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鬼,殷嚴,生于第二區(qū),跟于鵬輝等人對比起來可以說是人上人。
第二區(qū)又是什么地方?
無也市分五區(qū),地下街為第五區(qū),第四三二區(qū)的整體水平比地下街高嘚多,而第二區(qū)則是最為靠墻的一邊,也是最接近那天堂的地方。
殷嚴,正是這個第二區(qū)里的原住民。
相比于在第五區(qū)地下街,第四區(qū)亂相巷,第三區(qū)千璽來說,第二區(qū)的人都是人上人。
他們雖然比不過那天堂里的那些身著白衣,面帶金邊的人們。
可是,他們依舊過著滋潤的生活。
而殷嚴的父親,是第二區(qū)區(qū)長趙思濤的安保隊長。
這對他來說,是值得驕傲,跟是他炫耀的資本。
父親的地位加上老來得子的放縱于嬌慣造就了殷嚴少時的囂張跋扈。
沒有人愿意于他行于同一條街上,人們看到他會掩面快步離去,他就是滾糞球的屎殼郎,而那些人怕的不是這屎殼郎,而是他那沾滿臭氣的糞球。
可這一切,都在那天變了。
父親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糞球滾到了獅子腿上面。
那么小的糞沾身上,獅子固然不會在意,可踩死屎殼郎的那一瞬間的快感。
又是誰能夠拒絕的呢?
殷嚴依舊記得到。
在晃蕩的車里,在崎嶇的山路上面,在烏黑而又悶熱的麻袋里面。
他的手腕被勒的生疼,皮膚像是火燒般快要裂開。
喉嚨像是被刀劃開了一樣,咽喉上像是有這石子在滾動著。
腹部被重擊后的疼痛,從腹部盤旋而上,膠綿在他的頸脖上。
在后來,他感受到了那股寒冷。
水,透過了麻袋滲入了進來,起先是淹沒了他的腳,然后是胸口,脖子,最后是頭。
真的很奇怪。
明明是水。
只是凍的讓人發(fā)顫的水而已。
為什么?
為什么他能夠感覺到疼痛。
為什么
為什么他的骨頭在被拆開。
為什么?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鼻子里被嗆入的水讓他張開了嘴,水涌入了他那已經(jīng)是被鮮血給沾染的口腔。
血從嘴唇里纏了出來。
像是嬰兒在母親肚子里的臍帶。
帶著那一抹緋紅飄向了意識的遠方,飄向了空無的空虛。
那盡頭是一片漆黑。
在那許久后的未來,殷嚴,不,水鬼。
總會在痛飲的時候跟其他四鬼是口吐真言。
“我啊,這條命都是老大的?!?p> “沒有他,就沒有我,就沒有今天”
其實,哪里只有他一個人如此呢?
其實所有人都是這樣。
水鬼是被那黑影撈起來的。
殷嚴至今還能夠記得當那束縛住他生命的咽喉的那個麻袋被劈開后的第一抹陽光撒入縫隙中,照亮他那被水泡的不可識物的雙眼,當那些將他的雙腿壓得快要折斷,碎裂的海水從那殘破的縫隙中流出時,當他第一次貪婪地呼吸起那污濁可見顆粒起伏的空氣時。
他的命已經(jīng)屬于眼前這個殘疾的人了。
再后來。
水鬼知道了。
他的父親,他的家人是被那“上面”的人給害了。
有的人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有的人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有時后果是難以承擔的。
自然,水鬼的父親不是個好父親,這是肯定的,如果他是個好父親的話,那么水鬼就不是水鬼了。
但他是個好人,也是少數(shù)尚有良心的人。
可是他沒有得救,但他的混蛋兒子卻是意外的得救了。
至于中間的過程,也沒什么值得細講的了。
........
“做好決定了嗎?”
小屋里,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爛尾燈纏著破了線的吊弦斷斷續(xù)續(xù)地閃著光。
那黑影在光照不到的地方,緩緩地,將槍推到了光線照亮的那一絲絲地方。
“你可以出去,也可以拿起這桿槍。”
黑影的聲音略顯的有些年輕,但是在殷嚴耳里聽起來,卻有種說不出來的威嚴。
出去,在這沒有家人的世界里茍延殘喘。
跪著要飯。
拿起槍,反抗那些將自己打入地獄的混蛋。
山里的盜賊。
以前,也許人人都想過。
反抗,起義。
可是他們連槍都沒有,又何來什么反抗呢?
更多的,只能夠做出符合自己地位的事罷了。
順其自然,當做那蒼天的木偶,任由那條絲綢線隨意擺布著自己的身軀,自己出賣自己的靈魂。
對殷嚴來說,答案早就在眼前了。
他拿起了那桿槍,他選擇了做那山中的盜賊。
如今,這是他已經(jīng)走在了實現(xiàn)目標的那條道上。
..........
于鵬輝站在松軟的沙上,冰冷的海水摸過了他的胸膛。
他感覺不到呼吸是的那股透氣感。
更多的是后頸的發(fā)麻,喉嚨像是被強力膠給粘了起來一樣。
........
沒辦法呼吸。
鼻子像是被切到了一樣。
沒辦法動彈。
雙腳已經(jīng)被沙子給埋沒。
海平面上,閃活一點白光。
從起先的那小小的一個點,蓋過了半邊的天,曬過了天邊的那一點紅芒。
于鵬輝被白光給完全包圍了。
水天化作了那一條線
融入水中,化作天邊。
他的意識開始下沉,他的身軀開始變軟。
他化作了那朵棉花糖,化作了天邊的云。
意識也跟著這片藍天飄向了更遠的藍天。
“咕嚕.......”
“咕嚕咕嚕.........”
“瓦刺乳昂”
聽不懂的語言。
于鵬輝雙眼無法睜開
“哭露徐能化合”
“他們在說什么鳥語?”
好黑......
好黑.......
好黑.......
睜開!
眼睛給我睜開?。?p> 于鵬輝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睜開了好像睜不開的厚重的眼皮。
青綠色水遮住了他的視線,花白玻璃扭曲了外面的物體。
所有的東西在于鵬輝面前看起來猶如枯死的老樹,扭扭曲曲。
但他勉勉強強看得到那個白色大褂的人,正拿著一塊已經(jīng)被截成兩半的板子對著一個看似穿著黑色禮服的人說著什么。
于鵬輝的肚雞眼上纏著慘白色的管子,鏈接著這無邊無際的青水的上方。
“處理掉就行了?!?p> 終于,出現(xiàn)了自己能夠聽懂的語言。
可于鵬輝還沒來得及慶幸,青水開始旋轉。
溫柔的水面變成了鋒利的刀刃。
劃破了于鵬輝的皮膚。
又像是一道旋風將他帶到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