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連善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無奈對柳錦書道:“夫人不必緊張,金蠱對常人無害?!?p> 只是浪費了我的良藥啊!苗連善在心中又補了一句。
柳錦書松了一口氣,繼而板著小臉嗔怪周景云道:“下次不許你這樣!”
柳錦書知道周景云是想和她同甘共苦,她心中自然感動,但她不希望周景云涉險。
周景云卻是云淡風(fēng)輕,回答道:“嗯?!?p> 他對柳錦書雖然可以說是有求必應(yīng),但這件事即便以后再發(fā)生一次,他也不會猶豫。
一方面,他確實是想和柳錦書共嘗苦藥,希望兩人一起承擔(dān)。另一方面,他始終有一絲絲懷疑,借著這機(jī)會就當(dāng)為柳錦書試藥了。
周景云重新拿了一個白瓷杯,同樣取了金蠱粉末放置其中,隨后又加入熱水?dāng)嚢琛?p> 柳錦書望著周景云的動作,做好了服用的準(zhǔn)備。畢竟周景云為了打消她的顧慮,都自己親身飲用金蠱了。
所以當(dāng)這一次周景云將白瓷杯遞過來時,柳錦書沒有遲疑就接了過去。她一口氣喝完了一白瓷杯的水,似乎并沒有什么味道。
說來也怪,明明昨日苗連善離去時,金蠱的顏色還是綠色,今日卻又變回透明了。研磨之后,竟然成了白色,嘗起來倒是沒有任何特別的味道。
柳錦書喝完后,放下白瓷杯,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苗連善見柳錦書喝完了金蠱水,立即道:“夫人靜心坐一會,很快就會有反應(yīng)了?!?p> 不多時,柳錦書感覺自己身體有些發(fā)熱,細(xì)密的汗珠從額角、發(fā)間冒了出來。
周景云見柳錦書情狀,拿眼去瞧苗連善,想問他接下來該怎么辦。
周景云尚未說出口,苗連善就對柳錦書道:“請夫人伸出右手食指,置于杯上即可?!?p> 苗連善先前與耿先生交流柳錦書的情況時,已經(jīng)獲悉她當(dāng)日中蠱,右手食指有傷痕,初步判斷蠱蟲是從這里進(jìn)入身體的。
因此,若想引出蠱蟲,也是要從右手食指著手。
柳錦書聞言也不多問,既然相信耿先生,相信苗連善,那就沒什么好疑慮的。
她伸出纖纖玉手,露出那日有傷口的食指。
苗連善又從懷中取出一個竹制管狀物體,看起來有些像系在信鴿腳上的竹節(jié)筒。
他拔了塞子,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氣息頓時在房間內(nèi)彌漫。
苗連善將“竹節(jié)筒”靠近柳錦書的食指,幾人目不轉(zhuǎn)睛地或看著竹節(jié)筒,或看著柳錦書的食指。
約摸一炷香時間,柳錦書打了個哈欠,心里越發(fā)感覺疲累,但身體竟莫名有些亢奮似的,如同飲了酒卻不想沉醉一樣。
柳錦書打完哈欠,剛想醒醒神,不讓自己的困意泛濫,她體內(nèi)的蠱蟲就有了動靜。
似乎只是在一瞬間,蠱蟲就掉在了杯中,速度之快令柳錦書暗自嗟嘆。事實上她壓根沒見到蠱蟲是如何從她身體里跑出來的。
當(dāng)她看到掉在杯中的綠色蠱蟲時,才反應(yīng)過來,這就是“憶蠱”中的綠蠱。
它終于出來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柳錦書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她實在沒辦法直面這條曾經(jīng)在她體內(nèi)待過一段時間的蠱蟲。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想離它遠(yuǎn)遠(yuǎn)的。
周景云觀她面色,知道她害怕這些東西,于是開口問苗連善:“苗先生,內(nèi)子身體中的蠱蟲是否完全清除干凈了?”
苗連善道:“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兩位大可放心,憶蠱已經(jīng)完全解了?!?p> 周景云心中一松,看著白瓷杯中一動不動的綠蠱,突然想到苗連善所說的“紅蠱”。
周景云擔(dān)心蕭臣沛故技重施,畢竟紅蠱在他那里。因此他想要從苗連善那里打聽紅蠱的命運。
“苗先生,依您先前所言,這憶蠱一分為二,就是紅蠱和綠蠱。如今綠蠱已被您從內(nèi)子體內(nèi)催出,那紅蠱呢?它會怎么樣?”
苗連善道:“紅蠱、綠蠱本為一體,如今綠蠱被迫離體,紅蠱卻尚未種下,想來只要毀了綠蠱,紅蠱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死亡?!?p> 苗連善見周景云似乎還有疑惑,問他道:“您是否在擔(dān)心什么?”
“依先生所言,憶蠱已經(jīng)失傳多年,可是內(nèi)子還是中了招。因此請恕景云無禮,先生可以確定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了嗎?會不會再有另一對紅蠱綠蠱?”
周景云一口氣將心里所憂說了出來。他實在是不想讓柳錦書再遇上這檔子事。
苗連善遲疑說道:“沒錯,憶蠱確實失傳了,只是我也不能斷言這世上就再無憶蠱了。但是即便有,您也無需憂慮?!?p> “蓋因憶蠱在一個人身上只能下一次,夫人已經(jīng)被下過一次,以后就算憶蠱再現(xiàn),對她也沒有任何影響了。即便旁人對她下憶蠱,蠱蟲甚至都不會進(jìn)入她的身體了?!?p> 周景云聽完苗連善的解釋,至此心中大石落地。他真心謝過苗連善和耿先生,他的錦書妹妹終于平安無憂了。
待苗連善將金蠱殘余粉末收好并把綠蠱毀掉之后,他與耿先生向周景云告辭。
周景云再三挽留,欲盛情款待一番。不料苗連善堅辭不受,并言明自己翌日就要離開京都,返回苗疆,所以要早些離開為明日啟程做準(zhǔn)備。
周景云本想設(shè)宴好好感謝二人,如此一來,倒不好強(qiáng)留了。
他從言談間也洞悉了苗連善此人和耿先生一樣性情,只管救人,至于回報,他們是從來不考慮也不接受的。
周景云思慮一番,出言道:“苗先生,多謝您施以援手,景云不勝感激。您的恩情,終身不忘。若將來有需要我的地方,先生只管開口?!?p> 柳錦書也上前行禮道謝。
苗連善口中忙道不敢,請柳錦書起身。復(fù)而又說:“兩位實是言重了,不必說謝。今日就此拜別,以后若有緣,自會相見?!?p> 幾人道完別,周景云送苗連善和耿先生出了將軍府。
折返回松林院的路上,周景云心中一片舒朗,他想著:這下終于沒有后顧之憂了。下一步,就該著手準(zhǔn)備去天源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