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剛用過早膳,還沒等秦仙兒去合夏苑找衛(wèi)姝,就見衛(wèi)瑜罵罵咧咧地來到青冊苑。
一進屋就又摔又砸的,把秦仙兒架子上的花草都摔的稀爛,地上到處都是破碎的瓷片和松散的到處都是的泥土。
丫鬟們怎么都攔不住,誰攔她,她就用花盆砸誰。
秦仙兒陰沉著臉躲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衛(wèi)瑜發(fā)瘋。
四喜看衛(wèi)瑜瘋了一般,見人就打,她拔腿就跑去院子里,拿著一人多高的大掃帚,進了屋子就照著衛(wèi)瑜的身上胡亂拍打。
衛(wèi)瑜被打得躲掩不及,掃帚的枝杈劃著她的臉,掃過她的頭發(fā),她忙用胳膊擋住自己的臉。
衛(wèi)瑜怒吼著自己的丫鬟:“雨霞,你眼瞎了嗎,杵在那干什么,還不趕緊來救我!”
雨霞一聽,慌忙上前去搶四喜手中的掃帚。
“攔著!”秦仙兒冷冷的對身邊的丫鬟說道。
兩個丫鬟忙扯過雨霞,把她拉拽到秦仙兒的面前。
秦仙兒抿著嘴唇,目光冷颼颼的盯著衛(wèi)瑜,看也不看雨霞一眼,冷聲道:“跪下!”
雨霞看著秦仙兒陰沉如冰的臉色,心里一驚,“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她知道秦仙兒已經(jīng)不是原來那個任人欺負的二小姐了:“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
耳邊還傳來衛(wèi)瑜不住的謾罵:“衛(wèi)稚,你蛇蝎心腸,你不得好死!”
看著瘋子似的衛(wèi)瑜,秦仙兒靜靜的想著自己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四喜!”秦仙兒叫住了四喜,示意她停手。
四喜收回了掃帚,衛(wèi)瑜披頭散發(fā)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臉哇哇大哭起來:“你們......你們都欺負我,都不是好東西!嗚嗚......”
秦仙兒冷淡的看著衛(wèi)瑜大哭大叫。
待衛(wèi)瑜哭累了,把臉深深的埋在自己的腿間,抽動著肩膀,屋子里恢復了一時的安靜。
秦仙兒這才開口厲聲道:“四妹一早就來我的院子又打又砸,總得給我個說法吧。”
“說法?你問我要說法......”衛(wèi)瑜猛然抬頭,目光兇狠的瞪著秦仙兒。
秦仙兒這才注意到,衛(wèi)瑜的臉上起了好多又紅又腫的膿包,甚是嚇人。只怕再過幾天,膿一破就更惡心了。
秋滿和四喜看得也是直皺眉。
衛(wèi)瑜指著自己的臉,怒道:“你還有臉問我要說法!都是你給我的那盒珍珠膏,我涂了之后就變成這副鬼模樣了!”
秦仙兒冷笑:“四妹,你要弄清楚一件事,珍珠膏是三妹給你的,不是我給你的?!?p> 衛(wèi)瑜一愣,目光變得呆滯起來,她不敢往深了想......
衛(wèi)瑜直勾勾盯著秦仙兒,突然起身沖到秦仙兒身旁,拉著她的袖子,尖聲叫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為什么不提醒我!”
秦仙兒瞥了她一眼,抽回自己的袖子:“四妹,你誤會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呢。當日你也在,應該知道那盒珍珠膏我根本就沒有打開過?!?p> 衛(wèi)瑜知道,她不過不想面對這個現(xiàn)實。
珍珠膏是衛(wèi)宜同意給她的,但是她卻沒辦法去質(zhì)問衛(wèi)宜,她如今的一切都要仰仗衛(wèi)宜和李氏,怎么敢去討個說法呢。
衛(wèi)瑜絕望的低下頭,眼淚嘩嘩的流著,她拖著沉重的腳步向門外挪去。
老夫人是不可能給她花大價錢治臉的,李氏那里也只會敷衍她,隨便找個郎中醫(yī)治,到最后臉是一定會留疤的,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四妹!”秦仙兒叫住衛(wèi)瑜。
她頓住腳步,緩緩側(cè)過頭,等著秦仙兒的下一句。
“記得把我屋子里損壞的東西賠了!”秦仙兒淡淡道。
“知道了?!毙l(wèi)瑜抹過眼角的一滴淚水,然后匆匆離去。
“收拾了?!?p> 吩咐過丫鬟后,秦仙兒看了一眼湛藍清澈的天空,向合夏苑走去。
青冊苑與合夏苑的距離并不算很遠,過了一個假山池塘就到了。
“四喜,等會兒你跟合夏苑的下人套個話,問問大小姐和季兒是怎么回事?!鼻叵蓛旱吐暤馈?p> “是,小姐?!彼南颤c了點頭,跟著秦仙兒進了合夏苑。
合夏苑并不算大,但比起青冊苑還是大了不少。院中兩棵合歡樹高大且枝椏密集,樹枝上的葉子零零散散的飄落著,樹下一池枯萎的睡蓮也無人打理。
院子里的下人也都不見了蹤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懶去了,也是,沒都不愿意守著個不受寵的主子,跟著吃清苦。
秦仙兒闊步走進屋里,衛(wèi)姝擱下手中的女紅迎了上來。
“二妹,你怎么來了?也沒讓人先傳個話,快坐吧?!?p> 衛(wèi)姝柔柔的看了一眼秦仙兒,神色溫婉的吩咐著身邊的丫鬟秀珠:“快去給二小姐倒杯水去?!?p> 秦仙兒覺得衛(wèi)姝這模樣比衛(wèi)宜更有大家閨秀的風范。
她對衛(wèi)姝笑了笑,無奈道:“剛剛四妹到青冊苑里一通胡鬧,想必大姐也聽說了吧。”
衛(wèi)姝點了點頭,遞過去一杯淡淡的茶水,勸道:“四妹那性子就這樣,你也別與她計較太多?!?p> 衛(wèi)姝只當衛(wèi)瑜又是跟秦仙兒看岔了眼,才去鬧脾氣的。
秦仙兒接過茶水:“我那里實在沒有落腳的地方,思來想去,也就大姐這里最安靜,便來你這歇個腳。還請大姐不要嫌我叨擾了?!?p> 衛(wèi)姝笑笑了,坐在秦仙兒旁邊,搖了搖頭:“怎么會呢,我這常年不來人,這桌子的棱,都被我摩挲的光滑了。好容易你來了,我總算有個人解解悶了。”
秦仙兒注意到桌子一側(cè)的棱角,已經(jīng)磨得圓潤且?guī)е鉂桑l(wèi)姝眼神中閃過的落寞,讓她心里也泛起一絲感嘆,可人活著,誰不是一樣的寂寞呢。
就算那些勾心斗角的,爭權(quán)奪勢的,到頭來連個能說話的貼心人都沒有,還不是一樣的空落。
“昨兒個白小姐給我遞了芳辰帖,大姐可收到著了?”秦仙兒邊說,邊觀察著衛(wèi)姝和丫鬟秀珠的神情。
“收著了。時間過得可真快,一眨眼白小姐都及笄了呢。”衛(wèi)姝柔柔一笑道。
“可不是嗎,也不知那日會熱鬧成什么樣子呢。大姐,你準備給白小姐送什么賀禮?”
“我這還不知道送什么呢。你呢,準備送什么賀禮?”
看衛(wèi)姝的表情自然,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準備送白小姐一把古琴?!鼻叵蓛亨艘豢诓杷挥X得這茶水比她院子里的還要清淡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