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意料之外
回到皇城地宮的李君菡,見一只白色的蝴蝶跟著她飛進了地下城,一把抓住了那蝴蝶。細(xì)細(xì)打量那蝴蝶好一會,翅膀上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她淡淡一笑,看著身后那秘密的石門,心中思忖良久。方才確實有人在跟蹤她,半路卻離開了。
她才走到紫宸殿的下方,見桌子前一個明亮的水晶蓮花燈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紙卷,忙將那冰蝴蝶裝了一個琉璃瓶子,細(xì)細(xì)看治簽去了。原來她哥方才已經(jīng)被治好了,現(xiàn)在正去了大同殿。李君菡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便將那一包瓶子都放在了地下城,出了密室,直到她哥的寢宮。
寢宮四周沒人,但是桌子上卻放了一個飯菜盒……
李君菡走過去打開看,還冒著熱氣,可真有心了。
大同殿的李君晟計算著時辰,這時候君菡應(yīng)該回了,不管是先去地下城還是先回寢宮,都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他現(xiàn)在在大同殿。知道君菡沒吃飯,所以就答應(yīng)這幾個人過來大同殿看熱鬧。方才毒發(fā)那一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情況。
這會子,王麒可是守著皇上寸步不離,只讓陳良和姜明二人出去幫助恒親王戒嚴(yán)皇城,賀連和賈亦真還是在皇上身邊。
不過一會兒,陳良的隨從洪濤過來回稟道:“陛下,大理寺方才你發(fā)過來消息,天下第一女俠冷冰清抓了兩個殺手送過去,正是今日太子抓到的那個女子。另外一人戴著鳥形面具?!?p> 還沒等洪濤回話完畢,姜明的隨從黎猛過來稟告道:“啟奏陛下,方才大理寺被人下毒,劫走了兩名罪犯。正是那天下第一女俠送來的兩個人?!?p> “可知道是何人?”李君晟并沒有很驚訝。
“并不知,對方蒙了面,對大理寺卿用的毒,動作十分迅速,一群人雜耍似的在大理寺門口鬧了一陣之后,過一會兒大家才發(fā)現(xiàn)地牢的兩名囚犯被劫走了?!崩杳秃苁悄懬樱值溃骸瓣惤y(tǒng)領(lǐng)和姜副統(tǒng)領(lǐng)已經(jīng)親自過去了?!?p> “大理寺卿目前如何了?”李君晟問道。
“太醫(yī)院的已經(jīng)來人了,并無大礙,只是普通的迷魂藥?!?p> “你們兩個也去看看吧?!崩罹上蛸R連賈亦真道。
王麒看著皇上,似是在征求意見。李君晟笑道:“你也去看看吧,周老先生來過,朕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p> “可是陛下您?”
“周老先生親自來過了,你且去吧。”李君晟云淡風(fēng)輕,似乎方才在寢宮中口吐鮮血的人不是他。
王麒面色嚴(yán)肅,方揖手和賀連賈亦真幾人一同退下。
地下城的李君菡在地下吃了飯,逛了一圈之后,來到了大同殿的位置。她還在看地下的機關(guān),看怎么上去。
李君晟卻回了寢宮。
回寢宮的李君晟,直接下了地下城,只見君菡已經(jīng)將飯盒里的飯菜都吃完了。
“君菡?”李君晟喊道。
沒有回答,卻見一旁的紫檀書桌上一個包裹。他打開一看,竟然是各種大大小小的瓶子。李君晟打開一個瓶子,手扇了微風(fēng)徐徐聞了,飄來一股濃濃的血參味道。他倒出一粒,又仔細(xì)聞了一下,大致知道了藥丸的成分,這是補藥了。
李君晟正要吃,忽然聽到一聲“別吃”,從遠(yuǎn)處傳過來。
李君晟看向?qū)γ娴拿骁R,李君菡正從那廂走過來。
“你可真是放心,這么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也敢吃?”李君菡很是意外她哥向來謹(jǐn)慎的,怎么這會子竟然如此大膽,難不成是病糊涂了?她又幽幽問道:“你沒事吧?方才我離宮的時候可一直擔(dān)心?!?p> 李君晟將那藥丸塞在口中,沒事人一樣吞了下去,笑道:“這是補藥。”
“真的是補藥?”李君菡不大相信。
“嗯。你不是也懂些醫(yī)藥之術(shù)嗎,難道聞不出來?”
“我那哪能算?有的藥方長得一模一樣,就是分量不同,我還沒到那個境界,連幾錢的差別都能聞出來的?!崩罹账坪醪淮蟾吲d。
“你怎么了?”
“還不是方才你把我嚇到了,怎么現(xiàn)在像沒事的人一樣?我這可是拿著劍逼著人家老頭給我的?!?p> 李君晟差點笑出聲。“拿劍逼著人家老頭?是什么樣的老頭還值得你拿著劍去逼人家?”
