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又低又矮的小閣樓,開了一個小小的窗,里面昏暗潮濕,透著一股子霉味,屋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床,床上鋪著早已發(fā)黃的被褥,桌椅地板也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寒酸得不能再寒酸。
蘇幕一點也不介意,似乎還覺得很滿意,只因他本就是吃苦長大的孩子,以前住的地方也不比這里好上多少。
我的房里昏天暗地,這里至少有光!
他心里這么想,眼里就露出了笑意。
他也一直都是個知足的孩子。
房東是個牙都老掉了,腰都彎到了地上的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婆婆,看見他的目光,她就知道這筆生意做成了。
“小伙子,這房子還不錯吧?”她拄著拐杖走過來,走一步喘一口氣,好不容易走到蘇幕面前。
蘇幕靜靜地看著她,然后點了下頭。
“那一個月五枚金幣怎么樣?”老婆婆的嗓子呼啦呼啦的響。
蘇幕自然毫不猶豫地點了下頭。
老婆婆露出那滿嘴的豁牙笑了。
翌日。清晨。天晴。
蘇幕起得很早,輕輕推開那扇小窗,溫暖的陽光就照了進(jìn)來,他沐浴陽光下,輕輕合上眼睛,許久不曾有過的愜意。
他喜歡陽光,更十分珍惜陽光,因為他自小就生活在深不見底的黑暗里,能見到一絲陽光都是老天的恩賜。對他來說,老天就是他那嚴(yán)厲的母親。
他的母親對他要求很嚴(yán)格很嚴(yán)格,只要他哪里做的不好,尤其是練不好劍的時候,他的母親就會大發(fā)雷霆,罰他一頓厲鞭,打得他遍體鱗傷,奄奄一息,再關(guān)進(jìn)又冷又黑的黑屋子里去幾天幾夜。他害怕極了,一個人在里面蜷縮成一團,渾身哆哆嗦嗦,眼眶通紅,卻又不敢哭出來,否則他的母親定會關(guān)他更久。直到現(xiàn)在,他想起來那個又冷又黑的屋子還是一陣陣的膽寒,還要渾身哆嗦。
不過,他從未怪過他那嚴(yán)厲的母親,他甚至很心疼她,很敬愛她,因為他知道她是太過愛他的父親才這樣嚴(yán)厲要求他的。
我的父親是世間最偉大的人!
他對他那已去世多年的父親帶著強烈的敬仰之情。他的父親在他心里的地位崇高至極,是他榜樣,更是他的神。
兒子豈不本就生來以自己的父親作為榜樣?!
想到他的父親,他又想到了那些人,那些該進(jìn)墳?zāi)沟膲娜恕?p> 他的眼睛已經(jīng)睜開,眼里都是強烈的憤怒與怨恨。
“幕啊。你一定要把他們一個個的都送到墳?zāi)估锶?!?p> “把他們殺光殺絕!”
“……”
母親的話回蕩在耳邊,他恨到骨髓,恨到咬牙切齒,怒不可揭,那雙原本明朗清澈的眸子已變得如血染,他嘶吼一聲,似乎有些無法控制自己。
陽光再溫暖又如何?
蘇幕已緊緊關(guān)上了窗。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簡直震耳欲聾,紛亂嘈雜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蘇幕當(dāng)然聽不見,因為他正抱著頭,在地翻滾,痛苦不已。
只聞砰的一聲,有人破窗而入。
蘇幕猛地抬起頭,突然朝那人撲了過去,招招迅疾如風(fēng),招招凌厲奪命。
那人咬著牙,左閃右閃,急道:“金幣兄是我。你不認(rèn)得我了。”
蘇幕當(dāng)然認(rèn)得他,他就是他施舍兩枚金幣的乞丐,可他卻已經(jīng)無法收手,因為他無法控制自己。
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人見血!
他一拳擊出,拳風(fēng)虎虎生風(fēng),誰若挨了這一記猛拳,不死也得殘廢。
乞丐不傻,當(dāng)然不想殘廢,更不想死,他眉頭緊皺,疾速傾身后退。
蘇幕緊追不放。
“該死的臭乞丐!”
“等老子找到你。非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
惡狠狠的咒罵聲,竟是昨天那群華衣錦服的小伙兒。
只聞轟隆一聲巨響,一棟閣樓傾斜著倒了下來。
幾個小伙兒嚇得臉都綠了,用盡了吃奶的力氣狂奔,只恨自己少長了兩條腿。
閣樓重重倒了下來,霎時煙塵滾滾,堵了一條街。
那房東,也就是那牙都老掉了,腰都彎到了地上,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婆婆徹底癱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