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主部戴宗
呆兒所說的火居道士,自然是那被燒了府邸,怒氣無處宣泄的萬谷真人。
“師兄不知,萬谷真人宅府幾里,高粱畫棟,金磚玉瓦,好不氣派!府中有他家眷宗族上百眾,婢女雇工上千眾,門下弟子幾十人。他當家做主,好不快活。我隔山望去,還以為那是座小城呢!不過此人心胸狹隘,害怕別人覬覦他寶貝,來到谷中修士不知被他謀殺了多少。師兄教我這叫點火燒府的生意,燒得解氣,焚得泄恨。我二人循著暗河出谷,他尋不得仇人蹤跡,肯定氣得齜牙咧嘴,輾轉難眠!嘿嘿…”呆兒道,嘴角揚起來自內心的弧度。
張季轅點了點頭,道:“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萬谷真人即有殺我之心,也要做好被殺的覺悟。燒他府宅,盜他靈田,權當收個利息。日后我定找他,了結這段恩怨?!?p> 呆兒輕笑,鄙視道:“師兄是貪念那靈田數傾靈藥靈果,府宅幾畝金銀珠寶吧!別人以為師兄大義凜然,正正經經,師妹卻心知肚明,你那心中隱忍不宣的無恥想法。”
“……”張季轅無語,呆兒對自己有些意見啊,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誹謗自己了。
“師妹切勿亂說,還請助我放筏,早早離開這里,回到宗門才可安心暢談!”張季轅怒道。
呆兒見張季轅微怒,輕哼了一聲,嘴上不知叨叨絮絮說著什么。
暗河湍流,有個幾丈寬。二人將竹筏放到岸邊靜水中,遂撐篙而行。
這伏流不同一般大河,乃是波濤洶涌,水勢起伏。靜時安若明鏡,動時十丈瀑布。河道蜿蜒,水波曲折。筏流如梭,二人驚心動魄,終是有驚無險,順利出到谷外。
出了谷外,真是景色大變。哪里還有什么崇山峻嶺,巍峨山岳,乃是一馬平川的荒野,正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師兄誒,我們出谷,怎到了這么個地。”呆兒道。
“我尚不可知,回宗門后,找本地圖時常記記,免得日后迷失了野外,亂撞入了絕地?!睆埣巨@道。
呆兒聽了深以為然,又道:“我們何處尋宗門,且不知宗門何方?!?p> 張季轅聽了便道:“師妹,那暗河自北向南流,就算河道曲折,大體方向也改變不了。我等往北走便是了,我怕的是那萬谷真人,若是他發(fā)現(xiàn)我倆行蹤,南下尋來,我們豈不是正好與他碰面,好讓他輕松擒住?!?p> “師兄所言極是,我們便轉個彎,往東行后,再轉一遍,徑直南方?!贝魞赫f道。
張季轅點了點頭,道:“得行走快些,遲則生變?!?p> 二人日夜兼行,饑餐渴飲,沿著荒石荒沙,走了兩三日后,忽見前方有一沙城。
“師兄,前面好似一凡人城池,我倆去喝杯茶,尋匹好馬,好趕路些?!贝魞旱?,三日未曾閉眼,腳不停歇,早是渾渾噩噩,精疲力盡。
“也好!”
