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朝羽再一次來到太傅府,聞人離夏正在院落一處不起眼的陰涼地小憩。他彎腰推推她,“沒睡就起來。”
她也是才醒,睡意未消的樣子,“干嘛?”
“老師說最近也不怎么管你了,你怎么還悶在府上不出門?”
她坐起來,望著院中的菊花苗出神,“也沒地方去啊。”
“街上新開了一家茶館,里面的糕點還不錯,你該是喜歡的。另外據(jù)說,今日茶館請了說書人,說的還挺精彩,要不要去試試?”
她點頭,“嗯?!?p> 路上,太子突然憶起什么,道:“近日云深甚忙,今日也才得閑,要不也叫上他一起,你可愿意?”
她點頭,“嗯?!?p> 反應過分正常且平淡,惹得秦朝羽不得不直截了當?shù)膯査?,“?jù)說你跟云深做回朋友了?”
她依舊點頭,“嗯?!?p> 太子“嘖”了一聲,有些惋惜。
“我們好像除了朋友,也沒有過其他的吧。”雖然算是互相訴過了簡短的衷腸,可都涼了啊,沒啥實質性的發(fā)展過。
太子點頭,“說的也是。”可能緣分尚淺吧。
王府的門口,管家十分抱歉,世子出門了,不在。
秦朝羽搖頭,看來緣分確實是淺。
去茶館的路上,聞人離夏十分平靜且正常,看得秦朝羽只想嘆氣,她就不能有一點兒情傷的樣子?難道當真是沒有過實質性的發(fā)展,就無所謂了?
“云深近日可曾聯(lián)系過你?”
“沒有吧,你不是說他挺忙的嗎?”
“那你就不知道主動聯(lián)系聯(lián)系他?他一人在京都,友人屈指可數(shù),想想也怪冷清的。你們不還是朋友嗎?有你這樣做朋友的?”
離夏十分莫名,“你不已經(jīng)說了,他近日挺忙的嗎?既然忙,哪還有時間會友?”
這回話,是以太正常到毫無破綻了些,太子暗中嘆氣。
“你到底想說什么?”
太子第一次被搞得這么被動,最后也算了,直說吧,“就是覺得可惜啊,怎么就做回朋友了呢?”
離夏輕笑,十分輕松,“做朋友有什么不好的?”
的確,做朋友挺好,至少相處起來,人是輕松的。她依然記得,謝云深說他們二人可能緣分尚淺,希望不要被那些小插曲所左右,還能繼續(xù)做朋友的時候,他臉上掛著笑意,神情也是略微淡然的,有些云淡風輕又十分真摯的樣子,讓她瞬間釋然了。
到了茶館,聞人離夏剛一跳下馬車,抬頭就笑了,“也太巧了。”
秦朝羽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可不就是世子謝云深。他也失笑,“可不嘛?!?p> 三人一起進了茶館,氛圍甚好,說書人眉飛色舞,講的精彩,茶水清亮,糕點鮮美,幾人聊的也十分投機,絲毫不見曾經(jīng)丁點兒的陰霾。
等聽完書,送了離夏回府,太子跟著世子回了王府。
對待謝云深,秦朝羽可沒那么客氣,進門就劈頭蓋臉的問過來,“怎么回事兒?怎么就做成朋友了?”
謝云深淡笑,卻不正面回應他,“先這樣吧?!?p> 秦朝羽蹙眉,直覺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簡單,但見他這么個樣子,肯定是不肯跟他講的,只能道:“我信你。不過還是要提醒你,萬不可傷害到秋妹,她承受不了多大的刺激?!?p> 聞人離夏仿佛沒有問過謝云深,此番來京都主要是做什么,反正他好像一直都挺忙碌的。偶爾會來太傅府,多半也是跟太傅商議些要事便匆匆離開,少有閑余的時候,趕上離夏在家,也會一起品品茶談談天,說說近況見聞,十分愜意。
這日,謝云深剛走,太傅大人便過來,也不知是端的什么目的,就跟離夏問道:“你怎的跟世子相處越發(fā)隨意了?”
離夏被問得云山霧罩,“嗯?都這么熟了,還得端著禮儀嗎?”
太傅嘆氣搖頭,又說她沒有規(guī)矩心還大。
最近離夏也不出門了,就在家里一個人自在悠閑。秦朝羽看到她這個樣子,就想撅她,“大家都忙的后腳跟不上前腳了,你倒好,悠閑自在的跟個咸魚一般?!?p> 離夏呵呵一笑,“難怪最近我這十分清閑無人問津,看來大家是真的忙啊。來,坐著喝茶?!?p> 秦朝羽隨意落座,端起小茶盞又給放下,“云深也沒來?”
她搖頭,“別人很忙的?!?p> “也是,最近我都鮮少見到他了?!?p> 秦朝羽重新執(zhí)起杯盞,淺酌一口,“你一天天悶在家里,可知外面近期有了什么新鮮事?”
