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
唐·白居易
誰道群生性命微,
一般骨肉一般皮。
勸君莫打枝頭鳥,
子在巢中望母歸。
今天讀到這首詩時,讓我想起一只畫眉來。
那是一只整日嬉戲在河邊楊柳林里的畫眉。
它鳴聲清脆悅耳,無論是伴著小河的流水,還是伴著夏蟬的聒叫,都是那么合拍和弦。
我總是聽不夠它的歌唱,常常躡手躡腳地鉆進(jìn)密林里,挨著樹枝與藤蔓,盡情地享受它的吟唱。
啊,真是一只精靈般的畫眉!
比起春來冬去的燕子,比起身手敏捷的喜鵲,我更喜歡這只畫眉。
它是我童年的玩伴,我上學(xué)時它剛剛起來,我放學(xué)歸來,它還沒有回巢。它一整天都在楊柳的枝條上辛勤地忙碌著,你看不見它在忙什么,似乎只是飛來飛去,似乎只是從這條樹枝蹦到那條樹枝······
它每天把羽毛都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站在枝頭上,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有時候,我看見它的穿著,會立馬想到西方的紳士,只是,它是這樣的緊湊,這樣的彬彬有禮······
突然有一天,我腦子里蹦出一個惡毒的計劃來—我想把這只畫眉捉回家里來飼養(yǎng)。
好幾次跟蹤、摸營和偷襲都以失敗告終了。
我有些氣急敗壞,最后想到用彈弓打。
終于,我得逞了。
隨著一顆石頭砸向枝頭,這只畫眉徑直掉了下來。
它在樹低掙扎地挪移著。但最終做了我的俘虜。
握著這個熱乎乎的絨球,我欣喜若狂。
可當(dāng)我翻起它的喙時,卻看到它從嘴角溢出的鮮血。
我一下子慌了神,滾燙的淚水猛叩著我的眼眶。
我撒腿就往家里跑去。
給碗里倒了些清水,像灌藥湯一樣給它灌了下去,我巴望著它能瞬間滿血復(fù)活,可是它卻渾身猛一掙扎,歪扭著脖子死去了······
好多年過去了,我早已忘記這只畫眉,忘記了它那曾經(jīng)賽過天籟的歌唱······
可今天讀到這首詩時,卻讓我鼻子直酸,心如刀割。我不僅殺死了自己的朋友,更是殺死了一只畫眉母親。
它的子女長大了吧,它們現(xiàn)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