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選擇題本身并不難，但想要做出選擇卻是難上加難。
周塵兮說的對，殺了御子京沒什么問題，但殺了御府的大少爺就是大大的問題了。貴族們都是極重顏面的，哪怕是殺了府里的一個下人，那也等于在挑釁御府的尊嚴(yán)，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御府的大少爺！
今天早上，御府大總管牛升天派人給他送了五個金幣，并捎了口信，讓他幫忙盯住御子京的一舉一動，想辦法給他點苦頭吃吃。這其實也表明了御府里的態(tài)度，可以欺辱，但絕不能傷他性命。
退一萬步說，就算御府里有人真的要弄死御子京，這個執(zhí)刀的人也不可以是他穆成峰，否則他不但被人當(dāng)槍使，還會成為替罪羔羊，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絕不能殺了御子京。
可如此一來，御子京就立于不敗之地了。
自己不能對他怎么樣，但他卻可以無休止地騷擾、折磨、暗殺他和他的家人，長此以往，他還怎么過日子？那簡直就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體驗啊！
御子京也察覺到了這點，臉上漸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你們到底想怎么樣？”穆成峰終于妥協(xié)了，語氣逐漸緩和了下來。
“看來穆老師已經(jīng)想明白了，那便好說了。”周塵兮給穆成峰也倒了杯水遞過去，“我家少爺來這里其實不是來求學(xué)的，只是為了應(yīng)付一下御府里那幫女人，才過來走個形式?？赡隳兀且屗o你行拜師禮。我的家鄉(xiāng)流行一句話，叫做人人平等，既然穆老師想和我們好好說話交流，那么就先把拜師禮還給我家少爺吧?！?p> 穆成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都他媽什么世道？拜師禮還帶還的？
“穆老師，還個禮而已，你又不吃虧，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周塵兮循循善誘。
魔鬼！絕對是魔鬼！穆成峰在心里大罵。
不過冷靜下來想想，這小魔鬼的要求倒也不是太過分，如此一來，兩不相欠，大家才能站在同一立場上好好交流。
穆成峰的確是一個能屈能伸的好漢，也不做作，直接就給御子京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把之前受的禮全還了回去。
御子京則是被這震撼性的一幕給弄傻了，整個人杵得跟個木樁一樣。
不過也無傷大雅，反正此刻他們?nèi)说闹鲗?dǎo)權(quán)已然落在了周塵兮手上，御子京只需要貼上他御府大少爺?shù)臉?biāo)簽，安靜地做個美男子就好。
屋外天光乍現(xiàn)，算算時間，也快到日出時分了。
穆成峰心想這覺估計是睡不成了，便理了理自己凌亂的衣物，把衣服鞋子都穿了穿好，最后系上腰帶，在桌子旁安坐下來。
“好了，禮我已經(jīng)還了?，F(xiàn)在可以說了吧，你們到底想什么樣？”穆成峰問道。
周塵兮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很簡單，我們只有兩個要求。第一，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穆老師你就繼續(xù)當(dāng)你的靈山書院院長，我們呢，就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互不干涉?！?p> 穆成峰點點頭，經(jīng)歷了這么一茬，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想和御子京這位御府大少爺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了，能互不干涉自然再好不過，便道：“沒問題，第二個要求呢？”
“第二、如果御府里面有人來問我這位大少爺?shù)那闆r，煩請穆老師代為傳達，就說大少爺來到您這書院以后，整日頹廢，除了吃就是睡，跟頭豬一樣，其他什么也沒做。而您呢，則是想了各種辦法來折磨這位大少爺?！?p> “你才是豬！你才除了吃就是睡！”御子京氣得插嘴。
“行行行，我是豬?！敝軌m兮攤攤手，繼而重新望向穆成峰，“穆老師，您覺得如何？
穆成峰陷入了沉思。
這個要求如果只是一次兩次倒沒什么問題，但次數(shù)多了，想不出紕漏卻是極難。
牛升天雖然捎信給他，讓他代為處理御子京這件事，可難保他不會再加派其他的探子盯梢。萬一被發(fā)現(xiàn)自己從中隱瞞，以牛升天那出了名的斤斤計較加甩鍋的行事風(fēng)格來看，必不會輕易放過他。至于偷偷給牛升天通風(fēng)報信也……不靠譜，憑面前這兩個小子的賤性，即使他們最終被御府里的人拖了回去，臨走時恐怕也不會讓自己好過。
“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啊，不是我不肯，而是其中操作難度太大，恐怕……”穆成峰欲言又止。
“穆老師是在擔(dān)心被御府里的人知道吧？”周塵兮試探著問。
穆成峰點點頭，“實話告訴你們，就是你們御府的牛管家讓我盯著你們這位大少爺，以他的行事風(fēng)格來看，除了我以外，他肯定還有別的眼線。我?guī)湍銈儽緛硎菦]問題的，但如果我的答案和其他眼線匯報的答案不一樣，別說你們了，就連我自己都會有麻煩?！?p> “這點您完全不用擔(dān)心啊，對外您該罵就罵，該罰就罰?！?p> “嗯？”穆成峰不太懂周塵兮的話，下意識地挑了挑眉毛。
“穆老師當(dāng)了這么多年的院長，總該知道，罰亦有道，可惡可善。舉個簡單的例子，倘若我現(xiàn)在想下山去溜達一圈，而您剛好罰我不準(zhǔn)吃早飯，下山去給您買個蘋果，您覺得這懲罰，罰的如何？”
穆成峰的瞳孔里頓時閃過一道光，周塵兮的意思是要他陪他們兩個演戲給御府的人看，如此一來，不論是他匯報的，還是其他眼線匯報的，答案都會如出一轍。
“如此……倒也不是不行。問題是……”他捋了捋自己的長須，“我為何要幫你們？你剛剛說的是不錯，我的確不敢殺御府大少爺，但這不代表我就要聽命于你們。真把我惹急了，大不了大家同歸于盡！”
“噗。”周塵兮忍俊不禁，“放心吧，穆老師，我們過來本來就是要跟您合作共贏的，又不是來訛?zāi)愕?，這點您盡可放心。”
“哦？既然有合作的打算，那合作的好處……”穆成峰伸出食指與拇指搓了搓。
“讓你多一個朋友?！?p> “哈？”穆成峰懷疑自己聽岔了，“多一個朋友？這算哪門子的合作共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