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身旁插著那把沉沙劍,坐在醫(yī)院門口的長椅上,等著蘭恩斯從里面緩緩走出,,蘭恩斯全是綁著繃帶,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和半張嘴。他手里拿著一個煙斗,坐到了銘的身邊,深吸了一口煙。
“為什么你們鑄劍師都這么愛抽煙?”銘問道。
“因為太閑了?!?p> “工作清閑嗎?”
“不是。”蘭恩斯說,“剛練習鑄劍的時候,手腕常常會練到抬不起來。那個時候你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勉強拿起煙斗來打發(fā)時間?!?p> “深有體會。”銘感嘆了一句。
蘭恩斯看了一眼銘腰間的長劍,“你的那把劍也是自己鑄的嗎?”
“是我鑄的惟一的一把劍?!?p> “那你可比我厲害多了?!?p> “我可鑄不了沉沙劍?!?p> “我說的是天賦?!?p> “那也是有貴人相助,運氣好而已?!?p> 蘭恩斯笑了笑,“你這么說,讓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彼榱艘豢谑种械臒煻?,繼續(xù)說道:“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鑄沉沙劍嗎?”
“你沒有回答?!便懻f。
“是的?!碧m恩斯點了點頭,“并不是我不知道為什么,而是我不想知道為什么。從我踏入鑄劍師這一行業(yè)開始,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大陸第一的鑄劍師。不過很多年過去之后,我發(fā)現這根本就不可能。先不說皇城的那些鑄劍名家、隱居起來的鑄劍大師,就連一些新踏入這行的年輕人,無論是在天賦還是學習能力上,都遠勝我一籌?!?p> “所以我離開了學習鑄劍的地方,自己在格蘭特城開了一家鐵匠鋪。以前我覺得自己能做到的事,現在發(fā)現都離我那么遙遠。于是我決定用沉沙鋼進行鑄劍,也許我注定成不了一個偉大的鑄劍師,但至少我能在一件事花費比別人更多的時間,來換取心中所想的東西。不過,這也不過只是一種自我欺瞞罷了。到了最后,我之所以能堅持下來,只是在心里留了一個念想,不至于讓自己感覺每天都碌碌無為?!?p> 銘沒有回話。其實自己來到這里,又何嘗不是這個原因呢?
“那把沉沙劍,你拿著吧。”蘭恩斯說。
銘看向那把沉沙劍,“二十多年的心血,就這么給我好嗎?”
“我不在乎把這把劍交給誰,我只是不喜歡勇者他們而已?!?p> “我根本就揮不動這把劍。就算你給我,我也會交給艾倫他們。”
“那是你的事?!碧m恩斯站起身來,向著鐵匠鋪走去,“對我而言,交給你只是一種解脫罷了?!?p> 艾倫一行人在與公會會長道別之后,一起離開了格蘭特城。就在他們剛走出格蘭特城時,艾倫突然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著天空。
沉沙劍從天而落,重重地插在了艾倫他們面前。眾人盯著天空中看了好一會,最后艾倫長嘆一聲,伸手拔出了那把沉沙劍。
在解決掉這件事后,銘騎上‘火車’又回到了懷衣城。幾個星期之后,勇者艾倫通過沉沙劍破除魔族黑霧之罩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大陸。大部分民眾都認為這是一次偉大的勝利,勇者破除了魔族最大的陰謀,為人類的反攻吹響了號角。遠征軍順應民意,開始向魔族城堡進發(fā)。蘭恩斯的名聲也得以打響,人們都認為他是一位偉大的鑄劍師,皇家鑄劍協(xié)會也向他發(fā)出了邀請,不過他拒絕了,仍舊居住在自己的那間小鐵匠鋪中。這也為他的人生添加了更多傳奇色彩。
銘在這之后,接到了艾娜給他寫的一封信。信中只寫了四個字“媽媽走了”。銘看到后心里一驚,立刻快馬加鞭趕往了羅下皇城。與以往回到羅下時的感受不同,現在銘每次趕往羅下,都覺得心驚膽戰(zhàn)。
來到伯森侯爵的古堡前,銘敲了敲門,艾娜一臉沮喪地打開門后,看到是銘,立刻哭著抱住了銘。
“怎么了?艾娜?!便懼钡貑柕?。從艾娜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中銘得知,原來蓮只是回到了鼠城。不過,蓮與卡爾斯之間卻有著一些不好的消息。
銘安慰一會艾娜,隨后來到了凱爾侯爵的書房。
“好久不見了?!眲P爾一見到銘便開口說道,“我就知道你會來這里。”
“蓮出了事,我不可能不管?!?p> “你都已經知道了嗎?”
