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撿個小孩兒
那一年，冬天，大年三十。一個女孩沒有找到工作，學(xué)校的宿舍封門了，無處可去！十七歲的一個女孩子，坐在郵局門口高高的臺階上等著，等著童話中的王子騎著白馬從天而降。
騎著白馬的王子沒等來。只有寒風(fēng)野馬一般，呼嘯著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奔騰。那個女孩想，沒有王子哪怕有死神來接自己也好，可是，想凍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
赫連蓉蓉路過，撿到了女孩兒。那個時候蓉蓉在一家裝裱店里做學(xué)徒，沒有工資，但是管吃管住。
沒錯兒，蓉蓉就是在大街上撿到的慕容楚楚，傻傻的，一臉冰霜，模糊的冷笑。蓉蓉的老板給了一塊羊肉半個蘿卜。
那個味道，生生世世融入著骨血融入生命，生命不息，溫暖永存！
慕容楚楚抹掉眼角的一滴淚。停住腳步，“姐，那個孩子應(yīng)該是沒有家的——我想帶他回家?！?p> “好，我陪你一起。”
返回來找這個孩子，小孩兒仍在麻袋里縮著，紋絲不動，看上去沒了聲息一般。把鑰匙給新月去開門，動手剝麻袋片，小孩穿著單薄的衣物，臟的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了，光腳穿著一雙布鞋，露出大腳趾。
抱起這個孩子就往樓上貴賓休息室里扛。新月燒了熱水，用毛巾慢慢給小孩兒擦干凈手和臉。這是一個眉目清秀的男孩兒。此刻正微閉著雙眼，躺在沙發(fā)上瑟瑟發(fā)抖。頭發(fā)又臟又長，生了虱子，衣服上肯定也有。
輕聲告訴新月，“姐，我去我辦公室找找看有沒有衣服和吃的?！?p> 沖回空間里找自己穿小了的衣服，又去拿了方便面雞蛋火腿腸。
先給小孩兒喂下一些溫白開水。小孩子很急切，咕咚咕咚吞咽著，怕嗆著他，只喂了半杯，就不給他喝了。
記得在老家時候，鄰居家的小好告訴自己，極度饑餓的人不能一下子給他吃飽！否則會要人命的！本村的一個太爺，撿到一個被兒子媳婦趕出家門的病弱老太太，看她可憐，就給了她一個西瓜。老婆婆狼吞虎咽，一個西瓜下肚，吃完不久死了。老婆婆的兒子媳婦大鬧，太爺無奈，最后賠錢才算了事。
新月找來一把剪刀，簡單地把孩子頭發(fā)修短了，勉強成一個小平頭的模樣，不專業(yè)，但是也好看精神了很多。
小孩兒躺在沙發(fā)上，垂著頭，軟軟的，任新月幫他洗了頭發(fā)。新月?lián)Q了一盆熱水，想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時候，他卻緊緊抓住領(lǐng)口怎么也不肯脫。
慕容楚楚猜這個孩子是害羞了。
溫和的囑咐孩子換衣服，拉了新月去煮面。煮了兩包老BJ方便面切了香腸，還打進去兩個荷包蛋。
端著面去找孩子的時候，小孩兒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也洗過了，一大盆子黑水。
卻抱著自己的臟衣服傻傻的站著。新月笑著接過臟衣服，問能不能拿去丟掉。小孩兒思考了一下，留戀的看著自己的衣裳，最后還是點點頭。新月卷起報紙里的碎頭發(fā)，和衣裳一起拿下樓去了。
沙發(fā)跟前放了一張小圓凳子，端來面，招呼孩子吃面。慕容楚楚把臟水帶走，輕輕關(guān)了門。
回來時候，孩子已經(jīng)吃完了，一大碗面，吃的滴水不剩。應(yīng)當是餓了很久了。也不敢再給他吃了。拿了感冒藥，泡在溫水里，讓小孩兒喝下。
