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柳香香就像一只溫順粘人的小貓咪,溪清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連晚上睡覺,她也會鉆進溪清的被窩,挨著他一起入眠。
二人暫時不打算出府,與其在外挨餓受凍,倒不如先待在府內,府里還剩不少的食物,夠他倆吃上一陣子。
而現在溪清唯一擔心的就是那群黑衣人不知什么時候會返回,所以他不得不時刻保持警惕。
不知不覺已經一月有余,氣溫漸漸回暖,府里的幾十具尸體腐爛的腐爛,被吃完的吃完,只剩下森森白骨。
原先看一眼都會恐懼的柳香香在這一個月里已經慢慢習慣了這些惡心的腐尸味,對這些尸體也逐漸的沒有了恐懼。
就在他們準備把這些尸骨給埋到后院,府外傳來大批的腳步聲,溪清帶著柳香香躲進了嫣然閣,趴在門縫里觀察外面的動靜。
大門被強行撞開。
“皇上,微臣也是今早剛發(fā)現宰相府變成了如此的慘狀,宰相此刻正在城外孤軍奮戰(zhàn),而他的家人如今卻......”
一個看上去已是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此刻正抹著眼角的淚水訴說著。
皇上?溪清看著外面老者面前的中年男人,一張略顯滄桑的臉,金龍冠立頂,黃龍袍加身,腰間垂著的那枚雕刻著龍紋的羊脂玉佩將他的身軀襯的高大挺拔。
那個人就是當今的皇上?那個指使柳進滅了他整個國家,殺了他父皇母后,讓數萬名將士不敢露面的皇上?
不知什么時候溪清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雙眼露出一股狠戾,他恨不得現在就出去把那個狗皇帝給殺了,替琉國所有的百姓報仇。
“溪清,你怎么了?怎么臉那么紅?”
柳香香看出了他的異樣,用小手摸了摸他那張紅到發(fā)燙的臉。
溪清回過神,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外面那么少說也有二十名侍衛(wèi),而且還不清楚門外有沒有,這樣貿然行動的話只會功虧一簣,再忍忍。
“沒事!”
依舊是淡淡的兩個字,讓柳香香堵起了小嘴。
她這么關心他,就不能大方點多說幾個字嗎?真是個大冰窟窿。
他的臉那么燙該不會是屋內太熱了吧,確實,她自己也覺得挺熱的,門一直緊閉著,屋內的空氣也不流通,加上現在府里全是腐尸味,她也快受不了了。
柳香香似乎想起了什么,轉身走向了床邊,把床上的被褥全部掀起,走到床頭在床柱上摸索著。
“找到了!”
柳香香自言自語,溪清回頭看了她一眼,以為她是想娘親了,便繼續(xù)看向了外面。
突然,床上傳來一聲異響,柳香香招了招手,示意讓他跟著自己下去。
溪清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嫣然閣內還有一個暗道,而且是在張嫣然地床下,真是高。
溪清再次看了一眼外面,看皇帝的意思應該是要把這些尸體全部給埋了,然后把宰相府暫時封起來。
既然有人替他們埋掉這些尸體,那就最好不過。
跟在柳香香身后進入了暗道,也不知道這條暗道是通向哪里的,越往里走越覺得陰冷,像是一個冰窖。
“還熱嗎?”
柳香香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后,他剛剛竟然被他嚇到了。
她不應該是走在自己前面的嗎?何時落在身后了?
熱?他什么時候說自己熱了?
溪清忽然想起剛剛這個臭丫頭戳自己的臉,那會他臉上確實很燙,不過那也是因為怒火攻心,雖然最近的氣溫有些上升,但現在還正處于初春,隨時都還有降溫的可能。
而且這這個地方寒氣很重,稍有不慎就會感上風寒,這個關頭如果生病了去哪找大夫,不行,還是趕緊出去。
溪清準備去拉柳香香的手帶她上去,誰知抓了個空。
人呢?剛剛還在身后的,怎么一眨眼的時間就不見了。
“柳香香!”
