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付賬
兩方言罷,說書的是要準備向南方走了,他是個說書的,不可能再去北方邊荒之地,那地方只有荒野,路人,狂獸,沒有聽書的。本來他還想著在風(fēng)沙樓再蹭些飯吃,但現(xiàn)在有了石明通的背書,下一步要去的地方也就決定了。
自這個小鎮(zhèn)出發(fā),向著汨羅城而去,然后沿江而下,想來這一次,他應(yīng)該會走的更加輕松才是。
石明通則是拿著行李準備上路向北了,他也沒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真正貴重的鏢貨就在他懷里,而那些順路帶著的粗笨貨物,手下的鏢師早就已經(jīng)出去收拾好了,他只要出門就行了。北方開荒的人還等著他呢,由不得他拖延。事實上本來在昨天他們就應(yīng)該入了邊荒才對,若不是遇到了那攪局的黑皮,石明通及手下一種鏢師現(xiàn)在應(yīng)該快把鏢貨交接了。
江湖路遠,雖然在這風(fēng)沙樓里經(jīng)歷了一場廝殺,但終究還是到了離開的時候了。只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路,又會是個怎樣的風(fēng)景。
但至少現(xiàn)在,石明通應(yīng)該是——
“站?。 ?p> 又被攔了下來。
看著站在面前擋住去路的李天罡,石明通有些摸不著頭腦。眼前這小廝應(yīng)該是個沒害處的,不然就憑他昨天把自己抗回三樓的時候,有的是時候下手,何必現(xiàn)在攔住自己呢?
相比起石明通的迷糊,李天罡倒是心知肚明理直氣壯的。
可不是么,要債的哪兒能輸了氣勢,肯定得是滾刀肉才行,不然怎么對付老賴。
這人指了指身后的樓梯,賬房先生已經(jīng)拿著賬本走了過來。
“這位客官不好意思,您的房錢還沒結(jié)呢?!?p> 石明通一拍腦袋,這才反應(yīng)了過來。
他先前的確是沒想過,竟然還有付錢這事兒,畢竟在他的計劃里面,根本就沒有在風(fēng)沙樓里歇息一晚上的說法,自然也就沒有這筆花銷。
石明通這人有個習(xí)慣,他討厭在身上帶累贅的東西,所以他每次出門都會把要用的,要帶的東西都算計好,然后輕輕松松的出門上路。
他的隊伍里有足夠的干糧,足夠的氈布,甚至連鋼碳都有兩袋,但就是沒有帶足夠的錢。
本來么,又不是行商的,出門在外帶那么多錢干什么,又累贅又容易被人盯上。要說路上的享受,怎么著也比不上在汨羅城舒服不是,與其在路上花錢,還不如趕緊把東西送到,回了自家的地盤,那還不是想怎么玩兒怎么玩兒。
其實呢,要是別的鏢頭,手上肯定是會有些閑錢的,畢竟行走江湖錢能通神這個道理還是沒有錯的,出門在外的江湖中人,除了求名,那不就只能求財了
既然是求財,那也么必要見面就得打生打死,能花錢消災(zāi)的,那肯定是不用拿著性命去拼上一把,真要是那么干了,收益有沒有不說,付出肯定是讓人心頭的。
但汨羅城這邊不同于其他地方,這邊的定遠鏢局一般走的都是邊荒的鏢,身上帶著的錢票沿途的商販是不怎么認的,這倒也不是說他們不認識錢票,但地處邊荒這錢票應(yīng)該是很難用出去的,所以除非是在有鵬飛商會的汨羅城,否則其他地方你還真得帶上現(xiàn)銀才能買賣。
這就麻煩了,其他地方的鏢頭還能拿錢票平事兒,這石明通哪兒能有這性子,而且別說不好帶錢票,就是錢票用著方便,這石明通身上帶了一堆,依他的性子,那也沒有拿錢平事兒的道理。敢來劫他的鏢,那就只能是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既然不打算善了,那自然是不用帶那些累贅了,而俗話說什么樣的將軍帶什么樣的兵,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領(lǐng)頭的石明通是這個德性,那跟著他一起走鏢的鏢師是個什么樣子,那自然是不用多想了。
所以石明通沒有說什么去找自己的弟兄拿錢,因為他知道自家弟兄肯定也沒有帶錢的習(xí)慣,但環(huán)顧身周,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又看看身邊的說書先生,想想這人得靠堵著人家的店門才能換碗酒水喝,就該知道這人是個什么水平。
“這,某家先前熔鑄的那把劍,現(xiàn)在想來那把劍約摸是毒氣入心,再被那位小兄弟拿來驅(qū)了我手下中的毒,想必應(yīng)該徹底成了毒物,價值也是大損。”
石明通咂摸著嘴,想了個法子。
“那顆人頭算是那位小兄弟的,某家不會說什么,但某家也知道老板娘應(yīng)該是同意了用那劍珠抵了這大廳的債,如此一來除了房錢,應(yīng)該是沒有債了,那某家便厚顏再提一句?!?p> 石明通揮手讓進來查看的弟兄出去等候,這邊就與李天罡商量起來。
“等某家送了鏢回來,某家親自出手再幫老板娘融了那劍珠,隨老板娘心意幫她做個小玩意兒如何?”
這話一說,旁人還沒有什么反應(yīng),勾玉書握著筆的手倒是抖了兩下,隨即那說書的立刻對著李天罡猛使眼色,示意他答應(yīng)下來。那樣子急的,好像石明通給老板娘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但還真就是這樣,這便宜還真就占大了。
石明通是何等樣人?
