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時轉(zhuǎn)過頭,如霧般的眸子朦朧的望著她,轉(zhuǎn)而嘴角慢慢抿起。
“慕夕,我會對你好的,我們以后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慕夕含糊的應(yīng)了一聲,喚半亭來給他煮醒酒湯,將容時交給厲鼎。
“帶你家殿下去他房間吧?!?p> 厲鼎一手扶住容時胳膊,有些為難的看了看慕夕,又看了看已經(jīng)醉的不省人事的自家殿下。
“這……娘娘,殿下醉成這個樣子,不留在含暉苑么?”
慕夕抱起嚶嚶,從上至下?lián)嶂砩瞎饣拿?,只淡淡道:“殿下醉了,我照顧不好,還是回自己院子吧。”
厲鼎只得帶著殿下原路返回,心里暗暗表達對殿下的同情。
一年四季來回的循環(huán)著,婚后生活就這么不咸不淡的過著,冬日不期而至了,還未下過雪,天氣已是有些冷了。
慕夕越發(fā)賴床了,抱著被子縮成一團,就是不肯出來,容時無奈的拽起被子,看著露出一半的小腦袋。
湊到她耳邊說:“夕兒,起床了,今日是父皇設(shè)的國宴。小六,起來啦?!?p> 慕夕本不耐聽這些,又搶不過來被子,耳朵被說話的熱氣弄的癢癢的,只得一臉不情愿的起身。
容時看她小臉迷迷糊糊的,接過半亭手中的眉筆,半亭已經(jīng)習慣了,姑爺特別喜歡在小姐臉上親力親為。
并且技術(shù)一點點變好,每每畫完了都要自己欣賞一陣子,很是有成就感。
容時試探著在眉毛上落下劃痕,“你若真不想起床,以后除了國宴,我給你請假就是?!?p> 慕夕半閉著眼睛,還沒完全清醒過來,聲音有些蘇,帶著剛睡醒的感覺,嘟囔道:“挺冷的,冬天不好起床,想睡覺。”
容時看畫的差不多了,收起眉筆滿意的打量著自己的杰作,對她說:“去宮里有段路呢,一會在馬車上瞇會?!?p> 半香半亭在一旁瞧著這兩人,一人描眉一人打瞌睡,容時一臉專注的給慕夕描眉,慕夕就認真的半閉著眼睛打瞌睡。
這幅有些怪異的畫面看起來,說不出的和諧。
馬車到了地方,容時輕輕推著靠在肩膀上的慕夕,輕聲道:“到了,醒醒?!?p> 國宴已是就位,容時攜帶慕夕從大門進場。
容時披著黑色大氅,金線點綴繡成的特殊花紋很是亮眼,襯托出容時一身英武挺拔來。
頭上冠的玉冠顯其身份不凡,點綴的寶珠已有四顆之數(shù)。
皇帝冠一顆龍珠,太子冠九顆寶珠,親王冠六顆,皇子則是兩顆。
容時婚后已有一年半,完成圣上給的任務(wù),處理朝中雜事,極得圣上看重。京中百姓對容時的聲望很高。
慕夕穿的很多,看上去圓潤的很,一身粉白色的雪狐外衫,身系軟絲綢,頭上帶著紫玉簪子,紅唇秀饜。
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一顰一笑動人無比,動人心魄,看上去很是吸引眼光。
見過圣上后兩人分開入座,慕夕身為六皇子妃,位子靠前的很,云安郡主岳洛的位子都排在她后面。
這一年半來,岳洛很少與她來往,除了這種公開場合,她們幾乎不會接觸,想必是岳洛在刻意的躲著慕夕。
慕夕沖她禮節(jié)的笑了一下,端起茶杯來若有所思。
方才她一入座,九皇子容商給她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不經(jīng)意瞥見那茶杯里的茶葉雖晶瑩透徹,卻并不是往日品的蒙頂甘露。
跟著容時喝慣了上貢珍品蒙頂甘露,嘴養(yǎng)的愈發(fā)刁了,一時也沒了喝的興趣。
轉(zhuǎn)手拿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并未注意到容商看見她放下那茶杯眼神里閃過的一絲失望,或許還夾雜著一絲放心。
容商那鳳眸里充斥著糾結(jié),轉(zhuǎn)過眼看見父皇和昭妃正一臉喜氣的夸著六哥,眼里絲毫沒有過他這個兒子的影子。
眼神里閃過一絲狠戾,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
抬起酒杯一口氣喝完,扔到地上去,一位站在門口處的太監(jiān)打扮的男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悄悄摸了摸藏于袖中的武器,慢慢向前挪步,眼里盡是殺意。
慕夕此刻正起身向臺前走去,昭妃喊她上前說說話,從遠處看去,她與圣上站在一條直線上,那名男子突然加快速度。
拔出袖中長劍,疾步向前推進,容時看見那柄長劍離小六越來越近,臉色瞬時變得蒼白。
眼眸里充斥著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寒意,一眼猶如進冰窖般,雙手緊緊握緊。
嘴唇控制不住的顫抖,無聲的發(fā)出“不要”,隨后大腦快速反應(yīng)過來,大喊:“救駕!來人救駕!”
