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燕北作別天照巨人返回滄海島來,剛到島邊就發(fā)現(xiàn)有一艘大船???,他心中微微疑惑。自他上島來,從未見有外人到此,難道今日有來客。
他也不細想,上得山來,遠遠看見十幾個劍客在九老仙宮前圍著九老仙人。
燕北心中納悶,這些人是來干什么的,為何圍住九位師傅,難道是來尋仇?
他走入圈中,只見天英老人正與一中年人相對。
那中年人氣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都露出一股強者之氣。
“想不到,九老仙人竟然隱居在這種小島,實在令人意外?!?p> 天英老人道:“我們老了,不想再摻和玄門之事,隱居到哪里不是一樣?!?p> 那中年人又道:“晚輩雪無影!飛雪門掌門,想必前輩沒聽說過?!?p> 飛雪門是近幾十年在北境崛起的一個門派,九老仙人已隱居數(shù)百年,自然是沒有聽過。
“實在抱歉,確實沒有聽過?!碧煊⒗先艘稽c都不客套。
“前輩倒是快人快語,晚輩今日前來,還是為一事請教,還請前輩也能如實告知?!蹦茄o影也不著惱,仍是躬身說道。
“你只管說便是,若我知曉,自當(dāng)奉告?!碧煊⒗先顺谅暤?。
“晚輩有三位師弟,路上朋友看得起,送個外號叫“飛雪三杰”?!?p> 聽到“飛雪三杰”,燕北心中忍不住跳了一下,這群人莫不是得到什么消息,前來尋仇的。
雪無影慢條斯理道:“三位師弟不像我喜靜,他們愛到處走動。日前他們帶著我門中后起之秀來這東海歷練?!?p> 天英老人道:“東海之中,仙山靈島數(shù)不勝數(shù),來這歷練也屬情理之中,只是這東海兇險異常,沒點本事怕是有來無回?!?p> 雪無影悲聲道:“是啊,東海太兇險了,他們走后至今不曾得到半點音訊,我心中擔(dān)憂,遲遲不見他們歸來,只怕是出了差錯,這才一路搜尋至此?!?p> 天英老人道:“雪門主可是找到了?”
“僥幸找到了三位師弟送命的地方。只是時間已久,只剩殘骸,看不出線索。然后我又尋到了五個后輩殞命之處,在一處有上古祭壇的島上。只是尸首已被野獸糟蹋,也看不出痕跡?!毖o影不悲不喜,像是在說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那雪門主今日上我滄海島來,所為何事?!碧煊⒗先藛柕馈?p> 雪無影沉聲道:“雖然沒有線索,但我不忍門人無辜慘死。便在這左右周遭,反復(fù)尋找。所有小島都被我尋遍,雖有些大能,但俱遭封印,唯有這滄海島上,九老仙人在此,晚輩實不敢妄下定論。”
天英老人正色道:“你說這么多,無非是想問。這事兒是否是與我九老仙宮有關(guān)?!?p> “晚輩唐突,還請前輩據(jù)實相告,若不是,晚輩自當(dāng)謝罪離去。”雪無影躬身道。
“不錯,正是我等擊殺!”天英老人毫不隱晦。
聽得天英老人承認,那雪無影反倒愣了。他能找上門來自是心中已然肯定了八九分。但未曾想到此處竟然是九老仙人在此隱居,雖然他臭肺劫已破,實力強橫,但殊無把握能對九老仙戰(zhàn)而勝之。
所以他才百般客氣,連連暗示。想在自己的門人面前裝個逼就走,只要天英老人否認,他就可以就坡下驢。但偏偏天英老人承認了,那他就不能走了,如果就這樣走了,那他這飛雪門門主也到頭了。
想到這里,他臉上露出些許傲氣:“我雖然是晚輩,自知不是前輩對手。但門人被殺,作為門主不能坐視不理。還請前輩見諒?!?p> 他哪里知道,九老仙人隱居在此已是秘密,從他找上島來的那一刻就沒打算讓他帶著秘密活著離開。
“白沐,你先來替你師弟報仇?!?p> “是”
雪無影喚出一名少年。他的打算很明顯,想通過弟子之間的實力,看出九老仙人的實力到底如何。
在他身后,一位年輕武者上前,看向燕北,道:“我劉師弟是被棒法擊殺,你背有長棒,可敢與我一戰(zhàn)?!?p> “徒兒,你便去會會他,生死之戰(zhàn),切不可手下留情?!碧煊⒗先藢ρ啾闭f道。
“是,師傅?!?p> 燕北慨然允諾,抽出長棒,走入場中。
燕北心頭怦怦亂跳,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陣仗。
之前與人性命相搏,他是被逼到極點,不得不出手,與天照巨人交手,他無性命之憂,而現(xiàn)在眼前的陣仗讓他有些發(fā)憷。
“我窺視過霸下的石像,還怕什么?”燕北對自己說。
燕北定了定神,慌亂的心情漸漸穩(wěn)定下來,他看了看四周,眉頭微皺,九老仙宮前并不大,眾人站在這里,加上他有二十三人,像是一根根木樁,而且每個人站的位置還都不同,身形錯落,將這里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九老仙人各占其位像是九宮陣法,而雪無影帶來的那些人站的位置也各有講究,每個人的位置都古怪得很,讓人很難在滄海島里快速移動,更別提戰(zhàn)斗了。
這種場合,騰挪空間機??!
“就在這里交手?”燕北問道。
白沐點頭:“就在這里交手!”
