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浮沉……
季遙覺得整個人都飄乎乎的……
好像做了一個冗長的夢,累得她渾身都動不得……
忽然之間,她聽到耳邊有人哭訴,斷斷續(xù)續(xù)聽不太清,只覺得這聲音異常熟悉。
她努力去想,絞盡腦汁。
卻怎么也想不到。
就在她準(zhǔn)備放棄的瞬間,這熟悉的聲音吐出兩個熟悉的字:“……遙遙……”
遙遙……
遙遙……
遙遙……快躲起來……
躲起來?
躲什么呢?
……
忽然!
一個沉寂在歲月中的男聲沖破枷鎖,像是直接沖進(jìn)季遙腦子里,對著她最薄弱的神經(jīng)帶著嬉笑聲喊道:“爸爸回來了!遙遙,爸爸回來了??!”
身邊的一切轉(zhuǎn)瞬間全都變換,她的靈魂又回到那個擠在地板和床板中間的小小身軀里,雙手捂著嘴巴不敢發(fā)出聲音,眼睛緊緊盯著垂下的床單,上面黃色小鴨的圖案在光線下異常清晰……
突然!
小鴨子被掀開,露出一張黑里泛紅的邪惡笑臉,滿嘴黃牙擋不住噴薄而出的酒氣,季遙被惡心到,小手只松開嘴巴一小下,就被逮?。?p> 粗糙有力的大手根本不管她能否出來,對著外面用力一抽,季遙覺得半邊身子都被磨得發(fā)疼,可她不敢喊痛,因?yàn)閶寢屨f這個惡魔最喜歡別人的哭聲!
惡魔完全不管她還躲在床下的兩條腿,直接拎著胳膊將她往上拽,腰肢抵上床板,季遙疼得齜牙咧嘴,終于沒忍住,放聲哭了出來——
然后,惡魔忽然開始大笑,更加用力地將她往外扯!
她疼得快要窒息,媽媽忽然沖過來!
她得救了!
從床里爬出來,明亮清澈的眼睛倒映著跪在地上求饒的媽媽,耳邊充斥著惡魔的笑聲和媽媽的哭聲……
季遙覺得心臟要被撕裂一般的疼痛,她奮力想要往外沖,可那具小小的身子就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受不了了……
受不了了……
她不要再待在這里了?。?!
……
上天仿佛聽到她的呼喚,在她奮力吶喊過后,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莊嚴(yán)的法庭里,身邊坐著的是一對執(zhí)手而坐的夫婦。
她的記憶在瞬間恢復(fù),這對夫婦是她媽媽和季叔叔,不僅如此,她還認(rèn)出站在被告人位置,戴著手銬被人看押的是她的弟弟。
這一切很真實(shí),可季遙總覺得哪里不對……
是哪里不對呢?
“咚——”審判長的錘子落下,驚得季遙立馬回神??伤牭靡琅f不真切,只只言片語飄進(jìn)腦子里。
“……被告人季偉……殺害受害人陶阿姝,證據(jù)確鑿……判處死刑……”
她還沒過濾完這個信息,就又聽到季叔叔的聲音:“薛芹?薛芹?”
……
時(shí)空再一次變換。
這一次的場合依舊莊嚴(yán)肅穆,不過在座的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因?yàn)檫@里似乎是婚禮。
她挽著季叔叔,一步一步向著紅毯盡頭那個西裝筆挺的帥氣男人走去。
她低著頭,嬌容含羞。
“遙遙……”男人溫柔的喚道。
“嗯?”季遙猛地抬頭,看到面前那張熟悉的臉失了言語。
怎么……怎么是……張力?
時(shí)安呢?
季時(shí)安呢?
季時(shí)安去哪里了?
她回過頭,一眼就看到男人落寞離開的背影!
顧不得場合,也顧不上身上的長裙,她抬腳就往外奔去,就在她快要到門口的時(shí)候,忽然聽到背后主持人的聲音。
“請新郎揭開蓋頭!”
……
一陣歡呼……
季遙回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臺上,等著張力將戒指套進(jìn)她右手的無名指。
“不!不可以!”
她大叫著,卻發(fā)現(xiàn)沒有人聽見,每個人都在歡呼,都在為這對新人送上祝福!
不……
不對……
她怎么會嫁給張力……
她不可能嫁給張力的!
就算她愿意,季時(shí)安也一定不會的!
