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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酒趁歡

做飯

詩酒趁歡 斑鳩明王 2685 2020-02-29 13:37:00

  元殊8點半就站在虞頌家門口,門鈴響了好幾遍,卻無人應(yīng)。元殊心頭驀地一慌,又是仿佛那天回公司的情景。

  元殊擰著眉頭,又撥了一次虞頌的電話,仍然不接。半個小時里,他一共打了七八遍,虞頌不回也不接,昨天他思緒混亂,以至于進屋后他說了什么,虞頌回了什么,都已經(jīng)混亂到記不清了。

  但那句話他應(yīng)該是說了呀,玩消失那套,他不喜歡。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穿著黃色馬夾的外賣員也站到虞頌家門口,手里領(lǐng)著一只大袋子,挺大一包東西。外賣員敲門無果后掏出手機,虞頌果然也不接,他重又掏出底單,核對了一下地址,正準備把東西放下見元殊站在1609門口,道:“鎖外邊了吧?你家里人電話也不接,喏,訂的菜,我放這里了。”

  元殊呆呆地接過一包菜,放心了幾分,既然預約了生鮮蔬菜,虞頌想必不會再次玩失蹤這一出。只是不知道虞頌去哪里,電話也不接。

  9點半,虞頌手里牽著女娃娃出現(xiàn)在元殊面前,元殊氣急敗壞地說:“你去哪里了?打你這么多電話你也不接!”元殊聲音一高,剛說一句便有些后悔,從昨天他見到虞頌的第一眼起,虞頌總是下意識地用眼睛去瞟孩子,她似乎格外怕元殊當著孩子的面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虞頌心里特別特別在乎孩子的感受,他看得分明。

  小女娃并未被元殊的聲音嚇到,虞頌卻后退了半步。

  元殊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換了正常的語氣道:“我擔心你出什么事。”

  虞頌掏出鑰匙,歉然道,“我睡著了,手機開著靜音?!?p>  “睡著?你昨晚去哪兒睡了?”元殊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審問,似乎還有些緊張。

  他瞥到虞頌手背上的輸液貼,元殊問:“你去醫(yī)院了?”

  “嗯,去掛了點水。昨晚不知道怎么了,胃一直不舒服,后半夜吐了幾次。”

  一早籠罩在元殊心頭的火氣頓時煙消云散,“干嘛不打電話給我?自己病了本來就不方便,還把孩子帶到醫(yī)院。”說完自己也明白過來,虞頌怎么可能打電話給他,當紅小生元殊陪同一年輕女子凌晨出現(xiàn)在某醫(yī)院輸液室,旁邊還有個娃,熱搜不爆才怪。

  “沒我陪著她睡不著,我只能帶她一起出來。”小孩夜里總是粘親近的人,就算喊元殊來家里看孩子,顯然也是不可行的。

  “算了。你好點了沒?”元殊放棄繼續(xù)爭執(zhí),順手整理拎進門的幾大包東西,“你去床上躺躺吧,我來做飯吧。”

  虞頌笑了笑,大概是不能想象元殊做飯的樣子,提醒道:“還早?!?p>  “很久沒做了,慢慢做?!?p>  虞頌沒法閉上眼睛睡覺,一兩歲孩子活潑好動,嘴里咿咿呀呀說個不停,虞頌躺在床上沒兩分鐘,奶娃娃便跟著纏到床上,手上拿了一本書道:“媽媽,講故事!講這個故事!”

  窩在虞頌身邊沒兩分鐘,又爬下床換另外一本故事書。

  入行之前,他獨自在外生活,有時也需要做做飯,這算是一個必備的普通生活技能。元殊的做飯能力僅限于能夠獨立地炒幾個簡單的菜,味道也談不上多好吃。不過,他已經(jīng)四五年沒好好做過飯了。

  好在虞頌胃不舒服,不用做什么復雜的菜,元殊淘米煮了點白粥,從袋子里挑選了幾樣蔬菜,準備做個白灼口蘑、蒜蓉生菜,他隱約知道這么點大的小朋友是要吃輔食的。但這個小東西具體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他真不清楚。翻翻袋子里有一包三文魚肉,估摸著是虞頌給女兒準備的。元殊對著手機網(wǎng)頁琢磨了一會,把魚肉、蘑菇、胡蘿卜切成細細的碎丁,混進單獨盛出的一碗白粥里,重新煮開。