他之前已隨門主看過師弟遺骸,知燕北棒法精湛。但他擅長飛劍,飛劍靈動,棒法笨拙,在這狹小的空間里,他信心十足。
燕北將長棒背于身后,抽出自己的劍。他不會飛劍,但會劍。棒法大開大合,在這狹小的空間內(nèi)極其吃虧。所以即便他劍法不精,也選擇用劍。
白沐見到燕北將長棒背起,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難道他劍棒雙絕?這么年輕,一定不可能。
雪無影的是天底下頂尖的高手,從燕北留下的痕跡來判斷,燕北用的一定是專精棒法。
從那時,雪無影便定下了殺燕北的辦法,他們選的這地方便不是棒法喜歡的戰(zhàn)場。而他們所站之地也頗有講究,乃十二地支陣。以陣法相圍,九老仙人必以陣法相對,如此每個人站的位置都各不相同,身形錯落,讓燕北的棒法難以發(fā)揮。
而他的弟子白沐雖是尸狗劫武者,但擅長飛劍,以氣馭劍造詣極高,靈動非凡。此消彼長之下只要燕北以棒法應(yīng)戰(zhàn),必敗無疑。
而燕北以劍應(yīng)戰(zhàn),有些出乎白沐的意料,難道面前這少年還有絕招不成?但他并不怕,他的劍不是普通的劍,而是靈劍,是除穢劫強者以精血孕育的靈劍。
靈劍無論鋒利、韌度、強度、靈性,都要遠勝普通的刀兵。
燕北躬身道:“請?!?p> 白沐還禮,背后劍囊中寶劍錚鳴:“請?!?p> 燕北腳步抬起,就在此時,白沐背后劍囊中寶劍蒼啷出鞘,飛劍寒氣逼人,劍光點點。
白沐凝神控劍,輕輕抖動,寶劍便刺出一個個劍花,從各個刁鉆角度向燕北刺去,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繚亂!這么年輕,以氣御劍修煉到這種水準,已是難能可貴。
燕北步法移動,靈敏無比,而白沐的那口劍速度更快,劍法之細膩,令人咋舌,他的劍招招奪命!
那劍光令人防不勝防,控劍太狹窄了,燕北騰挪之地太少,避無可避。
既然避無可避,那便無需再避,燕北長劍出手,元力突然變得無比暴烈暴躁,隱約一聲龍吟傳來,一條火龍自劍尖飛出,與來襲的飛劍撞在一起。
火龍雖猛,但飛劍更利,只阻的一阻,便被煙消云散。
劍光刺來,燕北一劍迎上,兩劍相交,只聽得連串脆響。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燕北的長劍寸寸碎裂,白沐的飛劍也無功而返。
燕北腳步快速移動,身形交錯,飛速向白沐接近,兩人相距只有丈余,就在此時,白沐面色木然,又傳出一聲劍鳴,又是飛劍,向他刺來。
燕北心中一驚,連忙后退,這時白沐手持一柄靈劍欺身而上。
一劍持于手中,一劍飄忽于外,伺機而動,正是分神控劍之術(shù)。
白沐的飛劍靈動無比,上下左右翻飛,而手中之劍卻緊跟著燕北。而燕北若應(yīng)對飛劍,眼前之劍難躲,若與白沐纏斗,飛劍之威難測。
他心中生出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就在此時,白沐抖出數(shù)十朵劍花,向燕北刺來,劍光晃花人眼。
而那飛劍,攸然而轉(zhuǎn),向燕北的脖子抹去!
燕北毛骨悚然,情急之下元力沖入五感之中,第三只眼開啟,紛亂繁雜中看到一線生機,只見他雙手齊出,灌滿元力,險之又險,將兩柄劍齊齊捏住。
元力鼓蕩,靈劍蜂鳴。燕北只覺一股巨力襲來,饒是他元力深厚,卻再拿捏不住兩柄靈劍。
飛劍復(fù)又脫手,白沐之劍也被抽出,抽出之時還挽出一個劍花,只見燕北左手鮮血直流,差點被一劍斬下。
白沐神色漠然,道:“下一招可分生死。”
“飛雪連天!”
飛劍復(fù)起,白沐凌厲。
燕北連連后退,已退無可退。
白沐面沉如水,長劍如槍,以一往無前之勢向燕北的咽喉刺去!空中飛劍蜂鳴,鬼魅無蹤,這一招要判生死。
風(fēng)雷棒第十二式——棒擊大地!
突然燕北爆喝,一根長棒自背后向前砸出。
叮叮兩聲雙劍碎裂,他元力進入五感之中,在兩劍軌跡重合的毫厘之間,一棒砸出,雙劍齊碎。
白沐心中一驚,燕北這一棒神乎其技,他完全沒有想到。
而那根長棒,竟然如此堅韌,竟將靈劍砸碎。
他心中的震驚還未退去,燕北又是一棒。
風(fēng)雷棒第一式——疾風(fēng)驟雨。
剎那間棒影滿天,白沐不退反進,又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
漫天飛雪!
他的腰帶竟是一柄軟劍。
但與此同時,燕北口中傳來一陣含混不清的聲音,聲音很短,一晃而過,但卻蘊藏著莫名的音律。
白沐只覺得心神晃動,難以自持。這一招漫天飛雪竟未使全。
“這一招,可判生死!”燕北朗聲道。
只聽得嘭嘭嘭嘭聲連起,無數(shù)棒影擊打在白沐身上。
燕北手還在流血,但白沐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