溪清第一次喊她的名字,這個名字還挺有意思的,不過她的名字和她大姐二姐倒是有些不一樣。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還是先把她給找到再說。
這條暗道沒有其他的分叉,只是一條筆直的道,也沒見她走到自己前面去,難道說她上去了?
原路折回,卻發(fā)現進來時的入口已經封鎖了。
溪清突然覺得很可笑,他是被這個死丫頭給耍了嗎?他竟然會相信這個死丫頭,跟她進暗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既然出不去了,那他只能繼續(xù)往前走,或許前面會有出口也說不定,相信這個張嫣然不可能只造一條無用的暗道,這里面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暗道兩側的墻都是用厚厚的大理石所打造,打磨的很光滑,密不透風,摸上去冰涼刺骨。
溪清在石壁上敲擊了好一會,并未發(fā)現有什么其他機關,這不會真的是一個避暑的地方吧。
繼續(xù)往前走,溪清感覺溫度越來越低,而且地面也越來越濕滑,墻壁上掛了一層透明的水膜。
這個地方為何會有這么多水珠?而且更讓他不解的是這里的氣溫足以能讓這些水珠凝固,可這些水珠卻依舊呈液體狀。
很快,他就搜到了暗道的盡頭,也是一堵厚厚的石墻,并無任何機關。
溪清覺得身體里的熱量正在逐漸蒸發(fā),再這樣下去他會凍死在這里。
就在他絕望的蜷縮在角落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吸進了墻內。
晶瑩剔透的屋子,這是什么地方?溪清睜開眼就看到這么特別的一個地方,他從來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屋子,這里面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很像冰雪世界。
“漂亮嗎?”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伴隨著的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柳香香?等等,這個地方究竟是哪里?還有,他不是在暗道嗎?只記得好像有一雙巨大的手將他拽了進去,隨后就失去了知覺。
“這是哪里?”溪清問道。
柳香香蹦跶到他面前,臉湊近,觀察了一會,笑道:“怎么樣,看清楚了嗎?有沒有覺得我哪里有不一樣的?”
溪清翻了一個白眼,有些不耐煩,這個死丫頭的葫蘆里究竟在賣些什么藥,這個地方明顯就是用冰塊打造的,但是他現在卻感覺不到一絲冷意。
不過,死丫頭剛剛靠近的時候身上竟然散發(fā)出陣陣清香,這種香味是他從未聞到過的。
柳香香見他依舊一言不發(fā),這個冰窟窿怎么到了冰窟窿里更加冰窟窿了。
“算了,我告訴你吧,其實我們還在暗道里,只不過不是剛剛那個暗道了,而是另一個暗道,不對,應該是暗室?!?p> “我是不小心被吸了進來的,當我醒來后發(fā)現自己正躺在你身下的那張冰床之上?!?p> “那你身上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溪清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一,二,三......十一,天吶,冰窟窿,你說了十一個字誒,好神奇!”
柳香香一邊重復著那句話一邊掰著手指。
“回答我!”
溪清再次表現的不耐煩。
“好啦好啦!”
“在我醒來后我發(fā)現我躺在這張冰床上,而且,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竟然看到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正坐在床邊直愣愣的盯著我?!?p> “我當時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就掐了自己一下,你看我都把自己的胳膊給掐腫了,冰窟窿,你給我呼呼!”
柳香香說著就把手伸到溪清面前。
溪清一下就拍掉了她的手:“還說嗎?”
柳香香委屈的揉了揉手臂,抱怨著:“不呼就不呼嘛,打的我好疼!”
柳香香繼續(xù)道:“后來我才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我問她是誰,她不說話,就一直沖我笑,我問了她四五遍,還是不說話,然后我就急了,上前去抓她,沒想到她是虛幻的!”
