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圣賢難論妖邪語 懷柔不應賜蠻夷
這邊聲音剛傳出去不久,那邊幾個蒙古使者就走了進來,直到大殿中央這才停下,既不跪拜也不執(zhí)禮。
蒙古人真的不懂禮數(shù)嗎?當然不是了,如今的儒家正統(tǒng)其實在北方。
楚華一看,一行有三人,為首者乃是蒙古貴族裝束,他左邊的哪位是色盲人裝束,在他右邊的乃是個素衣白面身高七尺的白面書生。
楚華心想,“蒙古兵發(fā)大宋乃是必然之事,這些使者歷來囂張?!?p> “他們又是兇暴之輩,真是懶得待見他們?!?p> 殿內(nèi),為首的蒙古人使者對旁邊的漢人書生輕聲低語幾句,后者點了點頭。
接著,殿內(nèi)眾人就聽字正腔圓的大宋官話聲回響。
說話者正是那書生,只聽見他說:
『上天眷命大蒙古國皇帝奉書宋皇帝:
朕惟宋乃小國之君,境土相接,不時尚務,無信可言,更不善修睦。
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區(qū)夏,遐方異域,畏威懷德者,不可悉數(shù)。
今汝國執(zhí)朕大臣郝經(jīng)數(shù)載,不知修善舉,無良暴政。
今年故,更不見爾釋朕臣,今朕欲汝曹得圖釋之,不然,則用兵至
小宋佞臣賈似道亦已知之。
尚恐宋皇帝知之未審,故特遣使持書,布告朕志,望宋皇帝權(quán)衡定事』
楚華與諸多內(nèi)事聽到這話,心想,“這是先把我痛罵一頓,還威脅我放走他派的奸細,否則還要用武力討伐我,好難過……”
楚華坐在大殿之上,居高臨下道:“貴使這是何意”
那書生仰面道:“此次我等正是為了蒙古國信賢臣郝經(jīng)博士而來。”
“郝經(jīng)博士被貴朝平章賈似道囚禁于真州,身陷囹圄,特此來奉勸大宋皇帝釋放我朝之賢臣,否則不日大軍壓境,悔之晚矣”
楚華聽他這么一說,腦海中有印象了,“這郝經(jīng)也算是個人物,十幾年前鄂州之戰(zhàn)時,郝經(jīng)用忽必烈之命與南宋議和?!?p> “這人數(shù)次上書我大宋君臣勸降,好在賈似道的阻止下,他的計劃都付之東流。”
其實,當初為了策反郝經(jīng),賈似道還謊稱元廷兵亂,幾次派人誘降都遭到郝經(jīng)辱罵。
賈似道沒法子,只能派人假扮強盜夜闖囚所威逼、斷絕生活供應等。
但這郝經(jīng)不知好歹,仍然妄圖勸降賈似道。
在郝經(jīng)被囚期間,蒙古先后派出五批使者,往南宋議和,結(jié)果都被地方的守將或者一些民間愛國組織給殺了。
這些愛國者極力破壞兩國“和平”。
這種狂熱的好戰(zhàn)者都曉得一個道理,那就是“宋元”必有一戰(zhàn)。
楚華道:“郝經(jīng)壞我大宋和諧,妖言惑眾,朕恨不將其誅殺以慰軍民之心,怎可反其道而行,放豺狼歸山?”
使者道:“世人皆知郝經(jīng)博士乃儒之大賢,宋帝卻如此羞辱,莫非不知他是我大蒙忠良?”
楚華笑道:“荒謬,這欺師滅祖之人我得而誅之”
“使者若非要這人,不日我便將其剝皮抽筋,早早首級送上大都,免得忽必烈對他朝思暮想”
使者聽了這話氣的不輕,他面露譏諷道:“早年金人有言,宋人不知好歹”
“世之亡國,更未有如宋之自取者也,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自太祖以來,宋屢屢負元,元不曾負宋,其罪浮于金人數(shù)倍矣,我蒙古國尚且以禮相待”
“而今宋皇帝如此無禮,豈不知世人皆言,人不做,則不死乎?”
這使者說話毫不顧忌,內(nèi)侍們敢怒不敢言,楚華氣得不清。
殿外傳來一聲雷響,“什么人?敢在皇家大內(nèi)喧嘩?!”
眾人目光瞬間向外移,入眼處是個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秀眉大眼睛的帥氣青年。
使者扭過頭瞇著眼看著對方,面露兇色道:“你是什么人”
文天祥走入殿內(nèi),先是拜見了楚華,這才回應,“我是侍衛(wèi)親都指揮使文天祥”
使者怒道:“皇帝還未說話,你一個小小的親軍都指揮使竟敢如此無禮?”
