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路,他感覺到了疲憊,拿著生緣劍生出了困意。
一覺之后,他起身感受周圍的水汽,他朦朧之中想起在自己夢中的一些記憶,劍意的指引他似乎感覺到了非同尋常的奇妙,等他想起那把劍時,然已是一把斷劍。
明明劍好好的,怎么就斷了?姜禾正疑問,他之前探尋的那一抹劍意也不復(fù)存在,摸著斷劍,又覺得是虧欠了別人,好好一把劍被自己無緣故毀了,心灰意冷情緒墜入谷底。
“罷了?也許我無緣此劍!”姜禾心中想道。
他重振心神,劍斷了可惜,可以舊不忍丟棄,于是將劍包好束在腰間,拿起探路的拐杖繼續(xù)上路。
憑記憶中的路線,他預(yù)計自己要走也是要一日一夜的行程,想到有捷徑會更快一些,可捷徑的小路復(fù)雜萬千,他眼有不便哪能順利一路走到頭。
正當(dāng)他有陷入垂喪之時,遠(yuǎn)方傳來有人催趕馬車的動靜,他走至路中央,心里猜想著會不會是玉霄樓的人馬。
馬車停下,下來之人對他質(zhì)問,他也沒敢上去,只是駐在原地,待對方認(rèn)出他。
“你們不是玉霄樓的人?”姜禾問道。
“我等正準(zhǔn)備入玉霄樓,還望兄臺將路讓開?!壁w長??蜌獾馈?p> “你們?nèi)ビ裣鰳撬^何事?”姜禾繼續(xù)追問。
“兄臺是故意在此等候?”趙長海耐心漸無。
“不是!”姜禾回他話,原本抱有防人之心,此時雙手抱拳乞求“我也是要去玉霄樓的,還請你能載我一程!”
趙長海看不出對方是敵是友,他們一路來都沒遇見什么高手擋路,也眼前這位是第一個,所以不得不防。
“車有不便,你還是另尋他人,還請讓道!”趙長海給出話。
“趙兄,還是讓他上來吧!”忽然車后方蒙鈺探出頭道。
趙長?;亓怂粋€眼神,覺得有風(fēng)險且又十分不妥。
蒙鈺示意他大可放心,車內(nèi)還有小毒神,若真是殺手,好歹要從他口中得知誰是主使。
“那你上來吧!”
得到準(zhǔn)許的姜禾踉蹌走來,他又重重感謝了趙長海,但對方不讓他靠近元皇的車,而是讓他進(jìn)了最后的馬車。
上車之后,蒙鈺仔細(xì)端詳姜禾,他的眼睛在變幻,竟出奇看不出此人來歷。
小毒神瞧見了他眼中的劇毒,瞧出端倪問他道“你的眼睛是剛瞎的?”
姜禾點頭默認(rèn),蒙鈺看不出姜禾身上的秘密,卻從小毒神那嗅出線索的氣息。
“中毒!”蒙鈺想到“此毒不簡單?。 ?p> “是冶灼之毒!”小毒神探查傷勢。
“什么是冶灼之毒?”姜禾此時感受到眼中的灼燒感,聽到有人認(rèn)出此毒便也好奇起來。
“是何人傷的你?”小毒神問他。
姜禾想到了白絡(luò),既然此毒能被認(rèn)出,便是有可解之法“此毒該如何治!”
“治不好!”小毒神也無可奈。
“孟兄,你不就是藥嗎!”蒙鈺道。
“我?”小毒神轉(zhuǎn)眼看向斷塵虹“師弟,你說此人該不該救?”
斷塵虹也是瞧見了傷勢,光是看那一雙眼睛就令人慘不忍睹,他只擔(dān)心道“你疼嗎!”
姜禾兩眼一直都在承受著灼燒的痛苦,可他的心早已經(jīng)不去理會這種感覺,他搖搖頭示意自己無感。
“實話告訴你,我們是可以解了你這毒,可眼睛能否重見天日,便不得而知,我只是好奇,此毒出自我蒼靈冢,它是如何在你的身上的?”小毒神百思不得其解,他一直想知道的也是這個問題。
“蒼靈冢?你是毒神?”姜禾大吃一驚。
“你雖看不見,竟會認(rèn)為我是毒神!”