小孩的大眼睛有了神采，骨碌碌的轉(zhuǎn)，一看就是個機靈孩子。慕容楚楚喜歡小孩兒，對漂亮的小孩更是沒有抵抗力。溫柔的詢問小孩兒的情況。
小孩兒叫狗娃，農(nóng)村孩子都取了賤名兒，圖的是好養(yǎng)活！跟著爸媽從老家出來打工，爸爸出車禍死了，媽媽跟一個外地人好上了。媽媽去外地人家過年了，房子退租了。狗娃追著火車，一路來到這里。不知道多久了，全是好心的路人給口吃的。
看小孩兒的衣著，小孩子應(yīng)該是從南方來的，幾百公里，就這么一個小人兒！有時候趴火車上，有時候步行，有時候偷偷藏在拉煤的車上。
家里有人來找是不可能了，明顯的是媽媽拋棄了他。慕容楚楚思量，拿這個孩子怎么辦？
徐媽媽讓司機來接人了。徐爸爸吩咐了，男人們都下連隊里去了，你們?nèi)齻€女人湊一起過吧！
慕容楚楚躲在辦公室里，悄悄和徐長云打電話。說了狗娃的事兒，徐長云耐心聽完，說，先帶老媽家，我回去再說。
司機師傅接完慕容楚楚也就是完成了一年的工作了。廚房里的廚師伯伯和保姆都早早的做好了年夜飯，放假了。徐媽媽發(fā)完紅包，看著這些一個個急切奔向家的人們，真誠的道謝，祝福。
人走了，院子一下子空了。自己往年都是這么過的，不過，小楚和新月很快就會回來啦！圍了大圍巾，走到大門口去望一眼。
大雪阻隔了視線，天地一片昏暗。
慕容楚楚握著狗娃的小手，從車上下來。笑著叫了姑，又推出狗娃，“叫奶奶。”
狗娃很緊張，望著慕容楚楚鼓勵的笑容，又仰望著面目慈祥的徐媽媽，還是很勇敢的叫了奶奶。
慕容楚楚笑瞇瞇的沖他比了一個大拇指。
新月進廚房下餃子。慕容楚楚拿糖果讓狗娃坐沙發(fā)上吃，還順手開了電視。
悄悄和徐媽媽說了這個孩子是自己撿的，叫狗娃。
徐媽媽一頭的疑惑得以解答。滿腔同情油然而生，去拉著小孩子的手，噓寒問暖。
廚房里早就包好了幾天的餃子，冰箱里凍著了。慕容楚楚幫著加熱了小菜，新月的餃子也煮好了。
熱氣騰騰的端上桌，準備吃晚飯。徐媽媽細心的把小狗娃帶到飯桌上來，手把手教導(dǎo)加菜，吃餃子。
慕容楚楚撒嬌，“姑啊，我終于體會到徐哥哥的心情啦！”
“哦？你云哥哥什么心情？”
“失寵唄！”慕容楚楚笑得燦爛，“您看您多喜新厭舊，有了狗娃又不要我啦！”
“臭丫頭，你這是變著法兒說我不疼你了啊！”徐媽媽笑罵道?！暗昧耍颐靼琢?，這是要讓我掏腰包了啊！”站起身來去書房了，回來時候拿著一摞紅包，“先給小狗娃一個，祝你新年快樂！再給新月一個，新月辛苦啦！”
新月受寵若驚，徐媽媽還給自己紅包?。‰p手接過來，鄭重其事地鞠躬道謝。
慕容楚楚就有意思了。接過自己特別豐厚的大紅包，親了一下，往懷里一塞，一副財迷樣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咚一聲磕了一個帶響聲兒的頭！高舉起雙手，不動了。不抬頭，跪著不起！
徐媽媽一愣，這是討紅包的節(jié)奏?。≮s緊放手掌里一個紅包。快速塞進懷里，咚又是一個！又伸出雙手。徐媽媽笑得眼淚都出來啦！“潑猴兒！老娘都讓你磕窮了！”
把手里的一沓紅包都放在慕容楚楚手里，開始拉人，“得了，都給你吧，這么大姑娘家的也不怕小孩兒笑話你！”
慕容楚楚還是執(zhí)拗的磕了第三個頭。
徐媽媽心疼地摩挲著慕容楚楚額頭，“傻不傻啊意思到了就行了，還真磕?。∧敲从昧Ω陕?，看都紅了……”
慕容楚楚笑嘻嘻的，說：“還不是怪您，包那么大紅包，我不得實心實意的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