之前咱們也說過,他這人一身爐火純青的烈炎勁,如若不是跟著他哥石通明入了定遠鏢局,現(xiàn)在肯定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匠。
雖然這如今是行走江湖送鏢的時候多,但也不見得把手藝丟下了,畢竟就算是習(xí)慣了殺人的營生,也沒有不能開展副業(yè)的說法不是?
石明通親自出手,由著性子幫人做的東西,材料還是非同尋常的,那東西可真是老值錢了,李天罡要是點了頭,那可是掙大發(fā)了。
但李天罡像是沒有看到說書人使得眼色一般,做出了一副思索的樣子。
“這,重鑄的事情倒是不用麻煩客官了,房錢自然還抵不上客官出手一次的價,本店雖然不漏賺一分錢,但也不是敲竹杠的黑店,亂收錢是要不得的?!?p> ‘也就是老板娘沒睡醒,不然借你倆膽兒你也不敢這么說話?!?p> 不提勾玉書的暗自腹誹,李天罡現(xiàn)在倒是顯得一本正經(jīng),他無視了說書先生都快冒煙的眼皮,拒絕了的石明通的意見。
他不拒絕也不行,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老板娘自己出手把那些劍珠收拾了,要是讓石明通出手幫他把事兒辦了,不說能不能做得比他更好,要是老板娘知道了,豈不是又有理由收拾他了?
不過這石明通如此禮貌,自己也不能不給人面子,再想想這人的為人,李天罡在拒絕了之后,還是選擇了松口。
“不過看客官如此豪杰,想來也不是賴賬的人,更何況客官以后應(yīng)該還會路過此地,不如就記在賬本兒上好了,等客官辦完了事,下次再算如何?”
李天罡這話,倒是讓石明通有些遲疑,他哪兒是記賬的人,一天不了賬心里面就難受的不行,但人家這話擺明了是不肯讓他出手了,他要是再強出手,那場面也著實難看。
如此,石明通轉(zhuǎn)眼一看,看到了因為眨眼太快,差點把眼珠子磨干的說書先生。
“記賬著實麻煩,某家也不怎么喜歡這番不爽利的事情,想這位先生應(yīng)該是要去汨羅城,不如就替某家穿個話,讓人帶上錢來了賬?!?p> 說著,石明通從懷里拿出個明晃晃的牌子,上面什么都沒寫,就是個通體锃亮的銅牌。
這人隨手將牌子交給說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是某家的信物,一路上也該有三分薄面,便以此作為酬謝,勞煩先生走一趟便是。”
這說書的拿著這牌子,手都在止不住的抖,哆嗦著嘴皮子連連點頭。
“總,總,總鏢頭所托,小生,生必不顧所托。”
這簡直就和天上掉餡兒餅差不多,不提他本來就要去汨羅城,而且去了肯定得去拜個碼頭,不然他也不敢亂說石明通的事兒,就是他要走別的地方,石明通一句話也能讓他改了道,更別說現(xiàn)在手上拿著的這塊牌子。這讓他就是爬,也得爬到汨羅城的定遠鏢局把消息送到!
這可是個大寶貝,這是定遠鏢局總鏢頭石明通的信物,真正的虎皮威風(fēng)。
鏢局可不同其他的地方,鏢局走鏢不僅僅是靠能耐,更要靠人脈,走鏢最忌諱的就是得罪人,畢竟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不是?
除了石明通這個愣頭青,每個總鏢頭走鏢總是會經(jīng)營路上的關(guān)系,因為鏢局的大生意永遠是回頭客,那些只走一次的鏢往往有著大風(fēng)險,所以鏢局的每一條道,那都得是上下打點好的,不然走起鏢來那可是麻煩重重。
如今自己手上捏著的,可不就是這定遠鏢局在整個中原的人脈么。
是,這塊牌子是石明通這個愣頭青的,是那個殺人如麻得罪了數(shù)不盡人的赤虎的。
但只要自己不說,那誰能知道自己手上這塊牌子是誰的信物,而只要捏著這塊牌子,作為一個說書的,那只要不隨便往人家的禁地闖,豈不是走到哪兒都有的說?人家不僅要聽你的書,還得好酒好菜的招待著。
這筆生意,如何做不得!
說書先生拿著石明通的牌子,連自個兒的東西都不收拾了,就拿著一方醒木,揣著折扇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而眼見的李天罡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有什么意見,這石明通便對著李天罡拱了拱手,朗笑一聲。
“店家高義,石明通心領(lǐng)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便就此別過了,告辭!”
李天罡沒有什么反應(yīng),他知道石明通說的高義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說他肯讓他賒賬,而是謝老板娘肯在那時候出來說一句話,免了石明通的尸身受辱,更免了那黑皮再對他手下的弟兄下手。
赤虎不認識李天罡,所以他不知道老板娘有底氣,所以他得說一聲謝謝,所以他不能欠老板娘的房錢。
哪怕送出自己的牌子,他也不能欠。
看著一堆人遠去的背影,李天罡什么也沒說,只是轉(zhuǎn)身去了后院。
“我去拿些磚來修整地面,你去拿掃把來打整一下?!?p> 勾玉書看著李天罡離開,自己也放下了賬本,開始了李天罡交代的事情。
江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可能是鏢師,可能是說書的,可能是廚子,可能是跑堂的小廝。
但每個人,都得做好自己的事情。
天之炙
小坑挖好了,接下來就是第二卷的劇情了,下一章會出場一個人物,算是第二卷的核心,如果有想要這個龍?zhí)椎?,可以把名字,武學(xué),外貌特征寫在書評區(qū),我會試著加進去,如果想要別的龍?zhí)祝部梢匀ノ以跁u區(qū)發(fā)的龍?zhí)踪N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