“什么事?”
“將軍府的小葉將軍凱旋而歸,為了迎接他,京都城的主街都變了樣?!?p> “葉靈修?”
出其不意,她竟曉得,“你認得?”
“也不是,主要是他出征前就聲名朝野,出征后又步步告捷,關于他的傳說,在我們京都城都飄滿了,想不知道都難?!?p> “那這次圣上為他辦了慶功宴,你可得去?!?p> “為什么?”
“你不想一睹小戰(zhàn)神的風采嗎?”?“還好吧?!?p> “昨日無意間聽老師言語了一句,說之前不管你,你就天天往外跑,不著家。等管了你,你又天天悶府上,死不出門。這讓他很費解甚至憂心,所以借此慶功宴的機會,正好讓你出去透透氣。你也不必顧慮什么,慶功宴偏家宴性質,各家家屬都會去的,你一個小姑娘,也不會顯得突兀?!?p> 聞人離夏表示無奈,她出門,她爹嫌棄,她不出門,她爹同樣嫌棄,做人也太難了。
“好吧?!?p> 葉將軍的慶功宴,的確像家宴,各家均攜老少,氣氛十分融洽。
太傅大人為人謙和有理,雖然嚴格,但在朝堂之上人緣頗佳,所以總有人攜帶家屬來跟他打打招呼攀談兩句。然而聞人離夏自認為不善交流,只跟著老爹回應了兩次,便不堪其擾,轉身跑太子身后坐定了。
太子回頭看她,見她一雙眼睛總有意無意的往人群中瞟了一下,他也跟著逡巡一遍,最后低笑,半打趣道:“找誰?”
離夏回瞥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就是覺得,這種場合,不正是體現(xiàn)人情親疏遠近的時候么?按理,祁南王人在南潯,世子作為南潯代表,怎么說也得出席一下的吧,結果他好像沒有來。就不怕人家葉將軍挑理嗎?”
見她語調十分平靜,表現(xiàn)大方,他也不再打趣,正色起來,“無妨,云深告假了。該有的禮節(jié),他也早就跟葉將軍照過面了?!?p> “告假?他怎么了?”算來她也的確近一月沒見到過他了,對他的近況毫不知曉。
“他倒沒什么,是文尚書家的小姐身子骨不太好,他去照應了?!?p> “文家跟謝家還有著關聯(lián)吶?”
“是呀,沾帶著親戚的,兩家關系頗深。文小姐小時候還在謝家待了許多時候,此番人家姑娘病了,祁南王夫婦遠在南潯,只能尚在京都的世子登門拜看了?!?p> “文小姐是個什么病?”
“這倒不清楚,說是胎里帶出來的,這些日子又復發(fā)了,危倒是不危,只是難好。不然云深也不會跟著照顧了一個月。”
不知怎的,聞人離夏聽完總覺得心里有些莫名,便蹙了眉,沒再言語。
秦朝羽看看她,又道:“秋妹,如果你要是有什么事想跟云深聊的,倒也不必顧慮什么,他不過是代父母盡禮,并無不便之處?!?p> 聞人離夏只淡淡一笑,并未達眼,這個話題便這么不了了之了。
“殿下?!?p> 清朗的聲音突然闖入,離夏抬頭,正看到一張膚色略深卻異??∫莸哪?。葉小將軍身姿挺拔,氣宇軒昂之態(tài)引人側目。他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姑娘。離夏側目,剛好碰上她也往這邊看來。兩人視線相交,不由得莞爾一笑。那小姑娘只看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視線微垂著眼眸,躲回小將軍的身后。她那嬌羞的女兒姿態(tài),引得離夏再次莞爾。
太子與小將軍寒暄了幾句,看起來交情不淺的樣子。忽爾他身子微轉,沉默的離夏瞬間出現(xiàn)在兩人視線之下。她猝不及防,立馬站起來,向小將軍道久仰。
葉將軍很清爽的笑了一聲,道:“想這就是太傅府的聞人小姐了。小妹對聞人小姐十分欽仰,借此機會得以引見一二。舒兒,還不過來?!?p> 聞人離夏甚是懵逼,欽仰來的太突然,讓她很暈,忙道不敢,才與葉家的舒兒小姐互相見了禮。
一開始,她只覺得葉舒這個姑娘很是溫婉嬌俏,有些可人。等她二人離得近了,才后知后覺,這可不就是青花宴上,給自己送團扇的那個姑娘嗎?那香味兒,錯不了。
臨了,葉舒問道,他日可否約她同游?離夏點頭,說是隨時都可。
秦朝羽看了一眼葉家兄妹的背影,沖離夏道:“恭喜你,又結交了一個朋友,也沒準是兩個?!?p> 離夏輕笑,“認識新朋友的感覺……真好啊?!?p> 語氣太輕,惹得他側目望她,結果她臉上清清淡淡的,他也不好再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