他知道,只有這樣,小六或許才能保住一命。
殿內(nèi)瞬時亂了起來,尖叫聲救命聲此起彼伏的縈繞于殿內(nèi)。
他飛速的向慕夕那邊跑去,那名刺客受了驚,慌亂的和御前侍衛(wèi)們纏斗起來,見事已敗落,將手中長劍飛速向慕夕擲去。
慕夕微微彎腰很是巧合的躲過這一劍,容時已是趕到一腳將劍踢飛。
刺客又將飛鏢擲去,已是來不及,眼看著就要刺進慕夕身體,那柄飛鏢的影子在慕夕瞳孔里越放越大。
慕夕正著急呢,她是會武功的,但不能在眾人面前使出來。
容時當時身體比腦子反應(yīng)的快,他將慕夕身子一轉(zhuǎn),自己面對那枚飛鏢,擋在慕夕身前,那柄飛鏢直挺挺的刺進胸膛。
慕夕當時只來得及將手放置容時腰間,使勁一推,容時的力氣用的也不小,她推不動,只讓他稍微挪動了些許位置。
那柄飛鏢從心臟的位置擦肩而過,正中胸膛,刺客被制服了。
慕夕看著容時留給她的背影,轉(zhuǎn)而倒地,容時倒在她腿上。
向來笑意點點的星眸此刻沒了生氣,嘴唇無聲的發(fā)出“沒事就好。”這四個字,下一瞬間就暈了過去。
慕夕不知道當時是什么感覺,只覺得手腳沒了力氣。
看著容時毫無生氣的被人帶走,越來越遠,心像被揪住了一樣,疼的無法呼吸。
圣上龍顏大怒,“傳太醫(yī),刺客是怎么混進來的!查!給朕查清楚!”
慕夕看著容時被太醫(yī)們帶走,從地上試著想要起來跟過去,不知怎么的走了沒幾步又攤在地上,腿腳像不聽她使喚了一樣。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拽住她胳膊將她扶起來。
她順著視線慢慢上移,岳洛含著擔憂的眼神略帶不自在的躲開。
將她交給半亭,就離開了,容時安頓在昭陽宮,當天太醫(yī)院的當值太醫(yī)們都圍在床前。
昭妃則哭的梨花帶雨,不停用帕子抹著眼淚,圣上摟著昭妃正在柔聲安慰。
每個太醫(yī)都輪番上陣把了一遍脈,互相對視一眼,太醫(yī)院長無奈的嘆了口氣,站出來向圣上請罪。
慕夕這個時候坐過去,纖纖細手悄悄從被子底下摸過去,兩指一并搭在容時脈上,雙眼一閉,是學(xué)醫(yī)的底氣與絕對的自信。
我能救你,我一定能救你,慕夕暗暗想著。
只是不知怎的,總有一種心慌,他不該躺在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