  午飯快做好的時候,元殊看了一眼時間,才11點,他站到虞頌房門口,想問問虞頌要不要早點開飯,卻發(fā)現(xiàn)一大一小兩個人窩在靠枕上睡著了。元殊靜靜地看著虞頌睡著的樣子,立了片刻,退回廚房把東西收拾好,又取了碗筷擺上桌,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餐桌的一角放了一瓶包裝完好的達比加群酯[1],

  他和虞頌一個多月未見,雖然早晨的事是個誤會,虞頌沒有刻意躲著他,但是一月前的不辭而別、昨日見面后的疏離,多少讓元殊心里堵著一口氣,他不敢出言責備虞頌什么,生怕她越逃越遠,他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如果她真的想逃離,他追不上。當他滿心以為彼此相悅的時候,她瞬間逃得無影無蹤,而且她還有藏著滿身的秘密,一樁一件都沒告訴他,讓他怎么可能不生氣。

  這瓶靜靜放在桌角的藥,仿佛融化堅冰的暖陽一般,和煦地化開元殊皺起的眉頭。這瓶藥昭示著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虞頌擔心他匆匆而來忘記隨身帶藥。所以,在醫(yī)院看病的時候,順便給他買一瓶備著,藥瓶旁邊的塑料袋里亂七八糟塞著幾張發(fā)票和化驗單,以及虞頌自己吃的兩盒藥。心頭、腦海一瞬間涌過來的全是虞頌沉默不語的樣子,大多數(shù)時候她總是眼簾垂低,不說話,甚至連目光都不與人相接,動不動就紅著耳朵,怎么會有她這么木訥羞澀的人,上輩子一定是個啞巴!

  元殊忍不住打量著虞頌的家,家里不算很整潔,大概是因為虞頌一個人帶著孩子沒有多余的精力收拾屋子的緣故。兩室一廳,另外一個房間似乎沒有人住,床上疊放著虞頌和孩子的衣服,還有幾件零散放著,沒來得及疊好。

  元殊幫她把衣服折好,卻不由自主地伸手打開衣柜,這樣的舉動其實有一點不妥,大概是為了證實心里的某些想法吧,元殊猶豫再三還是推開衣柜。滿滿一柜子塞著虞頌從冬到夏的衣服,還有一些掛不下的滿滿當當占據(jù)了三個收納袋。

  只有虞頌一個人的衣服。

  但這個家里小朋友的東西似乎也不太多,除了床鋪上那幾件應(yīng)季的童裝之外,柜子里居然沒有小孩子的衣服。而且,好像玩具也不多。

  床旁邊的臟衣籃里搭著虞頌早上進門時候穿的衣服,連同幾件未洗的外套,元殊把衣服連同籃子一起抱到房間外面的陽臺上,一一丟進洗衣機。最后一件拿出的是一件寶藍色的上衣,落在籃子最底部,衣服被壓得皺皺巴巴的,有些板結(jié),展開后元殊徹底愣住了,竟然是干涸的血跡,已經(jīng)變成咖啡色。

  “扔了吧”,聲音在臥房門口響起,元殊才驚慌地回頭,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起床的。

  虞頌不再看他,轉(zhuǎn)頭回到客廳。

  元殊設(shè)置好洗衣時間走出來的時候,虞頌已把兩碗白粥盛好。孩子還睡著,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

  “虞頌,我過會兒就要回去了。”

  虞頌微微愣了一下,了然地“嗯”了一聲,最近半年元殊不是在片場,就是擠時間跑各地趕活動,連軸轉(zhuǎn)了好幾個月也沒有喘口氣的間隙,憑空出走一天半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

  “讓我聯(lián)系到你?!痹庵钢缸约旱氖謾C。

  “嗯。”

  其實離開的一個月里,虞頌還用著原來的號,照常開機,就好像自己從來不曾躲避過他一樣。她確實不希望接到元殊的電話,而他真的一次都沒有打過。除了他住院第二天,微信那條試探性的那條——“虞頌?”,她當時沒有回復。

  “好。我聽說《上元錄》簽給林深了?”

  “已經(jīng)初步談了。”

  元殊淺淺地笑了一下,《上元錄》里寫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知道是她在片場看他演戲的間隙中寫的,因此覺得特別溫暖,“拿到錢請我吃飯?!?p>  飯桌上的氣氛多少有點沉悶,虞頌不意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見虞頌沒有反應(yīng),元殊大聲道:“你聽見沒有?”

  虞頌低低地應(yīng)了聲“嗯”。

  [1]達比加群酯:抗凝藥,肺栓塞后預防性抗凝用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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