李君菡說了方有些后悔,昨夜在西郊被那骷髏架子嚇到,這事實在不怎么光彩。那老頭并不是昨夜她追的那個人,但是和昨夜追的那個人定然是有什么關(guān)系的。不知怎么的,李君菡突然想起一個人。她又道:“也不是了,是個江湖郎中?!?p> “既然你不愿意說,我也不問了?!崩罹珊苁侵卑?。
“你這么看得清人家的心事,干嘛還要用言語說話呀,猜不就好了?”李君菡搶白道。
“走吧,上去坐坐,我給你講講方才在大同殿聽到的趣事。”李君晟拉著李君菡的手來到寢殿旁的梅花閣中。閣中早備了暖爐暖榻。李君菡看這里,道:“你冬日大多數(shù)在這里待著?”
“嗯?!?p> “你這個皇上當(dāng)著也清閑的,夏日聽雨,冬日賞梅,這里真是個仙人的住所呀?!崩罹沼X得這里的格調(diào)和皇宮的氣勢不太搭,少了莊嚴(yán),多了清幽,實在有幾分江南的格調(diào)。
“皇宮你來一趟也沒好好逛逛,這里倒是很適合你?!崩罹捎H自煮茶。
李君菡偷偷看幾眼她哥,弱弱問道:“你還真不關(guān)心那些藥的來歷?!?p> 李君晟終于沒忍住笑出聲。
李君菡才知道自己上了當(dāng),她哥就算想知道也不會問,一定要等到她憋不住時自然會說。她惡狠狠地看著她哥,又捋了袖子晃起拳頭來。
李君晟拉下君菡的拳頭,道:“你這晃拳頭的習(xí)慣是何時養(yǎng)成的?之前也沒發(fā)現(xiàn)你有這習(xí)慣?”
“你就覺得我沒你有定力?我可告訴你,我知道的秘密也很多,既然你這樣,我也懶得說了。”李君菡心頭很是不服氣的,但覺察到自己不服氣的時候,她知道自己其實就輸了。
李君晟眉頭揚了揚。李君菡便也偷笑。每次她哥無奈的時候,面色上實在沒什么變化,只不過這眉梢眉尾總會無奈揚起或者開心揚起。李君菡發(fā)現(xiàn),他哥無奈時候眉頭揚起,開心時候眉尾會上揚。
李君菡鼓著腮幫在那吹氣,靠在一旁的暖榻上,道:“算了,我認(rèn)輸,我就不該要和你一較高下,你可是夢天?!?p> “你不是玉觀音嗎?”李君晟也打趣道。
“罷了,今日我捉到了那個逃走的女刺客,也捉到救走她的那個人,因著身份,便交給了那天下第一女俠冷冰清處理去了,不出意外的話,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大理寺的地牢了?!?p> “已經(jīng)出意外了!”
“什么?”躺著的李君菡忽然從暖榻上驚起,她那雙介于桃花眼和杏眼之間的眸子瞬間由方才的昏沉變得透亮。忙問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襲擊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中毒,就那么片刻的功夫,地牢便被人劫了,方才便有人來回話,所以你想想我方才都那般情狀,身邊竟沒人跟著?”李君晟不緊不慢的語氣,說話的時候,感覺那么大的事似乎也不算什么事。
“我還是跟你說說我出去遇到的情況吧。我去大理寺的時候,正好遇見一個戴著鳥形面具的男子劫走了那個什么圣女。便追上去捉住了那兩個人,身手實在一般,所以沒廢什么力氣。正好遇見了天下第一女俠冷冰清。她要抓那個鳥形面具的人,我便將兩人都交給她了。后來去了昨天被嚇到的那個茅屋,打了一個下棋的年輕人,又捉住一個白衣白頭發(fā)的老頭。要了一批藥,后來又發(fā)現(xiàn)有人追我,快到皇宮的時候,追著的那人不見了。對了,我還抓到一只白色的蝴蝶?!崩罹沼痔上?,繼續(xù)道:“那蝴蝶好像是別人養(yǎng)的,大冬天的,那蝴蝶翅膀上都結(jié)了一層透明的冰?!?p> “你中計了。”
“什么?”李君菡這語氣不是驚訝,而是不服氣,憑什么說她中計。李君菡咬著嘴唇,等李君晟回答。
李君晟用茶匙在茶壺中微微攪動了兩下,茶壺中已經(jīng)漫開幽幽香氣,裊裊輕煙和窗外飄進來的梅花香味縹緲在一處,真叫人神醉心暢。
但李君菡哪里有心思欣賞這人間仙境的妙處,她細(xì)細(xì)想了一回,道:“那老頭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
“不止?!辈鑹氐牟枰呀?jīng)沸騰,李君晟舀了一杯遞給李君菡,又自己舀了一杯。李君晟品了一口茶,才道:“那蝴蝶你先留著,確實不是普通的東西。能跟著你進皇城的,你是不是給人留下了什么把柄?”
