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徐瑤一大早的,把院子里的大白菜摘了,在井邊洗凈后,晾曬干凈,一層鹽一層菜放在酒壇里,上頭壓著一塊從山澗里挑下的大石頭,有助于大白菜漬出水分。
趙娟稀奇,從未見過這個,問她:“這是做泡菜?”
又見徐瑤把地里的紅辣椒全部摘下來,洗凈,晾在園中石桌上。
徐瑤笑說:“差不多,不過我這次做個韓式的泡菜,味道更加獨特,即可佐菜又可佐酒,很適合我們這里冬季漫長蔬果稀少的地方,又易于保存?!?p> 趙娟來了興趣,本身她也是個極愛學習,又持家的女孩子,便加快了手上的工作,想閑下點時間向她學習。
徐瑤笑笑:“不用這樣。這得鹽漬到明兒呢,明兒,我再教你?!?p> `
第二日又是個好天。
在大石頭的擠壓下,大白菜鹽漬得非常好。
徐瑤戴上手套,手把手教趙娟。
首先把蒜頭、蔥白、姜、胡蘿卜、蘋果、梨子,加入料理機,打成糊狀。
糯米粉加水入鍋不停攪拌成糊狀,但要注意火候,小心燒焦了。
打好的果蔬汁放入糯米糊中,加入磨成粉的辣椒粉,再加入魚露、蝦醬和韭菜,攪拌均勻。此刻,屬于韓式泡菜酸甜又爽辣的味道飄入鼻息,唾液瘋狂分泌。
“然后呢?”趙娟吞了吞口水,道。
徐瑤笑:“把醬料涂抹到鹽漬好的大白菜葉子上,記住,要涂抹均勻哦。”
趙娟聽了,興致勃勃。
多了一個人少,很快的,三壇子韓式泡菜便做好了,徐瑤密封仔細,搬到陰涼的地方,大概半個月就能吃上酸爽的韓式泡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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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A市的平靜,陸決明所處的海域卻一片慘淡。
茫茫的大海,經(jīng)過兩個多月的航行,他們的船舶已經(jīng)駛?cè)胩窖笊钐幜?,而海洋的顏色已?jīng)不是原先的那種淺藍色了,取而代之的是墨黑色。
這種墨黑色真的讓人感覺特別恐怖。
太陽從海平面緩緩升起,他們一行人已經(jīng)連續(xù)一星期看不到一條船,甚至連海鳥,蒼蠅之類的生物都沒有。
無一不讓人聯(lián)想起暴風雨后的寧靜。
傍晚時分,陸決明抓了幾條馬鮫,個頭都不大,晚上大伙圍起來做了一頓馬鮫魚宴席,吃不完的馬鮫被切成了塊狀用鹽鹽漬起來。
海上行船,食物匱乏,自然要妥善地運用起每一份食物。
鹽漬的馬鮫,即使只用花生油香煎,味道也獨一無二,香醇可口,是航海人必備的一種美食。
捕魚船在這茫茫大海漂泊了將近大半個月了,愣是連一條金槍魚都沒捕到,船艙的冰凍室到現(xiàn)在都還沒用過。
清蒸油炸爆炒出來的馬鮫魚片渾身肥妹,糯軟鮮香。幾個大男人吃飽喝足,四仰八叉躺在甲板上,海上冬夜的星空是深邃的,漆黑又透著蔚藍的光,遠處平靜的海面閃著波光粼粼的星光格外美麗。
這樣的夜最適合小憩,聽耳邊搖曳著海浪的歌唱。
如果,不是自出海以來,一無所獲的話。
何西是個心大的,絲毫沒有擔憂,贊了句:“真美啊這個星空!又是有個女人,就絕配了!”
魏正:“絕壁你妹!有這個臆\想的心思,不如給老子抓幾條金槍魚回來!”
周麟在一旁邪邪的笑,補刀:“何西,你媽不是給你定了一門娃娃親嗎?怎么還老惦記有的沒的?你可他媽別禍害其他女孩了!”
何西呵了聲,“就說我媽給我定的那位太瘦了,我不滿意,不喜歡知道吧!我就喜歡體重三位數(shù)的!瘦的別找我!”
“變態(tài)啊你!”魏正喝了口冰凍啤酒,從頭涼透心了都,一個字爽!
“你爸爸我就是變態(tài)怎么找?吹??!”
“我靠!你找死??!”
秦延倒了一杯啤酒,回頭瞧見陸決明倚在甲板桅桿上,一指夾著煙,煙霧裊裊,男人高大又清瘦的身影映著金光閃閃的海面,竟意外有一些頹廢的氣息。
“決明哥,喝一杯?”
陸決明回頭,接過啤酒,仰頭喝了幾口。
“還在擔心寬叔???”秦延問。
他沒應,但沒有說不是。
幾天前,陸澤寬因為那一場颶風,從船上掉進了海里,還好陸決明眼疾手快,把人救上來了。可陸澤寬卻被從船上掉下的木板砸掉,尖銳的觸口在左腿上劃出一條極深的口子。船上沒有醫(yī)生,抗生素只剩下少量了,當晚就給陸澤寬用上,他的傷口也只是簡單縫了起來?,F(xiàn)在已經(jīng)脫離了險境。
可是,讓人擔心的不僅僅這些。
這幾年隨著自然環(huán)境的惡劣變化,氣候也越來越反復無常。
出海航行,無疑成為了刀口舔血的職業(yè)。
船員每個月的工資雖然高達十萬,但是稍有不慎就是葬身大海。
這些秦延都知道。
但是他們幾個兄弟都是急需用錢的,家里條件并不太好,都有父母徐瑤贍養(yǎng),不得不干起這行隨時要人命的工作。
可誰又想到呢,歷經(jīng)兩個多月的大風大浪,巨大的船舶已經(jīng)駛?cè)胩窖笊钐幜耍妒且粭l魚也沒有捕撈到。
墨黑色的大海表面此刻風平浪靜,就像一頭潛伏的巨獸,但是秦延總覺得這派平靜底下暗藏漩渦。
可事到如今,船舶每天巨大的消耗,容不得他們退縮。
如果他們現(xiàn)在就掉頭返航,那么每個人上岸后至少得負債三十多萬。
原本就是要憑著命出海討生活的,那有這么多錢呢!
