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原來你是孔有德（一）

　　“黃河、黃河，你這該死的黃河。”崇禎怒捶著案幾，七月七黃河決堤于孟津，雖然兩個月前河南布政司便上奏，黃河孟津處有決堤的可能，崇禎也讓宋應(yīng)星從天工院水利科派人過去處理，但還是沒能避免。水患使得泛濫地區(qū)農(nóng)田無法耕種，至此又在河南滋生大量流民。

　　如今，陜西在三只老虎（洪承疇、孫傳庭、曹文詔）的管理下，好不容易平靜了，流寇開始往山西逃竄。而河南一旦亂起來，跟山西相呼應(yīng)，形勢只會更加危急。

　　“皇兄此時必須要冷靜啊，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開展重建潰壩口，賑濟災(zāi)民的工作。不然，這必然又會誕生新的流民。兩個月前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怎么還會潰壩呢。河南那邊必定有問題，也要查?！敝煊伤紕裎康?。

　　崇禎雙手放在身后，轉(zhuǎn)起了圈圈起來，說：“賑災(zāi)又是要錢，前段時間救察哈爾部已經(jīng)花費不少，如今這又是一筆巨款。這叫朕從哪里去討要。商稅不可能頻繁加，這錢難道能天上掉下來么？”除了登位的第一年，通過打擊閹黨，抄家抄來近一千萬兩。一開始崇禎只拿到不過二十萬兩，但顯然官員瞞報了。崇禎把抄家任務(wù)從官員轉(zhuǎn)交給錦衣衛(wèi)，許以抄家總額百分之一作為厚報，這下大大提高的錦衣衛(wèi)積極性通過錦衣衛(wèi)的雷霆掃查，就有了后來的成果。很不幸這筆錢全部砸在了己巳之變上。

　　此后，財政一直步履維艱，直到朱由思提出增商稅，廣開工廠。在頂著保守派巨大壓力下，崇禎增商稅從沿海省份開始，逐步擴展到內(nèi)陸所有省份。通過明末商業(yè)的潛力的爆發(fā)，依靠不斷收到增加的商稅，如今才勉強實現(xiàn)收支平衡。

　　“如今受旱災(zāi)的西北三省已經(jīng)免除了所有賦役雜稅，陜西好不容易安穩(wěn)，山西又生亂。不能重新征稅了。由思，你說這天下我要去哪要錢?！背绲潎@著氣，有些無力。

　　“皇兄，除了商稅海禁著兩塊肥肉，其實還有一塊有點難啃。但是錢多，重要的是來錢快，可以最快的程度拿到現(xiàn)銀?！?p>　　“噢，你說？”

　　“削減宗室用度，號召藩王捐款。尤其是河南受災(zāi)的地方，讓藩王出錢賑災(zāi)。如今，國家危難，這些宗國家養(yǎng)著他們，他們不納稅還要兼并土地。他們不應(yīng)該出力么?！敝煊伤荚捳Z帶著狠勁。讓宗室出錢，崇禎不是沒要過，但這些宗室個個貪財如命，一毛不拔，崇禎沒有這么心狠，二十七個藩王加起來的捐銀還不到二十萬兩。

　　“皇兄有個建議我不知道合不合適，就是讓藩王來買兵權(quán)，同時負責(zé)各自己藩地的安寧。讓藩王憑空出錢，不可能的話，我們就得給他們好處?！敝煊伤颊Z出驚人。他的意思就是讓本來圈禁的藩王用錢來買自由，來買兵權(quán)。用現(xiàn)銀買來兵權(quán)后，養(yǎng)兵由王府自己養(yǎng)，同時調(diào)度也要聽朝廷調(diào)度。某種意義上講，可以讓藩王變成受限制的節(jié)度使。

　　這個方案對于明末流民遍布的情況來說，無疑減輕朝廷對付流寇的最好方案。提高地方自治屬性，避免地方遇事處處求中央。地方政府不夠強大，只能利用藩王的野心。

　　“皇兄，如今形勢危急，別看現(xiàn)在還沒有形成全國性的流寇。一旦后面幾年連年旱澇災(zāi)害，稍加疏忽，便是滅頂之災(zāi)。”朱由思勸諫道。崇禎心中仍有憂慮。

