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賽兒對那兩名宮女揮揮手示意她們下去,“你們都下去吧。”
屋子里只剩兩個人,小丫鬟嚇得忙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惹怒了自家主子。
唐賽兒嘆了口氣,對著地上的人道:“你跟我來到這里,已經是提著腦袋在刀尖上走了。如果不想在這里,我現(xiàn)在給你一個機會,立馬收拾東西有人?!?p> 小丫鬟頭上直冒冷汗,不敢多說半點言語。
唐賽兒從頭上拔下一支金簪子,放在桌上,再道:“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要么拿上它走人,要么和我在這地方做籠子里的鳥兒,任人玩弄,終生不再出這圍墻?!?p> 小丫鬟突然抬起頭,眼神中夾雜著許多不明白,“小姐,奴婢已經被賣給了唐家,就是唐家的人了,今后小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p> 唐賽兒道:“過了今晚,你就沒機會了?!?p> 小丫鬟像是做了最后的抉擇:“主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奴婢誓死追隨小姐!”
唐賽兒滿意的笑了起來,起身扶起小丫鬟:“你叫什么?一句也沒見你講話,看你做事倒是挺機靈的。”
小丫鬟起身:“回小姐,奴婢從小就沒有名字,剛來唐家還未賜姓氏,就跟著小姐來這里了?!?p> “這樣啊。”唐賽兒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余光撇到外面種植的盆蘭,便道:“那我給你起個名吧,“留香”。留香怎么樣?”
“留香?嗯,奴婢很喜歡,奴婢留香謝小姐賜名?!闭f著便又跪在地上咚咚咚磕頭。
“起來吧,起來吧。明日還要學什么禮儀,休息早些休息,趕緊去睡吧?!碧瀑悆赫f著,看看西邊房間的燈,不知何時已經滅了。
“嗯嗯,小姐早些休息,奴婢給小姐縫個荷包,把荷花裝進去,走路的時候,便有好聞的荷香了呢。”
“你啊,記得早些休息。”唐賽兒感到疲憊,便躺下睡了。
夏日的早上,時辰不見過得多快,天色就已經大亮了。唐賽兒還未起床,外面素蠻姑姑就已經早早地站在那里了?;噬峡谥I,讓新進宮的貴人們學習宮中禮儀,自然逃不過和所有秀女都要經歷的規(guī)矩。
留香趕快催促唐賽兒起床洗漱,臨走時不忘把荷包給她掛在身上。
清晨干爽的讓人清醒了不少,正好西邊房子也打開門,走出來身姿窈窕的女子,頭戴淺粉色簪花,步伐輕盈,身后跟著兩個丫鬟,左看右看都有些熟悉。
女子也是一愣:“姐姐?可是賽兒姐姐?”
賽兒有些欣喜:“你是……婉清妹妹?許久不見,妹妹出落得如此好看,我都認不出妹妹來了。”
婉清掩嘴偷笑:“莫不是姐姐早就把我這個妹妹給忘了呢?!?p> 賽兒見到熟悉的人格外開心,嗔笑道:“你不是來學禮儀的嗎?在這宮里,倒是還要妹妹多照顧一下姐姐呢?!?p> “咳咳。不早了。二位貴人該去學習禮儀了,有什么寒暄的話,就回來再說吧?!彼匦U姑姑咳嗦一聲打斷二人的寒暄。
“姑姑說的是,我們姐妹二人幾久未見,寒暄幾句,差些耽誤了大事,還請姑姑原諒?!蓖袂迕Φ皖^輕聲說道,素蠻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帶頭前往秀女們聚集的地方走去。
一兩個時辰過去,溫度便有些小小的升高,婉清身邊的丫鬟摸出帕子,給她擦拭額頭的汗水。而賽兒則表示自己不需要擦汗,自己越臟越好,說不準皇上看不上她,就把她遣返回去了。
穿過一個矮門,見一群十幾歲上下的女子站立一排,中間有空位子,位子兩旁各站四五個宮女,手上端著些花色好看的鞋子。
“你們兩個站前面吧?!彼匦U姑姑隨手一指。前排兩個空位,似乎專門為她們準備的一樣。
婉清點點頭先一步走過去,賽兒則跟在身后站在旁邊,這時素蠻才滿意地坐在中間的座位上。
待坐下,素蠻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今日教你們學習宮中禮儀,合格的留下,長奉銀五兩,不合格的遣返回家。”
有幾個秀女偷偷嘀咕了兩句,素蠻臉色一變,手拍在椅子壁上,“第四排左三,左四,第三排左三,送這三位秀女回去吧?!?p> “是?!睆拈T口走出四五名宮女,架著秀女就要往外走,任由秀女哭喊:“再也不敢了?!币彩菦]有用。
素蠻拍手提醒大家:“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不聽我話的下場,想做人上人,還是做民間女子,一念之間,你們最好都心里明白一點。”
其余的秀女們低著頭不敢再說什么,生怕惹怒了素蠻姑姑。
唐賽兒剛要說什么,被婉清用手輕輕扯了一下,打斷了賽兒的想法。
素蠻裝作沒有看到,在座位上,素手一揮道:“先從走路開始吧,你們走給我看看。快點走起來,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呵話音一落,秀女們開始邁開腿走路,有的雙腿之間縫隙太大,有的走路腳拖著地,有的作妖似的交叉走路,反正是花樣百出,唯獨邊上這二位還有最后面的一位,一個走的英姿颯爽,一個走的步步生蓮,后面的則規(guī)規(guī)矩矩。
素蠻眼里帶著欣賞,心里有了盤算,說不定鳳位就在她們三人之中了。
“好了,別走了。你們走的奇奇怪怪的,沒有什么大家閨秀的樣子,罷了,我找個人來給你們師范一次,孫貴人,你來給大家演示一遍,這路是怎么走的?!?p> “什么?!是個貴人?!”