二人見那城池不遠,卻行了數里才到。入了城,見那大街小巷,人也不多,卻也不是冷清模樣。二人進了家客棧,選了兩間上好的房。
二人吃了飯,洗了風塵,各自好睡。
到了次日,東邊發(fā)白,二人起來,洗了臉,收斂衣服,付了店家房錢,又問詢了何處賣馬,徑身而去。
荒野戈壁,馬是可貴的稀罕物,張季轅花了一顆金珠的價錢才買到一匹。
“師兄,此馬價錢不菲,可體格不肥,肉少毛長,能承載我倆?”呆兒問道。
“買到已是不易,無需多言,騎走也!”張季轅道。
二人遂同騎一駑,呆兒在后,揚鞭逃去。正是車有車道,馬有馬路,二人苦走三四日,不如老馬行半日。
一路平安,又行了兩日,二人終于見遠方天際有高聳的山脈。呆兒大喜,道:“師兄,前方便是宗門,已是盡在眼前?!?p> 張季轅亦是欣喜,策馬奔騰,歸心似箭。到了山脈腳下,見那高山仰止,巍巍顫顫。
“師妹,你且熟路些,你走前方。”張季轅道。
呆兒也不推辭,帶著張季轅回宗。
“也不知百秋紗是否還在雷音林守著,要不要去看看?”呆兒邊走,邊問道。
“還是罷了,若是遇到了柳如風,我二人難逃死劫,還是回到宗門,再做打算?!睆埣巨@想了想,說道。
呆兒點頭,又道:“暫且放過百秋紗那潑婦!現(xiàn)在我也凝氣一層,不在懼她。”
二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便回到了人潮擁擠的曲堂門前。
張季轅扯呆兒擠進堂門,見那工人依舊忙碌,還增加了幾人。作坊制作出來的泡面,眾多外門第子早就候在門外等待購買。
老王堂主等人忙得腳亂,卻見了張季轅,皆是停了下來。
“師弟!”老王堂主悲怮道,“我左盼右盼,日思夜想,時時祈禱,終于讓師弟活著回來了!”
“師兄這是何故?”張季轅一時想不出老王堂主為何這樣,幾乎聲淚俱下,難不成老王堂主對自己甚是在乎?
老王堂主拭了拭眼角,才道:“師弟之事,我已盡知。那百秋紗做出傷天害理,殘害同門的事,我乞能不管不顧?我拜見了戴宗主部,已將她嚴正典刑!至于柳州風,卻奈之不得?!?p> “幕后黑手正是柳州風,他若不除,師弟怎可安眠?不知柳州風有何來歷,竟是宗規(guī)也無可奈何?”張季轅咬牙道。
老王堂主搖了搖頭,早早付了作坊工人工錢,遣散他們休息去了。十人關窗閉戶,才細細祥談。
張季轅先將雷音林至荒野戈壁之間發(fā)生的事細陳一遍。老王聽了驚喜道:“正是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正是師弟的造化機緣,旁人求之不得?!?p> 七位師兄嘖嘖稱奇,對張季轅活著回來,皆是滿心歡喜。
“呆兒師妹與我同甘共苦,生死共患,乞請師兄免了她的作坊工作?!睆埣巨@道。
老王堂主看著呆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道:“那是自然,收益尚且分她一份!”
呆兒聽了,連忙作揖答謝,從不推卻。
“對了,還請師兄講講柳州風之事。”張季轅不忘道。
老王堂主答道:“柳州風是內門弟子身份,我外門刑法部如何能夠處置,故此奈何不得。不過師弟盡管放心,宗門之內,管他是誰,也不敢公然對你下手?!?p> “原來如此!如此說來,我若要除他,還需入了內門?”
老王堂主點頭,拍了拍張季轅肩膀道:“師弟莫要煩惱,勤學苦練,后來居上,區(qū)區(qū)柳州風只是師弟平步青云的踏腳石?!?p> “多謝師兄吉言!”張季轅道。
幾人說道半夜,興起,又搬來桌椅,買了酒,列了滿盤香果,開了筵席。
“師弟,此會為你而開,便叫做個紀元大會!”
“好…”幾位師兄皆是喝彩。
“真是個響徹天地的紀元大會。”
張季轅淡笑,道:“是否太過囂張了些?”
呆兒搶過話來道:“師兄正是張姓,囂張正好!”
眾人聞言皆是大笑。
幾人飲酒酣醉,到了第二天正午五更時分,聲部主部戴宗進了堂門,見了張季轅便喊道:“部下張季轅,還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