“即便不是,那也該是毒神親傳弟子!”
“那就請告知你是如何中毒的?”
“我也不知!”
“哈哈,可笑,你難道是沒看清弄瞎你眼睛之人?”
“確是如此!”
小毒神問不出有利信息,但從姜禾的傷勢中,他生出不祥之感,聯(lián)想到他師父之前的那次傷勢,不敢想這世上還會有第二個蒼靈冢。
“你即是毒神弟子,那我所中之毒,是否傷及性命!”姜禾心有疑問。
“性命是無虞,你問這作什么?”小毒神看出對方是心存僥幸,于是厲言道“冶灼之毒是專毀人器臟,想必你此時不好受吧!”
姜禾得到了他的答案,于是道“那就不用治了!”
小毒神還是小瞧了眼前之人,對方?jīng)]打算繼續(xù)求著他,如何把持得住此人的心。
“蒙鈺,你有何要說!”小毒神道。
“我的如神功初愈,還是看不出其中玄妙!”蒙鈺感嘆。
“是看不準(zhǔn)了?我還以為是什么絕世高手呢!”小毒神調(diào)侃蒙鈺的無用。
這絕世高手說的是姜禾,但這些都是蒙鈺的猜測,自上一次受創(chuàng),蒙鈺的如神功卻成了笑話。
指望不了蒙鈺能給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就只能靠猜,原本路程顛簸無趣,此時二人卻起了興致。
“你叫什么名字?”蒙鈺問起姜禾。
姜禾想了想“無明!”
蒙鈺露出懷疑的眼神,但很快又被小毒神問了去“無明,你的話有幾句真,又有幾句假,你去玉霄樓是有何目的。”
“投靠親戚!”姜禾道。
兩人聽他說話,明知是他在扯謊,但是還是想從姜禾這里探尋出一些蛛絲馬跡。
“你曾經(jīng)是一個劍客?”蒙鈺沒了如神功,如今靠猜也是憑他腰間的斷劍。
“不是!”姜禾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間,他明明把劍包得好好的,卻被人看了出來。
“此人瞎眼說瞎話,你能問出個什么?”小毒神來氣道。
“他并沒有說謊。”斷塵虹聽了對話之后,生出自己見解道“一個劍客是不會讓自己的劍生銹。”
“確實,我怎么沒想到呢!”蒙鈺忽然對斷塵虹刮目相看,雖然記憶有缺,可敏銳絲毫不減。
“你的名字是臨時起的?!睌鄩m虹點明道“你眼睛既然是剛瞎,你唯一想要去的地方卻是玉霄樓,那該不會是你的家吧!”
斷塵虹說的有理有據(jù),卻讓姜禾聽來,不予承認(rèn)。但他們也不傻,姜禾不愿說真話,往往越是如此,便就是默認(rèn)。
“犯了錯?”
“被陷害!”
他們輪番猜測,卻惹得姜禾開始煩躁,但越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他們獲得的信息也越多。
“包庇下毒之人,那定是認(rèn)識,不愿說出來,是心中有愧!”
“中毒不醫(yī),是想飽嘗教訓(xùn),不會是被情傷了吧!”
姜禾忍無可忍,他爆發(fā)喊道“你們猜夠了嗎!你們一個是毒神弟子,一個是虎王弟子,還有元皇,你們就沒有別的重要事要做嗎!”
“不錯,眼睛瞎了,竟然還被你猜出一個元皇來?!毙《旧褓澰S道。
“你們究竟要去玉霄樓做什么?”姜禾意識到這群不簡單的人混在了一起,想到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那你又是誰呢?”蒙鈺摸不透道。
“我是誰,你問我是誰?”姜禾苦笑“我也想知道我現(xiàn)如今算得了什么!”
“聽你口氣,你似乎在玉霄樓不簡單吶!”小毒神直覺道“你說你是一名普通的弟子,我不信!”