他……他那么強(qiáng)勢,像防賊一樣防著張力,怎么會……
……
忽然,她整個人又飄起來,重又回到那個季遙的身體里。可是她更像是精神的存在,她根本沒有辦法改變這里的一切。
隨著主持人一句:“請新郎親吻新娘?!?p> 張力便噙著溫柔笑意緩緩靠近……
越來越近……
那個季遙已經(jīng)閉上眼睛,可是她倔強(qiáng)地睜著眼睛,因?yàn)樗X得這張臉?biāo)坪醪刂裁春苤匾挠洃洝?p> 是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呢?
……
“啊——!”
她想起來了!
忽然腦后一陣鉆心的疼痛,她疼得閉上眼睛,想伸手去摸,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力氣可以抬起手臂。
耳朵里嗡嗡鳴叫,她什么也聽不見。
直等到疼痛稍緩一些,她才勉強(qiáng)睜開眼睛,卻又被陽光刺到,掙扎好久才看清周圍。
薛芹一見季遙睜開眼睛,立馬哭出聲來:“遙遙……你終于醒了?。?!”
她的情緒激動,聲音也不自覺放大,刺得季遙耳膜生疼,不自覺擰緊眉頭。站在一旁偷抹眼淚的季建國看出季遙的不適,立馬拉住薛芹:“你小點(diǎn)聲!遙遙剛醒,我去叫醫(yī)生!”
醫(yī)生很快就趕來,仔細(xì)查看了季遙的情況,似乎松了一口氣:“醒過來就沒事了!多虧送來的很及時(shí),不然就算好了也會有很多影響。”
“現(xiàn)在只要多加注意休息,出院以后短時(shí)間內(nèi)不要過度勞累受傷,就不會有什么影響的?!?p> 醫(yī)生的話就是一顆定心丸,薛芹和季建國懸了一整天的心總算落下!
兩人照顧著季遙繼續(xù)睡下,便一同走出病房。
季建國望了眼病房,又看向薛芹,深深地嘆了口氣,這才說出憋了好久的話:“快打電話把你姐和她女兒叫過來!”
“……叫她們來干什么?”要是被她們知道,季遙差點(diǎn)被人……指不定要怎么到外面去說呢!薛芹想著,怎么也不肯動。
“季遙在她們家門口遇害,不叫她們過來叫誰過來?”季建國說著,又仔細(xì)想了想張力的話,“而且,遙遙這件事,絕對是有預(yù)謀的!”
不然季偉怎么會提前知道!
東西準(zhǔn)備地那么齊全,而且根據(jù)監(jiān)控那四個人一早就等在那里!
季建國深覺,這事情絕不是什么激情作案!
“你這是什么意思?!”聞言,薛芹像是被揪住尾巴,脾氣一下就上來,“我姐就算再混蛋,也不會找人來害遙遙的!”
“沒有人懷疑她們!”季建國覺得自己就是雞同鴨講,怎么也說不明白,“可那么巧就在她家門口遇害,總能知道些線索吧!”
“……線索……警察自然會去問!”
“警察當(dāng)然會問,那你自己就不急嗎?”說著,季建國忽然想到什么,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薛芹,“你不會是擔(dān)心她們出去亂說……”
“我……”薛芹立馬就要反駁,卻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你……”發(fā)抖的手指指向薛芹,好一會才恨恨地垂下,季建國咬緊牙關(guān)道,“遙遙差點(diǎn)連命都沒了,你還怕人說閑話?!”
“……我……”薛芹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好半天才喊道,“我就是怕人說閑話,就是怕!我這輩子一直在被人說閑話,我不想遙遙以后也要被人一直戳脊梁骨!”
“你根本就不知道薛蓮那張嘴有多厲害!”薛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哭訴,“我當(dāng)年也是訂了婚才有的遙遙,她就一直對外說我未婚先孕,說我不檢點(diǎn)。親戚們表面上不說什么,背地里說的有多難聽我也不是不知道!”
“后來,那個男人生意失敗,開始發(fā)酒瘋,我逃回家躲難,她就三天兩頭回家,叫上各色親戚過來聚餐,席上一定要就著我臉上的傷問來問去,好顯示她對妹妹的關(guān)心!”
“我和遙遙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好不容易不用再受她的閑言碎語,”薛芹抹干凈眼淚,懇求道,“建國,這件事就交給警察,我們不要私下去問了,好嗎?”
“……”季建國怎么會不知道薛蓮那張嘴,直接癱倒在長椅上,望著對面的白墻嘆氣,“好,不叫她們?!?p>
甜美韭菜花
我又忘了我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