楚華忍不了這個狂猖狂之人,怒道:“爾等冒犯朕已是大不敬,按大宋律法,應囚入牢獄”
蒙古使者聽了這話有些慌了,對于這位大宋天子最近反常的表現(xiàn),他也有所耳聞。
“宋帝是什么意思?”
聽了蒙古使者的話,文天祥如同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放聲大笑起來了?!?p> “我大宋以禮相待,爾等確如此無禮,得寸進尺”
“蒙古兵士更是數(shù)次尋釁滋事!前日淮西之血至今尚未洗盡,你倒惡人先告,真是可笑極!”
文天祥的每一句話,皆是振地有聲,響在了每一個人的耳邊。
殿上那些內(nèi)侍們見文天祥出頭,官家前所未有的硬氣,感覺剛才憋的火氣都出了。
他們一個個抬起頭怒目,如毒蛇般緊盯著眼前的蒙古使者。
所謂的弱國無外交核心就是一句話。
強權(quán)可以隨意的撕毀協(xié)議,言而無信,弱國如此只能死路一條。
賈似道不明白這個道理嗎?他當然明白。
然而大勢就是如此,不得不低頭。
當年賈似道反復的求和,反復的撕毀條約,實際上就是為了延續(xù)宋國國運。
蒙古使者有些愣然了,楚華以及文天祥的表現(xiàn)都超乎了他的意料,加上自己本來就理虧的原因,有些啞口無言了。
那書生見形勢轉(zhuǎn)變,爭辯道:“宋帝說我蒙古徒惹爭端,在下不敢茍同?!?p> 文天祥怒喝止住對方說話,“放肆!言語不敬,還敢妄語”
“草民……”
廢話,聽一遍就夠了,楚華不耐煩說,“莫非以為朕不知,爾等每次欲挑起戰(zhàn)事,便故意派出使節(jié)辱罵他國國君,誘其國君殺之?”
“西域諸國被你蒙古這樣戲耍也就罷了,于朕面前何必裝虛作假”
楚華說話時,文天祥面露兇悍之色,死死盯著三人,帥氣的臉上隱隱露出殺氣。
楚華冷聲道:“朕本想給貴國留分臉面,如今看是不必了?!?p> “文愛卿何在?”
文天祥轉(zhuǎn)身面向了楚華,低頭沉聲道:“臣在!”
楚華點頭道:“番邦使節(jié)有辱國體,謾罵天子,妄圖顛覆朝廷,該當何罪?”
文天祥道:“削其眼耳口鼻,倒懸于城樓上暴曬三日!”
“好,文愛卿,于我拿下!”
楚華說話鏗鏘有力,文天祥起身,身上無形戾氣猶如實質(zhì)滿溢出來,蒙古使者臉色難看,三人互相背對依靠。
那書生使者道:“兩國交戰(zhàn)尚且不斬來使,宋帝這是何意?”
在世人心中,蒙古帝國強大無比,使者地位本應水漲船高,更何況兩軍交戰(zhàn),不斬來使,楚華為何要對他們下手呢?
其實事實就是,蒙古使者被殺是屢見不鮮的事情。
花剌子模是第一個,其后更有無數(shù)國家不如后塵,這是為何?為何蒙古使者如此遭人嫉恨?
答案很簡單,蒙古故意的,這些蒙古人既要當biao子又要立牌坊。
他們也知道無緣無故不好入侵其他國家,因此就想到了一個賤法子。
這些豺狼狗輩先派遣使者,以通商、結(jié)盟、修睦等各種友好理由覲見他國。
若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但他們用心險惡,非要在塔國境內(nèi)故犯法律,造成不得不殺的局面。
經(jīng)過這一波送死操作之后,大多數(shù)的使者都不能活著回去。
當使者被殺,蒙古人就會講,“我?guī)е推絹?,你卻非要自尋死路,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
核心思想就是一句話,“爾等文明,我蠻夷也,以蠻夷迫之”
老套路了,兄弟。
對待這種豺狗,不能以文明待之,就像你不能和豺狗講道理一樣,因為他不僅不懂文明,更會以怨報德。
楚華當然知道這是對方故意誘惑自己殺他,但楚華忍不了,大不了就是干。
哪怕大宋沒了,大不了遠走高飛。
大宋三百年根基,蒙古也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等他兵鋒懈怠,來日在持戈披甲,戰(zhàn)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