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妃挑釁地笑了笑道:“小子,今日你放了白貓,我絕不會去計較之前所發(fā)生的萬種。但若你執(zhí)意要與我一斗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p> 張熾烈見這椿妃竟口出狂言,覺得十分可笑:“你可知道你在人間犯下的這些罪孽足夠讓你被施受千萬次酷刑?!?p> “那你的意思是要開打了?”椿妃細長的眼睛凝視著。
張熾烈挑出自己的滅生劍,身周黑袍間霎時騰魂而動,迎著清風(fēng)向椿妃襲來。一陣云霧繚繞,椿妃化作黑煙不顯硬是將張熾烈逼停了腳跟。
她去哪了,白貓還在,魂流還在,但她人呢…
這時,張熾烈驚覺一陣襲霧卷入了他整片身,立現(xiàn)迷霧重重,不見任何人?!按笕?!大人!”是付水沫的聲音,但卻越來越迷糊。
張熾烈循著這聲音的源頭,他撥開迷霧往深處行去,竟見到付水沫一人站在原地慌張地喊著他。
“小水!”張熾烈一個箭步而至付水沫跟前,“你怎么也進來了?”
“大人,不止我,好像大家都走散了…”付水沫清晰記得椿妃化作黑煙之時,身邊的周景也發(fā)生了變化,他感覺濃霧侵襲而來,毫無痕跡地抹去了這片錫山。
他著急地一直喚著大人,希望能聽見他的聲音。正當(dāng)焦灼之態(tài)就見到大人出現(xiàn),內(nèi)心懸著的心鼓終是落地。
可是這霧來得濃烈,絲毫沒有任何端頭能探清破綻。這椿妃究竟是何方神圣,既能造錫山的整片結(jié)界也能起這魂力強烈的陣法。
張熾烈停了下來,他閉上眼凝氣而探這陣法的奇異之處。只是感覺到周身似有業(yè)火灼燒,他睜眼卻見到自己回到了地獄的初端—蓮生堂。他初生之地,藏盡他痛苦的深淵。就算他多少次來到地獄懲戒惡鬼也不愿去這口地方。
沒想到,這椿妃不知施了何妖法竟是讓他回來了源頭之地。
但這一切與在湘陵村一樣,都只是幻境。只是這一次來得更加真實,更加艱險,難以分辨真?zhèn)巍?p> “大人,這里是?”付水沫見著周圍的濃霧而散,竟是刺血一片的地方,散發(fā)著森骨之息。
“這里是蓮生堂,地獄的最底層?!睆垷肓一貞?yīng)著付水沫的發(fā)問,他這一生最不能忘卻的地方。
“跟著我,一定能找到出口。”
他們在這尋覓一番卻是毫無收獲,張熾烈記得自己之前是從蓮生堂一層一層地往上爬才終是走出這深淵。難道在這迷陣里也要用此同樣的法子,他不禁心生厭惡。
“大人!大人!這不是你嗎?”付水沫的聲音轉(zhuǎn)移了他的思緒,他順著說話的方向卻見到當(dāng)初年少的自己傷痕累累地跪坐在地上。
這是…
“大人,你怎么受如此重的傷?”付水沫憐惜而道。
張熾烈記不清這是第幾時的傷,在這蓮生堂里這樣的場景曾經(jīng)萬千反復(fù),令他不見天日。
那時的他并未有魂力而護,手無寸鐵地活在蓮生堂。若是有惡鬼侵襲,他也只能忍著全身厲痛,毫無反抗之力。
這時,一個身上長滿眼睛的惡鬼朝著年少的張熾烈走來。他一伸手就是狠狠一爪子,深深掏進張熾烈的背脊將筋脈拉扯而出。
“不!”年少的張熾烈痛苦地嘶吼著,卻斗不過這束縛著的魂力。
付水沫看不過眼,他一沖而去卻撲了個空影。他們不過是張熾烈的回憶,痛苦的記憶沒有實物,只是虛渺的幻影。