“我只知道蓮回到了鼠城,而且卡爾斯對她不太好?!?p> “嗯?!眲P爾點了點頭,“他們離婚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銘問。
“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査雇低岛退那閶D約會,被蓮知道之后,她就立刻收拾行李,回到了鼠城?!?p> “卡爾斯出軌了?”銘皺起眉頭問道。
“其實你應該也知道吧。”凱爾說,“像蓮這樣的女人,雖然看上去楚楚動人、有教養(yǎng)又認真,但是要作為夫妻之間的長期相處卻不是那么簡單。蓮不是一個容易受人影響的人,也不是一個一味聽話的乖巧侍女。時間一長,卡爾斯便會覺得越來越厭倦,他在蓮身上永遠也找不到曾經的那份期待,最后只能回到曾經的情婦那里,尋找溫存?!?p> “照你這么說,這還是蓮的不對?”
“我不是在跟你討論孰是孰非,這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討論對錯?!?p> 銘沒有多說什么,離開古堡之后,騎上馬前往了鼠城。到達鼠城貧民窟的時候已經是夜里,銘來到了蓮的家門前,敲了敲那扇破舊的木門。
“蓮,是我。”銘站在門外,開口說道。
過了好一會,門內才傳來了蓮的聲音,“銘大人。”
“跟我走吧,我?guī)汶x開這里,離開羅下皇城。”
“不,銘大人。我那也不去,就待在這里?!鄙徲妙澏兜卣Z氣說。
“你沒有必要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折磨自己?!?p> “不是別人的過錯,是我自己的問題?!鄙徴f,“我從一開始就決定了再也不嫁,只是在羅下的安定讓我忘記了自己當初做決定的理由,天真的以為一切都會有所改變。但我錯了,若是沒有堅持自己的道路,早晚有一天會后悔的?!?p> “可是你在這里還會被人抓走的?!?p> 蓮沉默了片刻,隨后輕聲說道:“現在已經不會了。”
銘心里一震,憤怒地想要推開大門,卻發(fā)現門已經上了鎖。
“請您走吧!銘大人!”蓮帶著哭腔說,“我不想讓您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銘在門口站了很久,他開始覺得有些懊惱,不知道自己把蓮和艾娜帶出這里到底是對還是錯。第二天回到羅下皇城后,銘沒有告訴艾娜這些事,只說蓮一切都好。銘想要帶艾娜離開羅下,但艾娜堅決地拒絕了。她表示如今母親已經只剩下一個人,她更要留在這里,留在母親的身邊。
在銘離開古堡,去往馬廄的過程中,他在一家酒館的門口遇到了卡爾斯??査拐硎苤x婚后的單身時光,他手拿一束玫瑰,對著一個漂亮的女人傾訴愛意。女人被他的話語羞的滿臉通紅,但表情卻十分愉悅。
銘越看心里越氣,他拔出長劍,走向卡爾斯??査箍吹姐懙臅r候微微一愣,而這個時候銘已經抬起右手,一劍砍向了他。就在銘長劍即將落下的一剎那,一把長槍突然出現,將銘的劍按在了墻上。銘盯緊看去,一個身穿鎧甲的少年手拿長槍阻止了自己。那少年正是當年鼠城競標賽,拿到銀色旗幟的少年??査惯@時才反應過來,背后嚇出一絲冷汗,趕忙躲在少年的身后,女人則慌張地跑進了酒館。
“你想干什么?”那少年問道。
“殺了他!”銘說。
“你不能殺他。”
“為什么?”
少年瞥了卡爾斯一眼說道:“他是我的朋友?!?p> 卡爾斯見狀,立刻轉身就跑。銘收回自己的長劍,對著少年繼續(xù)說道:“我在之前的婚宴上好像沒有見過你吧?!?p> “我和他今天才認識?!?p> “這也算是朋友?”
少年沉默了一會,隨后說道:“總之你現在不能殺他。”
銘輕笑一聲,“那我什么時候能殺他?”
少年自恃說錯了話,便沒有接下去。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銘接著問,“龍蛋被人偷走了?”
少年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通常找巡邏隊的人,不就是丟了東西嗎?”其實銘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你又是什么人?怎么會知道我有銀龍蛋?”
“銀龍蛋?”銘略微有些驚訝。銀龍是一種非常稀有的龍,在整個龍族都有著非常高的地位。
那少年發(fā)現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捂住了嘴。
“我是懷衣伯爵?!便懻f,“那日我在鼠城錦標賽中看到了你。”
“伯爵?”少年沉思了一會,隨后看了看銘,猶豫著說,“那你一定認識安迪爾蓋斯公爵吧。”
“有過一面之緣?!痹涖懪c考爾比一同解救巴特萊之危的時候見過這位公爵。
“你能帶我去見他嗎?”少年十分著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