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輕輕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沒娘了,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就在給別人洗衣服。有一個很大很深的院子,圍墻很高,那就是我待著的地方,院子里有一口深井,每天都有一個老奶奶打水,有好多人洗衣服。我喜歡夏天,因為夏天洗衣服手不冷,冬天太冷,手上會生凍瘡有裂口,又癢又痛。我們那里每個人都不怎么說話,低著頭干活,有個叫花姑的中年女人,她每次來我都嚇得發(fā)抖,她總是穿桃粉色的衣裙,長得也美。我怕她是因為她會打人。她看誰不順眼就會去打,拿著捶衣服的棒槌打,打的那人鮮血淋漓為止,然后扔下藥走了。而被打的人,能扛過來就活著??共涣?,就被用草席卷出去,不知去哪里了。奶奶告訴我不能去她面前礙眼,每次她來我都躲著,悄悄地不敢出聲。
那次陽光燦爛我覺得很暖,出來曬太陽,結(jié)果撞到了花姑,她盯著我看,我感覺我眼前像有條毒蛇沖我吐信子。嚇得一動不動,我多想縮進地縫她就看不見我了?;ü每粗彝蝗怀倚α?,那個笑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
她沒有打我,我當(dāng)時覺得她還是好的,第二天她便帶著兩個男的沖了進來,奶奶趕緊把我藏起來,我躲在臟衣服里不敢說話?;ü迷诹R人,然后他們就開始到處翻找,我覺得他們在找我,我更不敢出聲。找了半天沒找到我,花姑便叫所有人都跪在她面前,她拿著棒槌一個個打過去,有的人被打的跌倒,有的人被打的哇哇大哭,當(dāng)她站在奶奶面前時,舉起棒子,我忍不住了跑了出來,我跪下給她磕頭,求她別打奶奶。她說:“小崽子!老娘今天給你上一課!”說罷就一棍打在奶奶頭的左側(cè)邊。我聽見木錘打肉‘嘭'的一聲。奶奶搖搖晃晃的要倒了,然后她又快速的又打了一棒,我哭喊著撲上去,那兩個男的扭住我的臂膀,按我在地上我爬不動,奶奶就倒下了,倒在鮮血血泊中。我嚇得尖叫,花姑那么不耐煩,示意那仆人堵住我的嘴巴。拉著我就走,我拼命掙扎著,卻無濟于事。然后我就被帶到了一個房間里。
不一會兒花姑進來,她手中舉著個長柄,長柄是細鐵條,前段有一個暗紅的銅錢大小的圓○,我當(dāng)時不知她要做什么,哭著求她就奶奶。花姑笑著,那笑皺在臉上,糊成一片。她尖聲叫著讓那仆人捉住我脫我的衣服。我劇烈反抗,咬傷了一個人的手,花姑笑著說:“這個性烈,死不了!”又示意他們脫我褲子……”
暖暖緩了緩,顫抖著。雨兒握住她冰冷的手,輕輕拍著她的側(cè)肩說道:“好孩子,我們不說了,不想它了。”暖暖看看她,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又說:“雨兒姐姐我講完吧,我覺得要說給你聽。那烙鐵烙下來,我當(dāng)時沒覺著太疼,只是肉糊了。之后便是劇痛,大腿根的肉都像是被挖掉了。我腿腫著,痛苦難熬。痛到后來,我腿根的‘娼'字就是這么來的?!?p> 雨兒抱了抱她說道:“暖暖,我們睡吧,你別害怕了,有雨兒姐姐和大家保護你的,我們不講以前的事情了,你別想那些痛苦的事情了,以前都會過去的?!迸粗?,雨兒的眼里充滿了心疼,暖暖沒哭,又說:“姐姐讓我說完吧,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怕了?!?p> 雨兒見她堅持,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我也有許多故事,可能我比你稍運氣好些。人生的有趣之處,就在于它是一個充滿諸多不確定性的,開放的過程。其中,有時痛苦,有時喜悅,有時刺激,有時深沉。沒有一個人會永遠痛苦,也沒人會永遠幸福,我們慢慢過,就能看見更多人生的風(fēng)景?!迸睦锖芨袆?,點點頭,又說:“姐姐,我們不苦,我和天天遇見你們,你們幫著我,我已經(jīng)很開心、幸福了。”
“花姑笑著在我腿上烙了印,我痛的蜷成一團,她扔下了一個藥瓶子,一邊哼著調(diào)一邊走出去,那兩個仆人,乘著花姑不備在我身上掐、扭。花姑走到門口,回過頭說道:“別弄死了,主子還有用的?!蹦莻z仆人才不折磨我了,他們點頭呵腰的走了。我的世界陷入了安靜又黑暗的地獄,我痛但還是不想死,自己爬起來哆嗦著把藥粉倒在傷口上。那時年幼,很多記憶都模糊了,我也不知道熬過來的,然后有一天,他們帶了另一個小孩來?!?p> 雨兒認真的聽著,到這里有些了然說道:“這孩子是天天吧?”
暖暖嘆口氣點點頭,說道:“是天天,天天沒有名字,他很小,大概只有三歲左右,不會說話不會哭,安靜的坐在那里。我一開始不搭理他的,他也呆呆的,我以為他是傻的。每天都有人給我們送來飯菜,雖然是冷飯冷菜但足夠我們吃了。
我們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在哪里,就待在那冰冷、幽黑的屋子里,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我和天天慢慢熟悉了,有一天我睡醒來,發(fā)現(xiàn)他緊緊抓著我的衣角,看起來太可憐了,我就對他慢慢好起來,沒那么冷漠。我們相依為命,過了很久。
屋子門在一個明亮的一天打開了,我們也終于可以出去了?;ü眠M來將我們帶出去,給我們洗凈修理頭發(fā),穿上柔軟的衣服。我和天天很高興,雖然我們不知道要去干什么,但能夠出去,我就開心極了。
我們被馬車帶著離開了那個地方,馬車走了很久,我們的心里更加開心,終于離開了那個鬼地方,我滿懷期待。上車前,花姑端了一碗糖水給我喝,一開始我很怕,一直都怕花姑會再打我們,但她很和善,對我和天天講:讓我們?nèi)チ诵轮魅四抢镆煤寐犜?,好好伺候主子。我們連忙點頭,她給我的那碗水,我嘗了,的確很甜,就想分給天天也一起喝喝。誰知花姑不讓,她又讓人拿了一碗給天天。就這樣我們姐弟兩個一路去了不知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