惡鬼將記憶里年少的張熾烈當(dāng)作玩弄品,硬是不傷及他的性命,每一次都折磨到極致讓他留余口氣。
多少次深挖肉骨,多少次抽筋剝皮,張熾烈的肉腐爛了重新長回再被挖深,多少次斷了的筋被連上又狠狠撕裂開來。張熾烈叫得多痛苦,惡鬼就笑得多狂妄。
“大人…”付水沫見到此番折磨之景,內(nèi)心已是萬分揪心,他沒想到張熾烈曾經(jīng)的過往竟是這般殘忍。
他無法救眼前的這個少年張熾烈他也不能替他分擔(dān)痛苦,他不忍而看背過了身子卻見到現(xiàn)在的張熾烈目光和他交際在了一起。原來大人也一直站在這兒看著從前的自己,受盡惡鬼屈辱卻無力相搏。
付水沫見到張熾烈雖然一直都以冷色待人,從不流露任何懼色,但當(dāng)看到他那雙參半著難說之色的眼眸時。付水沫知道,大人此刻也是何其煎熬。
張熾烈的眸子撞上了付水沫時,微微逃避了一刻,他不曾想自己的脆弱竟顯給了他所護之人。
“都是過往,你不必踏涉其中。”張熾烈不希望自己的過往成了他們找到迷陣出口的阻礙。
“大人…你看你背后…”付水沫驚愕之情指向了張熾烈身后。
張熾烈轉(zhuǎn)身而看卻見到少年的自己正在忍著萬般腐蝕之痛攀爬那往生梯,也是通往地獄出口的地方。
往生梯是給那些內(nèi)心足夠強大,對求生欲望強烈之人所留。許多惡鬼曾經(jīng)嘗試著想攀爬上這梯路,卻被往生梯上的業(yè)火所灼燒。
但是張熾烈不一樣,他就是從業(yè)火中煉化,雖然往生梯上還殘骸著腐濁之氣,但相較于那些惡鬼,他會輕松許多。
而爬上了這往生梯也成了他受護佑之地,惡鬼都不會輕易地沾染上這業(yè)火灼燒的梯子,自然也沒法折磨他。
“小水,我們也爬上去。也許按照我從前的途徑就能找到迷陣的出口了?!?p> 張熾烈一躍跳上了這往生梯,這個他不能再熟悉的東西。就連上面所剩的燒焦味也調(diào)動了他的千頭萬緒,可后面的付水沫并沒有跟上來而是停在了原地。
“小水?”
張熾烈有些奇怪,他對著付水沫道,“你快些上來?!?p> 付水沫面露難色,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竟扭身朝著往生梯的反方向徑直而行。
“小水,回來!”張熾烈焦急地跳回地面朝著付水沫走的方向追去。
那個方向難道是…張熾烈內(nèi)心頓覺不好,付水沫走的地方也許是蓮生堂的源頭,業(yè)火蒼巖池。
果然如他所料,付水沫停在了業(yè)火蒼巖池邊,這里的水源與普通的清流完全不同,這里是一片熱氣騰騰的火流之地。
在冒著沉沉蒸氣的地方,付水沫的身子站在了地界的邊緣,好像往前一傾就會倒進那片火海之中。
“小水,你穩(wěn)?。 睆垷肓乙姷礁端闺x那業(yè)火蒼巖池如此逼近,那額間因高溫冒了層層熱汗。若再是不能把他拖到清涼之地,他下一秒就會眩暈過去。
付水沫此刻正盡全力與身上這股怪異之力作著爭斗,他的魂力逐漸壓制著怪異之力的操控,但是受著這熱潮之氣,呼吸卻越來越困難。
大腦此刻輕飄飄一片,他能聽見大人的聲音,但是神志卻越來越恍惚。自己的身子漸漸顯了疲軟之意,他一不留神就傾倒下去。
“付水沫!!”
是大人的聲音,但是也許就再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