“也就是抓不著的人,我當時還以為自己見著鬼了,我就害怕,沒想到她見我害怕之后,非但不離開,還向我逼近。”
“就在她距離我只有半寸時,她突然變成了一朵特別漂亮特別美的蓮花。”
說到蓮花二字時柳香香就更加來勁了,還給他比劃著蓮花的樣子。
“這樣的蓮花我從來都沒見過,潔白無瑕,純凈而又美好,而且它只有三片花瓣,花瓣特別大,散發(fā)出的味道能讓人感覺身處于雪山般,那種雪的清香,清澈,淡雅,總之就是很美很美。”
三色蓮,溪清腦海里呈現出它的樣子,這種蓮花他之前在一本書上見到過,是一種長在極寒之處的蓮花,顧名思義,它只有三片花瓣,而且每一片的花瓣顏色都是不一樣的,白色,淡粉色,鵝黃色。
由于生存環(huán)境比較特殊,而且這種蓮花五千年才盛開一朵,如果摘下來之后保存不當便會立即凋謝,他一直覺得這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這樣一種蓮花的,沒想到宰相府就藏了一朵。
至于這種三色蓮有何用途書上也沒有記載,看柳香香現在除了身上香了一些,其他也沒什么改變,估計就是一種香料,沒任何用途。
柳香香見他一直發(fā)呆,不像在聽她講話的樣子,趁其不注意,湊到他耳邊,大聲喊道:“冰窟窿,你在不在聽我講,你不認真聽我就不講了!”
溪清頓時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快裂了,這個死丫頭真是要命,真想掐死她。
“你繼續(xù)!”
溪清躺了下來,雙手枕過后腦,繼續(xù)聽著,順便想想他倆接下來要怎么出去。
“我接過那朵蓮花,拿在手上仔細欣賞著,突然那個小女孩不笑了,她哭了?!?p> “你也知道我這人心軟,她一哭我就慌了,連忙把蓮花還給她,可她依舊繼續(xù)流淚,然后告訴我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她在這里等了十年,終于等到了我,她舍不得離開這里,所以才會流淚?!?p> “你覺得我會信她嗎?十年?一聽就是在撒謊,我今年才五歲,怎么可能等我十年。”
“后來你猜怎么著,她把蓮花吞了下去,然后消失了,而我又再次暈倒了,醒來后就發(fā)現你也被吸進來了。”
“后來我想通了,這一切很有可能是我做的一個夢,這個香味很有可能就是這個暗室里自帶的,等我們出去之后或許這個香味就消失了?!?p> 溪清坐了起來,不再理會她,在四周尋找著出口,不管她這是做夢也好,真實的也好,如果他們還不能出去,過不了兩天就會餓死在這兒。
“冰窟窿,你什么意思???我講了這么多嘴巴都干了你就這態(tài)度?”
柳香香跟在溪清身后,一直埋怨,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相信自己所說的這些,雖然很有可能是夢境,但這樣的夢境實在是太真實了。
溪清被他叨叨地氣紅了眼,怒道:“大小姐,你不想出去我還想出去,你想餓死在這里嗎?”
柳香香被他這么一吼,非但沒生氣,反而露出一臉壞笑,原來他在急這個。
“哎呀,冰窟窿,我剛剛好像忘記說了一件事,你想不想聽呀?”
“不想!”
柳香香再道:“哦?是嗎?那我就自己出去啦,你一個人在這慢慢找吧!”
夢境里那個小女孩告訴了她出口,跑去一看,還真是,本想出去,沒曾想溪清也被吸了進來,只好等他醒了再一起出去。
溪清這才反應過來,死丫頭,竟然敢耍他,等出去了看不整死她。
出口其實就在這張冰床的下面,只要把冰床移開,底下就是一條通道。
沿著這條通道二人終于出來了,只是出來的這個地方不是宰相府,而是城外的一處荒郊。
柳香香再次聞了聞身上的味道:“冰窟窿,你聞,香味沒有了,果然是在做夢,我就說嘛,怎么可能有一個與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嘛!”
溪清瞥了她一眼,繼續(xù)向前走去,得虧是夢境,如果是真的,那個女孩也真是眼瞎,變成柳香香這樣的。
就在他們離開冰室之后,那個小女孩再次出現了,她微笑著:“希望三色蓮能給你帶來好運,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直到你遇到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