“他媽的,今年魚群竟然全體失蹤!手機已經(jīng)連續(xù)幾天沒信號了……”秦延吞了口啤酒,不知是自嘲還是什么。
陸決明沒說話,天上并沒什么月色,海上的夜幕向來是濃厚的,男人半張臉隱在黑暗中,迎風而立,隨風輕微翻涌的碧波,入目一片瀲滟,他卻眉頭微鎖,神色淡漠,這迎風破浪波云詭譎的大海竟絲毫沒有軟化他身上散發(fā)的疏離之氣。
“放心,我們會打到魚的?!标憶Q明負手佇足而立,背影雖然挺立,卻是透出了些冷寂。
平靜維持了不到三個小時,他們發(fā)現(xiàn)魚群了。
全體男人像打了雞血,全部行動了起來。
夜晚,燈光吸引來魚群,長達兩千多米的魚網(wǎng)撒了下來,能不能捕到魚就要看運氣,和老天爺是否肯賞飯吃。
然而,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緊張忙碌,幾個大男人拉上來的網(wǎng)竟然連一條魚都沒有!
如果半個月后,再捕不到魚,他們這個年就不好過了。
空氣中漂浮著濃郁的憂愁。
“操了!”
“媽的?”
“真的假的?”
“又他媽沒魚?”
“行了。”陸決明半張臉隱在昏暗里,分不清喜怒。
幾人全部噤聲。
“今晚就先這樣,先回去休息?!?p> 陸決明總是這樣,即使身處囹圄,他身上那種疏離冷寂、沉穩(wěn)和淡定,仿佛發(fā)自骨髓里與生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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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簧一案,經(jīng)由徐瑤和趙崢嶸父子出庭,終于判了一年有期徒刑。
從檢察院出來時,徐瑤看見了許流蘇,她抱著那個小女孩,正在大街上面無表情的盯著她。
徐瑤看著那個小女孩和陸澤寬半點不像的無光,只覺得作嘔。
像許流蘇這樣的女人,怎么配得上陸澤寬?
徐瑤眼里盡是毫無掩飾的冷意。
許流蘇目光一震,身體控制不住地猛縮,抱著陸巧云的雙手因為用力,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徐瑤投去了輕蔑的目光,她咬咬牙,抱著女兒走了。
自這天之后,徐瑤有一段時間沒再見過許流蘇。
對外宣稱,許流蘇是回娘家住了。
可到底是不是呢,徐瑤沒這個時間去糾結(jié),她一天天的忙得很呢。
每一天,從早上起來時,她做完早餐,先得去喂家畜,處理家畜的糞便,然后到菜園子里澆水施肥除草,每天早上一成不變的忙碌,要忙完了才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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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出風聲,村子里的人見到徐瑤都在背后指指點點的,等到回頭一看,這些人又都紛紛噤聲。
起初,徐瑤還是會有些不好受。
但隨著涼亭和竹圍墻的竣工,她心里的這種郁悶感卻漸漸消散了。
趙娟姐弟跟著她一起工作了這么多天,竣工那天,徐瑤給兩人各封了兩個大紅包,真心實意笑說:“以后大家都是好朋友了,要常來玩啊?!?p> 趙崢嶸和趙娟都特別不舍這份工作,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結(jié)束的容不得半點拖延。
“瑤姐,以后有什么需要你盡管找我!”趙崢嶸說。
徐瑤笑笑,“會的?!?p> 然后,順道把手里提的一串臘肉遞給趙娟,“這么幾個月,臘肉也制好了,拿點回家吃吧?!?p> “??!瑤子,這樣不太好吧!我不拿!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欠別人人情!你快拿回去吧!”趙娟推脫著,不肯要。
徐瑤沒跟她說什么,笑著把臘肉遞給趙崢嶸,眨眨眼:“我這臘肉很好吃的哦,拿給送女朋友也不錯喲?!?p> 趙崢嶸一張黑臉慢慢紅了。
徐瑤開心笑了。
接下來是持續(xù)的好天氣,氣溫一直維持在零度左右,白天照耀著暖洋洋的日頭,讓人心情愉悅。
徐瑤在水池邊移植了開得茂盛的紅玫瑰和月季,池底種了小些藻類,投入市場里買的魚苗,定時喂投,家里的三花最喜歡蹲在橋上看著水底的魚游來游去。有好幾次,她看見被惹怒了的三花伸爪子到水里試圖抓魚,不過她沒管,一笑而過。
抓魚嘛,是貓咪的天性。
“喵喵!”
鏟屎官,那條魚在欺負我!
三花見她不想理自己,它豎起尾巴沖她直叫。
“哈哈哈,三花,你這樣是抓不到魚的!連股市都是七虧二平一賺,你得多吃點虧,最后才能抓到魚,知道嗎?”
“喵喵……”
鏟屎的,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