?這個社會呢?它們難道不應(yīng)也是這樣和諧的樣子嗎?
難道老人摔倒在地就不應(yīng)去扶嗎?難道校園里應(yīng)該存在暴力和歧視嗎?難道同事間的相處就只能爾虞我詐嗎?難道當(dāng)下所謂的各種服務(wù)機構(gòu)都應(yīng)只看重利益的得失嗎?……
這些!老人家,您告訴我??!”我緊促著眉頭,一臉厲色地看向老人。他咂了咂煙,深深看了我一眼,緩緩說道:
“我曉得了,曉得了!”。
我一愣,看見他的眼中閃出了精光,
“你娃娃…”老人攥著煙桿指了指我,
頓時緊張起來,警惕地聽著,
“是個懦夫!”
“我!”我心中大駭。
“你先莫開腔,先等我說完,”不等我著急反駁,老人直接打斷我。
“這些事情蠻,且不說你是親身經(jīng)歷過喃,還是說只是聽聞過。
哎!就算你經(jīng)歷過,我問你,你好多歲?20出頭吧,?。磕阋粋€20多歲的年輕人,有啥子不能去抗,???!”
“讀大學(xué)?”老人偏著頭,目光輕輕掃了我一眼。
“恩。”
“畢業(yè)了?”
“沒有。”
“對了?。 崩先送蝗幌蛭覝悂硪活w大腦袋,煙桿末端的黃銅頭子也在地上磕了磕,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學(xué)都沒有讀完,你說你能見到好多世面。
而更可笑嘞是,你僅僅是因為不想與這些你聽說過的事情有交集,就想逃回鄉(xiāng)下
然后再打著你熱愛寧靜淡泊生活的旗號,過上啃老嘞生活,你說你,可不可笑,是不是懦夫!”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yīng)了,目光極力回避著老人的審視。
“再者說了,我剛才不是給你說了務(wù)農(nóng)時的辛苦嗎?你連城里社會沒有經(jīng)歷的事情,都畏懼不已,你憑啥子那么自信在沒有人再照顧你的時候,你能夠去忍受這些痛苦?”老人頓了頓,咂上了一口煙。
“呼~我有一個孫娃兒子,”一道濃煙被吁出,老人微微一笑,目光看向了遠方。
“那個背時娃娃,和你差不多大,也沒咋在鄉(xiāng)下待過。那年高考完,回來時,也瘋起鬧,天天和我擺啥子詩和遠方?!?p> “哼!”老人應(yīng)該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干癟的嘴角咧成了一道縫。
“我就喊他去幫我割稻子,哈哈!那個背時娃娃下田莫得半個小時就沉不住氣了,割兩刀就問我還有好多,割兩刀就問我還有好多,吵得我腦闊痛!
然后,我給了他兩煙桿子,一哈就老實了,哈哈哈…”。
“所以說,你娃娃也是欠敲打!”說罷,老人抬起頭,望向了我。
我頓感身后汗毛直立,連連擺手,
“不不不…老人家,我是響鼓,不用重錘,您說話就能管用,犯不著您親自上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