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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酒趁歡

風(fēng)動幡動

詩酒趁歡 斑鳩明王 1883 2020-02-08 15:17:29

  尓豪微笑道,“你平時不都很忙么,我以為要在醫(yī)院陪你過一天呢?!?p>  “我跟科里請假了?!?p>  “受寵若驚。”

  上個禮拜,尓豪跟他們單位幾個人剛好來上海辦事,他跟虞頌約好一起吃晚飯,誰知,事辦得出奇順利,午飯前就已經(jīng)搞定。尓豪發(fā)微信給虞頌后遲遲等不到回答,一直干耗到下午三點(diǎn)半,虞頌才回復(fù)說,我昨天值夜班,今早下班后直接去游泳健身,回來睡了一覺才想到看手機(jī)。這件事多少讓尓豪感到生氣,顯而易見,虞頌對于自己的到來并不翹首期盼,甚至她連偽裝一下的誠意都沒有。所以,今日虞頌鄭重其事的請假竟然有點(diǎn)珍貴。

  虞頌的休息少得可憐,1周回去見1次面算是特地為尓豪擠出時間,算算見面的次數(shù),連帶今日也不過4次而已。聽得尓豪意有所指的四個字,虞頌同樣想到上次見面,她知道尓豪生悶氣,叫別人空等幾小時確實(shí)有她考慮不周的緣故在內(nèi)。她琢磨了一頓飯的工夫,冥思苦想如何能說幾句溫柔小意的話緩和一下氣氛,終究什么都沒說不出來。

  從前,虞頌爸媽吵架,虞頌媽媽從來不會服軟,即便心里知道自己錯了,也是繃著一張臉,把周圍氣氛調(diào)成零下十度,每當(dāng)倪靜芝生氣的時候,家里活像多了一只會移動的冰箱。要說女人哄男人的真人版,虞頌只在當(dāng)電燈泡的時候見媛媛實(shí)戰(zhàn)過。虞頌搜腸刮肚地回想,媛媛當(dāng)時也并未講什么肉麻的情話,不過軟語溫存地撩撥幾句,事情很快就云淡風(fēng)輕了。誠然,四兩撥千斤乃上乘武學(xué),像虞頌這種沒有慧根的女子,饒是費(fèi)盡千斤之力也學(xué)不會。

  “你是看肝病的對吧?”尓豪不知怎地想起問這個,他從前只知虞頌在上海A醫(yī)院當(dāng)內(nèi)科醫(yī)生,具體怎樣未細(xì)問。

  “嗯,準(zhǔn)確地說是傳染病,肝炎、麻疹、梅毒、艾滋都有?!?p>  羞恥的病名如同報的菜名一般,從虞頌嘴里一本正經(jīng)地被說出來,有種莫名的喜感,尓豪笑道:“行了行了,真嚇人?!?p>  “乙肝看么?”

  “看啊,乙肝也是傳染病?!?p>  “可是乙肝能治好呀,你說的那些都是治不好的病?!?p>  虞頌最頭疼的就是和熟人科普醫(yī)學(xué)知識,他們混亂的醫(yī)療認(rèn)知水平、盲目武斷的臆測給交流平添多少障礙,她不知道該從哪一句開始解釋:“乙肝就是典型的傳染病,而且傳染病不是根據(jù)能不能治好劃分的?!?p>  尓豪也不想多做糾結(jié),隨口道:“我爸有乙肝,不過治好了。”

  虞頌真的不想自己像個書呆子似的挖別人話中的漏洞,可這漏洞實(shí)在太大,不說出來真的會逼死強(qiáng)迫癥:“乙肝怎么會治得好?急性的?”

  “好像不是,應(yīng)該是慢性吧,說是什么大三陽。”

  虞頌笑了笑,不再接口,她已經(jīng)放棄拯救對方殘破的知識構(gòu)成。她換了一個話題,“我好朋友一時好奇,去看了一下你以前的社交賬號,里面有張照片拍得特好……你以前好瘦呀?!?p>  “哪張?”

  “戴圍巾的,背景是有燈光的夜幕?!?p>  “噢,那張呀,是我大學(xué)最瘦的時期?!?p>  翻尓豪的社交賬號的是媛媛,挑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媛媛簡直激動到尖叫:“嘖,看看,看看,這是什么樣的人間極品,我要發(fā)給我朋友看?!蹦潜砬榉路鹗亲约旱哪信笥选S蓓灪喼睙o語,都說過一百遍了,他現(xiàn)在沒那么瘦,真人也沒那么好看。

  虞頌笑說,“……一胖毀所有?!?p>  就是過去的社交賬號,大喇喇地去翻看有點(diǎn)冒失,不知道尓豪會不會以為她所說的好朋友就是虞頌自己。

  尓豪轉(zhuǎn)過臉來,頗有幾分鄭重地看著虞頌:“其實(shí),這種照片是我當(dāng)時的女朋友拍的。”

  扒出這張照片的時候,媛媛一臉篤定地說他脖子上這條絕對是女式圍巾,八成這張照片也是女朋友拍的。虞頌雖然看不出這條圍巾外觀上任何的女式特征,但她對媛媛在這種事上的第六感深信不疑。

  “有人已經(jīng)猜到了。”虞頌笑了笑,她真沒想到尓豪如實(shí)告訴她這些,一時間笑容大到有點(diǎn)收不住,難道自己真的這么開心么?

  昨天她們父女兩個人就著舊事吵了很久,虞頌只想簡簡單單跟父親說一句,讓這場相親到此為止吧,大家都不必再勉強(qiáng)。至于相親失敗的原因,她不想一個人背鍋,不合適是相互的,虞頌固執(zhí)地想跟所有人說清楚,她是真的很笨,還沒學(xué)會如何跟男孩子相處。而虞頌父親并不覺得掰扯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有任何意義,在他眼里,這就是虞頌在找借口,她不思努力改變自己別扭的性格,還要東拉西扯,拿童年和家庭教育說事。

  來之前,虞頌本打算跟尓豪好好道個別,不溫不火的見面約會好似溫水煮青蛙一般,她不想再煮了。跟尓豪相處的種種尷尬,沒有任何一種是虞頌?zāi)軕?yīng)付自如的,不如大家都早些松口氣,散了吧。但是現(xiàn)在又是什么情況?虞頌都有些看不懂自己。

  相處以來,尓豪第一次看見虞頌流露出這般小兒女的情態(tài),話語間似有若無地藏著一絲絲的嬌嗔和埋怨,輕聲道:“今天太晚了,下次一起看電影吧。”

  “嗯”,虞頌并沒有抬頭,恍若無意地揉捏著手里的面紙,“好啊?!?p>  ——《壇經(jīng)》有云:時有風(fēng)吹幡動,一僧曰風(fēng)動,一僧曰幡動,議論不已,惠能進(jìn)曰:“非風(fēng)動,非幡動,仁者心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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