“不該都是秀女嗎?”
“她什么時候升貴人了?”
秀女們又開始小聲疑議。
婉清顯然沒想到會讓她來做演示,偷偷看了賽兒一眼,見賽兒給她鼓勵的眼神,方才下定決心。手疊在腰腹前方,眼睛微微看斜下方,小腳輕輕抬起,邁出步子沒有風卻也不慢,步伐輕盈,儀態(tài)端莊舒雅。
婉清走了幾步,對素蠻行了宮禮,又走回到賽兒身邊站好。
“瞧瞧你們這點出息,知道你們?yōu)槭裁床粫x升嗎?不服人家,有本事你們也升貴人?!彼匦U白了秀女們一眼,示意婉清做得很好。
“看到了嗎?有那時間,不如穿上鞋子,學著走吧。什么時候合格了,什么時候才可以歇息?!彼匦U招呼了宮女們把鞋子給她們穿上,秀女們七扭八歪地來回走著。
“唐貴人,孫貴人,你們直接進入下一輪,現(xiàn)在過來歇著吧。”素蠻喚宮女端上來涼茶,給二位貴人品嘗。
賽兒還未坐定,便感覺到一股頭皮發(fā)麻的涼意。抬頭看到秀女中一個略有姿色的女子,正惡毒地望著她倆。
“唐貴人為何不坐?”素蠻抿了口涼茶,毫不在意道:“現(xiàn)在這天長了,總有些人頭昏腦漲,快喝茶敗敗火?!?p> “是?!辟悆翰辉俣嘞?,坐下端茶喝了幾口。
不知多久,秀女們已經走到疲憊不堪,腰酸腿痛。有的實在走不動,噗通摔倒在地,抱著腳揉了起來。
一個痛呼,個個就都走不動了,有的干脆坐下脫鞋子,有的扶著墻,尤其是那個稍有姿色的女子,也著實痛的不得了。
“哼,不成器的家伙們。”素蠻輕聲道,聲音不大,也只有旁邊的人可以聽到。
“時候也不早了,回房間去吧。午膳會給各位小主送過去,下午有女紅,各自秀一個鴛鴦戲水帶過來?!彼匦U這句話聲音放大了不少,起身示意各家丫鬟把小主帶走。
回到院子里,賽兒讓坐下不久,就聽到門外傳來嬌滴滴地聲音。
“你們家貴人可是在屋內?”
賽兒聽了下,并不熟悉。
卻聽到自家留香丫頭道:“貴人在屋內歇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小主可過段時間再來。”
“這……也是我來的不是時候,我乃江州知府的女兒,來到這里也不熟悉。帶了些特產,玉膚凝雪膏,涂抹在臉上,很是光滑好看,很適宜這個干燥的季節(jié)。姐姐你看……能不能幫我送給你家貴人?”女子嬌滴滴地說道,順手在丫鬟手中接過一個檀木盒子,遞過去。
“留香,收下吧?!辟悆鹤叩介T前,總算看到了這個女子,原來是那個有些姿色的秀女。
“哎,月兒見過貴人,月兒唐突了,打擾了貴人休息,還請貴人不要責怪月兒?!迸勇曇艉寐牁O了,再配上欲言又止委屈巴巴的樣子,讓人看到就心生憐愛。
“沒事。月兒姑娘不如進來坐坐?”賽兒伸手做請的樣子,留香跟著站在一旁。
“不了不了,承蒙貴人抬愛,月兒還有幾家沒送過去,改日再來打擾貴人,月兒……月兒就先告退了?!迸幼霭攵鬃藙?,行完禮,帶著小丫鬟去了對面。
“小姐,這東西不如扔了吧?”留香掂量著,那女的估計送不了什么好東西。
“嗯,扔了吧?,F(xiàn)在這種地方,誰知道都在想什么?”賽兒像是給自己說,又像是給留香說。
夜幕降臨,眾人都陷入熟睡,連守門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打起了盹兒,似乎整個院子都困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