“我也不信!”蒙鈺添言道。
“猜來猜去也沒意思,不如我們交換說真話,如何!”小毒神提議道。
“那由你們先來!”姜禾沒得商量的架勢。
“好,那你問吧!”小毒神應(yīng)下。
姜禾擔(dān)心的是這些人的目的,于是問“你們?yōu)楹我ビ裣鰳???p> “救人!”小毒神道。
“輪到我了,你姓氏名誰?”
“姜禾!”
“你們?yōu)槭裁匆热???p> “救人哪有為什么!就是想救了?!?p> “你這答的不算,我要重新問,你們要救的是什么人?”姜禾心存僥幸,他擔(dān)心這個人會與三樓主有關(guān)。
“哪有你這樣耍賴的,我答了你的話,你不回答我,反而想賺我一個,不行!”小毒神不示弱道。
“你為何中毒!”
姜禾生悶氣,對方回答得模糊,他還其道答“被人陷害!”
“好吧,繼續(xù)!”
“回答我上一個提問。”
“就是前車那位!”小毒神含糊道。
姜禾得知了他們的目的與三樓無關(guān),氣息緩和了許多。
“你是否認(rèn)識那個毒害你的人?!毙《旧駟柕?。
“是!”
小毒神聽到這個答案,證實了姜禾對他的隱瞞。
“要救的人就在前車,何故又要去玉霄樓?!?p> “因為只有玉霄樓能救。”
“救人去找醫(yī)仙,玉霄樓哪是救人的地方?!苯桃蓡枴?p> “我還沒問你,你倒先問起我來,這可是壞了規(guī)矩的?!?p> “你連答兩個,我回你兩個便是。”姜禾不依不饒。
“有些傷是醫(yī)仙也無能為力,只有玉霄樓里的那個人可以!”
姜禾不解,究竟是受什么樣傷需要找玉霄樓的人。
“你與他什么關(guān)系?他又為何要毒瞎你?”
“知音,她是個殺手!”姜禾連續(xù)回答道。
“孟兄,你這問得不對??!他好像也什么也不知道!”蒙鈺數(shù)落道。
“你們要找什么人?”
“那你可是玉霄樓的人?”這次換蒙鈺來問話。
“你還沒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這個問題,我才能回答你的問題?!泵赦暤馈?p> “我是玉霄樓的人?!苯坛姓J(rèn)道。
“那好,你可認(rèn)識一個叫白閻的人!”
姜禾忽然不淡定,他言道“不認(rèn)識?!?p> “你們玉霄樓難道就沒有這個人?”蒙鈺繼續(xù)試探。
“你們要找的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姜禾嚴(yán)守秘密,但他還是忍不住好奇道“你們的人受了什么傷需要找他?”
“既然你不認(rèn)識,也就沒必要知道!”蒙鈺回絕道。
“你說的傷,或許我有辦法!”姜禾試探性說道。
“你憑什么?”
“只許你們是九尊弟子,就不許我是白閻的弟子嗎?”姜禾也不打算瞞下去,雖然他們彼此都很謹(jǐn)慎,但姜禾猜出了他們的人可能是陷入了心魔之境。
“你剛才不是說不認(rèn)識白閻,怎么又蹦出你是白閻弟子的身份?!泵赦曈X得可笑。
“你不是說白閻已經(jīng)死了有十多年了嗎,我瞧你年紀(jì),就算你是他的弟子,你又能傳承多少!”小毒神質(zhì)疑。
“那你們就當(dāng)我是個騙子,不過我還是提醒一句,若被心魔之境所困,得需要意慧通才能喚醒夢中人!”姜禾說起了半道話。
“你知道意慧通?”
“覺道修行,略知一二!”姜禾謙虛道。
“停車!”蒙鈺忽然叫住了馬車。
在前方給元皇注入元力的趙長海停下運功,馬車停下,蒙鈺便找到他說了姜禾的事。
拿主意的還得是趙長海,姜禾是不是騙子,趙長海親自下車來觀望。
“你說你叫姜禾,是白閻的弟子?”趙長海見他雙目失明,怎么也不像是他說的那樣。
“我是騙子,我的話當(dāng)不了真!”姜禾回他道。
趙長海忍受不了姜禾的態(tài)度,都是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他卻還在玩笑。
“你信不信我殺了你!”趙長海不由這他在這擺架子,直接對他鎖喉,進(jìn)一步逼問他。
“看來你很急,那這就是你求人的態(tài)度!”姜禾不慌不忙,他的神情里有幾絲邪魅。
“你到底會不會意慧通!”趙長海的力道有些緊,直接可以勒斷脖子。
他還是留了幾分情,但也是要到了逼死的境地,可就算這樣,姜禾以舊是那傲慢的口氣道“有本事你殺了我,這樣就沒人能幫你救人了!”
