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聚餐散去已是晚上快十二點,校園里已是空空蕩蕩。風吹出一個小月亮掛在天上。王遠和鄭一樹住在一個宿舍樓,便結(jié)伴走回去。
一學期多,可以說王遠和鄭一樹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加上剛開學那段時間鄭一樹對王遠關(guān)照有加,兩人關(guān)系很是緊密。即便是上學期末在小夏病房看見鄭一樹為小夏削水果那般親密,王遠也只是心中酸了一陣,想起人倆是幼年便相識,并未覺得和鄭一樹關(guān)系受了何種影響。但今晚不同了,同樣是為小夏擋酒,小夏的反應明顯將二人拉開差距來。這事兒要說小夏有錯?一點兒也挑不出來。要說鄭一樹有錯?人家光明正大追求喜歡的女生,磊落利索。反倒這利索勁兒襯得王遠拖泥帶水了。
鄭一樹也知道王遠喜歡小夏,也知道王遠現(xiàn)在有一個家鄉(xiāng)的女朋友,也知道今年過年時小夏給王遠發(fā)信息沒回,更知道還在中學門口碰到王遠跟家鄉(xiāng)的女朋友手挽著手碰見了小夏。小夏回去情緒低落了好一陣。鄭一樹看著心里難受,陪著小夏散心,小夏便把王遠曾經(jīng)在醫(yī)院花園說等處理好了再答復小夏,后來又不回信息的事兒都講了一遍。小夏講給鄭一樹聽,是當鄭一樹是發(fā)小兒。鄭一樹聽著心疼,他是當自己是小夏潛在的男朋友。既然王遠已經(jīng)用行動做出選擇了,那他便更沒有什么顧忌了。
兩人一路走著沉默著,氣氛在聲聲鳥鳴中有些微妙。
鄭一樹喝了些酒,說話尺度也大些,先開了口,“哈哈,哥們兒,我要正式追求小夏了。你也幫我出出主意啊?!鳖D了頓,有加了句“你和家里的女朋友過年玩兒得怎么樣?羨慕啊,有情人成雙對?!编嵰粯洳幌霘У艉屯踹h的關(guān)系,故意輕松打趣地說道。但這輕松打趣中,又有了提醒、有了告知、有了宣示,還有幾分博弈。
王遠笑笑,“祝福你們??!你們這么多年一起長大,本來就是‘青梅竹馬’,有基礎(chǔ),等你們好消息啊。”這話說得稀松平常。王遠心中對小夏,縱有千般不舍,現(xiàn)實也只讓他只允許他剩下祝福。
鄭一樹走得靠近了一步,把住了王遠肩膀,像從前一樣。話題也從小夏身上轉(zhuǎn)到今晚的聚餐上。他不想和王遠多談小夏,只要自己親口私下告訴王遠在追求小夏并且求祝福就夠了,點到為止,說多了,就難免觸碰到誰心中溫柔的脆弱的弦。鄭一樹要的是“度盡情海兄弟在”。
“今晚這種局啊,在接下來的兩個月會特別多?!编嵰粯湓谒奚針窍峦O聛碚f。
“為啥?”
“拉票唄。不然你覺得飛度師兄大晚上的跑過去跟你們瞎吃什么夜宵?走的時候還把單子結(jié)了?!编嵰粯淇赐踹h一眼,翻了個白眼。這白眼翻得很有意思,這一翻,又把兩人的舊日熟悉的嫌棄感、親密感翻出來了。
“啊,余飛度結(jié)的賬啊?;炷銈冃€真是不容易?!蓖踹h聽說最后是余飛度結(jié)的賬,吃了一驚,因為走的時候明明聽的余飛度說今晚是趙雨楠請客。
“面子給趙雨楠啊。”鄭一樹推推眼鏡。
“余飛度不是要選票么?那為啥請了客還不讓大家知道。大家知道他買的單也記他一份情啊?!蓖踹h更加不解了。
“所以說你幼稚呢。你手中有票么?今天在座的有幾位能保證到時候能有資格去投票現(xiàn)場???”鄭一樹挑了挑眉。見王遠不說話,又繼續(xù)說道“校學生會主席團選舉分大小年。小年就是每個院系的學生會主席和校學生會現(xiàn)在的主席團投票選出下一屆主席團。大年呢,就復雜了,是每個院系按照學生人數(shù)按比例選出學生代表,再由全校的學生代表選出校會主席團。比如說今年國際關(guān)系學院本科生有400人,按照規(guī)定每50個人誕生一名學代表,這樣國際關(guān)系學院就有8名學代表,再加上院學生會主席時當然代表,這樣一共就9名學代表。這9名學代表和其他院系誕生的300多名學代表一起選出下一屆主席團。”
“那今年是大年還是小年?”王遠來了興趣。
“大年啊,所以麻煩啊?!?p> “那豈不是余飛度需要和每一名學代表見面,天哪,要去見300多人?!蓖踹h嘆了口氣。
“你說你是不是傻?,F(xiàn)在各院系的學代表還沒產(chǎn)生,他上哪兒去見。學代表要校會選舉前2周到1周才最終確定名單,就是怕拉拉扯扯見代表拉票?!编嵰粯湟桓焙掼F不成鋼的表情。
“那還挺公平的,有點像你不知道誰把你選出來的,只有拼工作拼成績。但是,那怎么還說校會選舉最看人情網(wǎng)絡了,那怎么去拉票,去見誰呢?”王遠更不解了。
“你想想學生代表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學生代表是怎么產(chǎn)生的呢?”鄭一樹頓了頓,等王遠回答。見王遠不說話,又往下說道,“學代表一般是由院系學生會主席提出建議名單的。當然也有極個別院系,爭學代表爭得太厲害,干脆學代表也是院系內(nèi)選舉產(chǎn)生了。”
“我明白了!所以要去找趙雨楠這樣的院系學生會主席拉票。他們能決定誰當學代表,當然選聽自己話的同學了,這樣也就能決定票投給誰了?!蓖踹h幾絲興奮。
“那不叫拉票,叫‘拜票’。算你開竅。”鄭一樹見王遠說出了問題的關(guān)鍵,也覺得說得帶勁了,又補充了一句“像雨楠姐這樣的盟主,那更是重中之重?!?p> “什么‘盟主’?”王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趙雨楠把中文、歷史、哲學、外院都統(tǒng)起來了,口徑一致,投票一致。加起來就是近40票呢,已經(jīng)形成一個小的文科聯(lián)盟了。”鄭一樹解釋道。
“原來余飛度這么看重趙雨楠,自己買了單還要說是趙雨楠買的單,玄機是在這里啊?!蓖踹h若有所思,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這番神操作之后,趙雨楠還不把票都給余飛度了?!?p> “切~”鄭一樹又白了王遠一眼,“你以為這種方法余飛度會,張飛度、李飛度這些想選主席的人就不會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今年大選的一出好戲,才剛剛拉開帷幕呢?”說完便說太困了,拉著王遠上樓了。
王遠今晚被鄭一樹像說評書一般“上了堂課”,對這校會選舉來了興趣。倒不是想摻和,就是想把這出好戲到底要怎么演,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