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蘇漾側頭看著沈逸晨，“你覺得爺爺會同意做手術嗎？”
“不知道。”沈逸晨搖了搖頭語氣中隱隱透著一絲無力。
被老爺子趕出病房后，沈逸晨和沈致遠一起去了一趟主治醫(yī)生的辦公室，蘇漾和柳韻一直在病房陪著老爺子，害怕老爺子真的動氣，她們誰也不敢繼續(xù)提手術的事，蘇漾看柳韻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一時也心下為難。
她索性拉過椅子坐在病床前，自顧自的向老爺子講起了一些榆城的新鮮趣事，許是人老了都會產生落葉歸根的想法，在蘇漾繪聲繪色的講述中，老爺子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兩只眼睛也裝滿了似懷念似羨慕的淚光。
“要不，讓爺爺回榆城吧？”雖然她不太明白老爺子眼里的淚光是因為什么，但她覺得老爺子那一刻一定是想起了與榆城有關的人或者事。
“回去？”
沈逸晨似乎很意外蘇漾會這樣說，明顯當下最重要的是爺爺手術的事。
“嗯”蘇漾點了點頭，頓了頓又說，“你仔細想想爺爺會不會是因為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沒做，擔心做手術會……”
會……下不來
這樣說或許不太好，但是任何手術都有風險，蘇漾一向是理性的，總習慣好的壞的一起看。有時候甚至會有一些悲觀，因為她寧可在事前把所有可能的結果都在腦子里預演一遍也不愿事后后悔自己太過樂觀了。
見沈逸晨沒說話，蘇漾以為他是不高興了，“你……你別誤會……”
“我沒別的意思……”
“我只是……”
“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好像真的不善于解釋。
沈逸晨見身旁的小女人一副懊惱的樣子，偏偏想解釋還找不到合適的詞來……
他輕嘆一聲后，擠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伸出一只手來，安撫性的摸了摸蘇漾的頭。
“我懂！”
一句我懂讓蘇漾那顆焦躁不安的心一下有了著落，呼出一口氣。
幸好，他懂。
蘇漾對著沈逸晨微微一笑，那笑里藏著的是安心，是慶幸和滿足。
還有什么比有人懂自己更讓人幸福？
“你想說的我都明白，只是現(xiàn)在爺爺的病情不能繼續(xù)拖著了……”沈逸晨想到主治醫(yī)師說的話，眼里閃過一絲自責和后悔。
他上次來英國的時候爺爺就已經病了，可他當時只想著老爺子為了騙他答應聯(lián)煙而故技重施。
若他當時不那么想……
可是老爺子拿著拐杖追著他打的畫面又那么清晰，他似乎從沒想過健步如飛的爺爺也會躺在病床上，更沒想到會是癌癥……
“那……”
蘇漾其實想說那可以回國做手術嗎？
想想又覺得不太可能，畢竟老爺子年紀擺在那兒，折騰來折騰去也受罪。
“手術成功率幾成？”
“五成”
五成？
只有五成？
難怪老爺子會說出沈致遠和沈逸晨都巴不得他早點死的氣話來，五成的成功率……
“如果不做的話……”
“三個月”
不等蘇漾說完，沈逸晨直接給出答案。
一時間車里的空氣似乎變得有些壓抑，蘇漾靜靜的看著男人的側臉，除了感覺男人的面部線條更加冷硬一些外，再也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蘇漾有些無助的將頭側向窗外，比起來英國一路上的忐忑，她現(xiàn)在心里更不踏實了。
似乎察覺到蘇漾壓抑的情緒，沈逸晨率先打破了彼此間的靜默。
“慕嫣然不是在英國嗎？”
“要不要去看看她？”
猛然間聽到沈逸晨的話，蘇漾差異的轉頭，“啊？你剛說什么？”
“我說你要不要去找慕嫣然？”
“你怎么知道的？”蘇漾實在想不起來自己什么時候說過？
沈逸晨：“……”
“算了，你知道也沒什么……”
蘇漾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看，想了想說，“這會兒還早，一會兒回去后，我你這車出去一趟?！?p> “我送你！”聽到蘇漾要自己開車出去，沈逸晨自然是不放心的，倫敦又不是榆城。
“不用，不是下午還要去醫(yī)院嗎？”
“不差這點兒時間，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p> “額……其實，倫敦我很熟的?！碧K漾無語扶額，她真沒那么嬌弱好嗎？
前面是就是路口了，沈逸晨聞言索性將車子靠邊停下，側頭一臉狐疑的看著蘇漾，似在探測蘇漾這話的真實性。
“真的，我畢業(yè)就進了華盛的國貿部，歐洲國家基本都飛遍了，真算起來，倫敦我也來過不下十次了?！?p> 頓了頓還特別驕傲的補了一句，“姐姐我獨立能力很強的好嗎？”
“不行！”沈逸晨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個女人要那么獨立干什么？以前是沒有我你獨立就算了?！贝蟾攀悄腥四屈c兒大男子主義作祟，他反正不希望蘇漾在這樣的事情上繼續(xù)獨立下去。
人格獨立就行了，生活上還搞獨立，把他這個老公當擺設嗎？
蘇漾氣笑了，“呵！合著你這意思是說女人就不該獨立了？”
眼見話題快跑偏了，沈逸晨忙為自己辯解，“親愛的，這樣曲解你老公的意思，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不會??！沒有良心怎么痛？”
沈逸晨：“……”
確實沒良心！
算了，誰讓他有自虐傾向呢？他就喜歡蘇漾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沈逸晨滿臉寵溺的伸出手捏了捏蘇漾的臉蛋，“就算是空心的我也愛！”
面對沈逸晨這自然的土味情話，蘇漾倒有些不自在了，“你……口味真挺特別的?！?p> “彼此彼此，你的口味也不錯！”
蘇漾：“……”
“你到底還走不走了？”她一定是瘋了，論固執(zhí)，她不及這廝一半兒！
想跟就跟唄！
從這里到慕嫣然那農場怎么也得兩小時車程了……
既然有人自愿當免費司機，她干嘛不要？
反正他都知道慕嫣然在英國了，跟著去鄉(xiāng)下農場應該也沒什么關系吧？
蘇漾在心里不斷安慰自己。
或許她心里也是有一點希望沈逸晨將慕嫣然的地址透露給在國內的某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