姜禾又像是在威脅他,可又是那樣的不靠譜,趙長海克制自己的情緒,還動了殺心的念頭,他平生最厭惡這樣的威脅。
蒙鈺在一旁看著也緊張起來,他勸道“趙兄,你先別急,要不讓他試一試,既然他知道意慧通的存在,想必也非等閑之輩!”
趙長海把他放下,得到喘息的姜禾瘋笑道“有心殺,卻不敢殺,你這算什么!”
“你在我眼里就是螻蟻,殺你只會臟了我的手!”趙長海給自己臺階下。
“臟手?”姜禾若有所思。
白絡(luò)騙他,毒害他,還殺他,是他僥幸活下來,還是說白絡(luò)故意留他一絲生機,他辨別不了白絡(luò)的心機,但他卻敢賭趙長海殺不了他。
“只要你能讓他醒過來,你有什么條件盡管提!”趙長海開出條件道。
“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姜禾冷靜下來道。
“什么人?”趙長海不屑道。
姜禾暫時也想不到這個人是誰,但他能感受到自己被白絡(luò)陷害的事絕非偶然,其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陰謀,他不過只是一顆被丟棄的棋子。
“等我回玉霄樓再告訴你?!苯逃窒氲阶约禾幘常訔l件道“我與玉霄樓存有些誤會,以前是玉霄樓的弟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這次回玉霄樓護(hù)我周全。”
“還有嗎?”趙長海覺得他的條件開得太簡單。
“去玉霄樓,一切聽我行事!”姜禾倒也不客氣。
“若你救不醒他,你當(dāng)如何!”趙長海冷言道。
“就像剛才,直接掐斷我的脖子!”姜禾狠言道。
趙長海將信將疑,把他帶到了元皇的馬車,隨即在姜禾的一系列操作下,運功進(jìn)入了元皇的心魔之境。
眾人都擔(dān)憂,這一個瞎子哪會有這等本事,時間過了半日,兩人的動靜沒有變化,趙長海忍受不了,擅作主張為元皇渡元氣。
“不要渡氣,若不信我就直接殺了我,別在這礙手礙腳!”姜禾警告道。
趙長海還以為他在入定,被他這一警告,便問道“你還需要多久!”
“半日!”姜禾愁眉道。
眾人也都停歇下來,說的是半日,結(jié)果到了深夜,其他人都睡了,只有趙長海還在守著,趙長海也沒在懷疑姜禾,他能感受到他父親體內(nèi)的生機愈發(fā)強盛,看似是要蘇醒的狀態(tài)。
終于姜禾熬不住了,他倒下身去,已是疲倦不堪,元皇的氣色也越來越好,可他依舊沒有醒來,趙長海想要姜禾兌現(xiàn)諾言,可此時的姜禾已經(jīng)昏迷,對一個毫無防備的人下殺手,他也過意不去。
等到第二天眾人都清醒,元皇還是沒有動靜,但氣色比往常要好,而姜禾已經(jīng)只剩下一口氣,看著可憐,斷塵虹擅自割開自己的血管,喂進(jìn)姜禾的口中。
小毒神見到師弟偷偷喂血,這群人里也就他的心思純良,想到師弟這樣做是浪費,元皇沒有醒來,即便救回姜禾,醒來之后也是要被趙長海給殺的。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元皇無礙,你也沒必要取他性命?!泵赦暤?。
趙長海也考慮過,許是姜禾說大話,自以為可以救,事到如今還得按照原先的行程,但是看著姜禾臭要飯的樣子,留在馬車?yán)锸墙^無可能。馬車?yán)^續(xù)朝著玉霄樓駛?cè)?,然路邊卻多了一個不死不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