　　“可由思，一旦內(nèi)亂平定，藩王做大，形成藩鎮(zhèn)割據(jù)怎么辦？”崇禎說出心中憂慮。

　　“首先，明末的流民絕對不是這么容易平定，小冰河期很長。安內(nèi)外還要攘外，皇兄，這外面有滿清、沙俄、倭寇、葡萄牙人和荷蘭人等等需要我們對抗。只要我們及時控制住藩王，絕對還有很多用兵的地方。你忘了我們的初衷了么，我們要做的不是讓一個姓的政權(quán)延續(xù)下去，是要實現(xiàn)國家和民族的發(fā)展。”朱由思語重心長地說道。

　　“好，那就只能按這個方法來。”

　　崇禎和朱由思結(jié)束了他們的對話。在朱由思勸說下，崇禎下定決心了，想要讓藩王出力，必然要采取非常的手段。

　　朱由思正準備告退，崇禎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忙叫住朱由思。

　　“由思，東江那邊派人來領(lǐng)賞了，你不是要要保毛文龍么。朕待會就讓人叫那個將領(lǐng)去英王府見你，你就可以把圣旨轉(zhuǎn)交給他。為你爭取人心?！背绲澬α耍@個將領(lǐng)可是個老熟人，連崇禎這個不太了解歷史人的人都知道這個赫赫有名的人，朱由思見了肯定也會明白的。

　　出了紫禁城，朱由思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東江來的將領(lǐng)會是誰呢，難不成是副將陳繼盛？馬車正在路上飛馳，朱由思也陷入了沉思。

　　突然，伴隨著馬匹的急促的嘶吼和馬夫的斥責(zé)聲，朱由思一頭撞在了窗戶上，疼痛讓朱由思十分懊惱。

　　“你是哪個不識好歹的東西，突然躥出來，擋住了我家的馬車?！瘪R夫怒斥道。一個低沉的話語，略帶憨厚回應(yīng)道：“這位兄弟不好意思，我這也是看著孩子在路上玩耍，竄到路中間。見你這馬車飛快，恐傷了孩子，這才攔住的?！?p>　　朱由思聽到這對話，連忙拉開門簾出來。眼前一個穿著樸素，但長相十分威武的高大男人正在說話，懷里抱著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好了，六子，這位壯士也是為了救人。我是怎么教你的，說話切莫這么跋扈?！敝煊伤寂u了馬夫的言語，然后面帶微笑，向壯士拱手示意，說：“這位壯士，有猛虎之貌，如此心細，可謂俠士啊。我這還有事情，有緣再聚。”

　　見朱由思作為主人，如此禮貌，那壯士也是微笑施禮。被訓(xùn)斥的六子不敢再多說話，只好繼續(xù)駕車，朱由思的馬車繼續(xù)前進，他的馬車外表非常樸素，一般人是認不出來這是王府的馬車。除了紫荊城的看守，遇到皇上急召，會把朱由思的馬車直接放進去。

　　回了王府，朱由思慢慢等候著孔有德的到來，而那邊被救了孩子的婦人是一家酒樓的老板娘，千說萬說才讓這壯士和他的同伴留下吃飯喝酒。

　　酒樓內(nèi)，老板正要敬酒感謝壯士對他兒子的救命之恩，壯士起身婉言謝絕了。

　　“老板，孔某待會還要面見當(dāng)今天子胞弟英王殿下，不能喝酒，唯恐待會誤了事?！?p>　　“原來如此，將軍為國守土，已是高義。這京師內(nèi)人人恨建奴入骨，東江軍在后方打擊建奴，是大明的衛(wèi)士。若他日還有其他兄弟來京，我王某一定宴請諸位。”說完，這酒樓老板痛飲來一大碗酒，桌上是一片叫好。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