李君菡才一警覺,聞了聞自己的衣衫,什么也沒聞出來。她又伸過來示意李君晟聞。李君晟笑道:“你出生在荷花叢中,自小身上便有雨淡淡的荷花香氣,若是真有人在你身上用了不同的香料做標(biāo)記,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
“難道你也聞不出來?”
李君晟有些無奈,鄭重其事道:“雖然,我的嗅覺比一般人高出些許,但是,并不代表我能靠嗅覺分辨出所有的味道。要知道有些動物的天性擅長什么,人類就算窮極一生都無法達到那種程度?!?p> 李君菡撇嘴無奈,道:“不行,我得去洗個澡。”
“沒用了,你可別忘了你天生而來的荷花香氣是洗不掉的?!崩罹商崾镜?。
李君菡若有所思,才道:“看來我不能時時出現(xiàn)在你這皇宮中了。這次外國那么多使臣,都不知道帶了什么奇形怪狀的玩意兒來,這冰蝴蝶我還是第一次見呢?!?p> “所以你還是要小心些?!?p> 李君菡哪里知道出去一趟就著了這么多人的道。
李君晟又補充道:“或許,你身上染的香料,實在太極殿上沾染的?!?p> “所以,這種特別的香料,可能來自藤原俊乂?”
“嗯?!?p> 李君菡跟她哥說話真覺得省嘴皮子,便自顧自道:“藤原作為東瀛第一高手,來中原的目的一個是為了你,一個是為了天眼,他可能接到命令要查天眼是不是你,所以既接受朝拜,又發(fā)動對天眼的挑戰(zhàn)。在朝拜的時候,在大殿放了香料,然后靠著那冰蝴蝶來分辨,只要是從太極殿出來的人,都能沾染上這種香料?!?p> 李君晟微微點頭,又道:“你的分析并不全對。”
“嗯?”
“很可能,他自己都能辨別出香料來,你可別忘了,他忍術(shù)也無人能及??上в龅搅松韥碛泻苫ㄏ銡獾哪?,所以才動用了那冰蝴蝶?!?p> 李君菡笑道:“你說的跟真的一樣。我早上也是和藤原聊過好一會兒的天,這人性子極其冰冷,但談吐又度,我之前還生怕這么一個冷冰冰的人會把天聊死,沒想到他只是看上去冷,說起話來倒頗有風(fēng)度。我就想不明白,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受制于人的?!?p> “我猜測是為了東瀛的統(tǒng)一。”
“為了東瀛的統(tǒng)一就來禍害中原?”
“很多國家是這樣想的,只要說到對中原動武,他們就格外團聚一致?!?p> “為何?”
“因為中原地大物博,被四方尊稱為中國,為天地之心,萬國之首。這樣一個國家,就算沒有凌霸他國的意圖,可他國卻不愿意屈居于這樣一個大國之下。甚至很多國家也并不比我們天朝地狹,卻沒有那么多豐富的物產(chǎn)。還有些國家,地廣卻人希,所以,天朝的突出自然為他們所憎惡?!崩罹煞治龅溃捌鋵嵾@么多年,天朝沒有真正安定過。之前一百多年的動亂,不是沒有機會統(tǒng)一,不過是境外勢力干擾,但凡出現(xiàn)了能統(tǒng)一天下的人,周圍那些勢力便會團結(jié)起來對中原實行斬首行動。前朝就是個例子,不是沒有將領(lǐng),也不是沒有將士,但外部勢力一滲透進來,最先除掉的便是那些將領(lǐng)?!?p> “譬如岳飛?”
“嗯?!?p> “那不是因為秦檜賣國求榮加上皇帝昏庸嗎?你總不至于到被人蒙蔽雙眼的時候吧?”
“那倒不至于。只不過周圍那么多勢力企圖瓦解中原的統(tǒng)一,加之內(nèi)部也只是表面的繁榮。說不擔(dān)心那實在是裝出來的。”李君晟說著,便從袖中拿出一塊碎玉,道:“這個東西你昨天就見過,也知道這事的來歷。對方已經(jīng)向我們亮劍了,可真是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江湖上不是還有天榜三巨頭被稱為正道棟梁嗎?要不這樣,我去幫你招攬招攬他們?”
李君晟抬眼看著李君菡,笑道:“好啊,我正愁自己沒工夫去找他們,找旁人去又怕沒人能說動的,你去我倒放心。”
“為何對沒有江湖經(jīng)驗的我如此放心。”
“江湖上有個規(guī)矩,對于武者,可以用挑戰(zhàn)的辦法,挑戰(zhàn)贏了可以向?qū)Ψ教嵋粋€要求。所以我對你還是比較放心的?!?p> 李君菡搖頭,笑道:“挑戰(zhàn)還不至于??傆袆e的辦法的,待我想想,想到了再告訴你。”
正說話間,卻聽一個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過來,隨之聽見遠(yuǎn)遠(yuǎn)喊道:“父皇!”
李君菡笑道:“那小皇子過來了,我還是先避避?!?p> “他既然已經(jīng)知道你了,就不必再回避他了。”
“你還真放心一個小孩子?”
“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