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獵場
夏盼這一天都沒出去,在帳內(nèi)坐立難安。
以她的消息,和顧懷辰的判斷,大皇子顧懷遠,怕是正聯(lián)系舊部,準備舉兵篡位??墒沁@些都是他們的猜測,這中間差了很大一塊。
原因。
原因是什么呢?太子現(xiàn)在雖仍是東宮儲君,但已經(jīng)不是朝臣皆擁的時候了,他也是能和東宮分庭抗禮的。為何要兵行險招。
怎么反?
他的心腹在遠在邊疆,大軍開拔,不能毫無預兆,而他人在京都,如何能一舉逼宮?
夏盼細細思索,是不是他們推論太過魯莽。她拿出隨身帶的骨籌,推演了很多次,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都是與他們所猜無二。
就在夏盼仍在屋內(nèi)擺弄著骨籌的時候,外面漸漸聲音吵鬧了起來,夏盼喊了人。月兒進了屋,幾分慌張的說道:“陛下接到了邊疆急報,現(xiàn)在大隊都回了營地,剛子恒護衛(wèi)遣人來傳,讓我們準備一下,收拾東西,怕是明天就要提早回京了,姑娘也準備一下吧。”
月兒告退出了帳,夏盼心下靜了靜,是了,到底還是來了。接著便開始有條不紊的整理著衣物。
果然,大隊回營后,營地里就氣氛壓抑了起來,每個人都忙碌著,盡量將自己的活干完,且不發(fā)出聲音。
提前回宮是必然了,只是不知這突厥不安分到了何種程度,
據(jù)說,當日陛下匆匆定了賞,將秋闈的賞賜賞了下去,然后便迅速與一同來的大臣開始商討東突之事。
顧懷辰一夜未歸,直到天蒙蒙開亮,才回了營帳。滿目疲倦。
夏盼也一夜都沒睡好,聽見他回來,便起了身:“事態(tài)很嚴重嗎?”
顧懷辰點點頭,接過夏盼遞給他的熱茶:“父王顯然顧慮甚多,還沒決定派誰做主帥?!?p> “要睡會嗎?”夏盼問道。
“不了,一會就回京了,車上睡吧,喊他們收拾東西吧,你去車上等我?!鳖檻殉秸f罷便牽著她走了出去,吩咐道:“彩兒,送姑娘進馬車?!?p> 夏盼坐上了車駕,和來時一樣,車駕中毛毯,桌子,果蔬都擺好了。夏盼叫人又拿了被子和枕頭,便開始等待。
等著太陽稍一露頭,大隊便開始動了,顧懷辰也進了車上,車內(nèi)有淡淡的草藥味,顧懷辰看向夏盼。
她指著被子:“在路上睡一會,這是助眠的藥包,現(xiàn)在寒氣還有些重,你蓋著。”
夏盼將顧懷辰安頓好,才放心的在一側(cè)靠著:“若是有人來傳,我會喊你的,瞇一會?!?p> 顧懷辰心里暖流劃過,低聲笑了,拉她入懷,一同進了被窩:“沒人會傳我,自然也是抱著你比藥熏管用的?!?p> 夏盼在他懷里偷偷笑了一下,然后便窩著睡著了。
起來時已是近黃昏了,夏盼躡手躡腳爬了起來,她配的藥熏很是管用,特別是顧懷辰一夜未睡。
她輕輕勾了他的一縷青絲,纏到手指尖,一圈圈,一遍遍。
既然決定了要享受當下的美好,那便不會再顧什么日后的煎熬。
已到了京都近郊,車里的藥香被她撤了去,片刻,那人便醒了,微微睜眼,她坐立于身旁,玉顏嬌唇,黃昏日落,美矣美矣。
“再有一炷香便進京了,我給你重新束發(fā)可好?”她莞爾一笑。
顧懷辰坐直了幾分,由著她將他的發(fā)重新梳理:“你束發(fā)的手藝也是在天宮學的?”
“嗯,我許是天生手巧,”夏盼這個事情還是很得意的:“自我進了九霄殿,就一直伺候天后娘娘,沒有幾年,就是天宮里最會束發(fā),盤發(fā)的仙娥了?!?p> “日后只許給我一人束發(fā)。”
“那怎么行,我回天宮就不用生活啦?”夏盼手里頓了頓,嘿嘿笑道:“但我可以保證只給你一個男子束發(fā)?!?p> 這還差不多,顧懷辰剛想點頭,就聽她又說:“除了我?guī)煾赴?,畢竟師命不可違?!?p> “還有明澈,打小就是我照顧他。”
“對了,司命喝多酒了也是我?guī)退l(fā)的?!?p> 夏盼說完,突然感到車內(nèi)陰風四起,抖了一下,聽見他冷兮兮地問:“還有嗎?”
夏盼認真思考一下,想是自己也沒什么熟人了,認真答道:“暫時就這些吧?!?p> 顧懷辰回首,食指與中指交并,給了夏盼一個腦瓜崩:“還暫時就這些?!?p> 夏盼捂著自己的額頭,委屈巴巴。明明是他問的,自己也是如實作答。
“以后都不準了?!鳖檻殉睫D(zhuǎn)回身,語氣極為嚴肅,夏盼只好猛地點頭“嗯”了一聲。
進了京都,夏盼被安排做了另一輛馬車緩緩送回王府,但其實并未進府門,便趁著無人,翻身上了河邊的小船。馬車載著空空的衣物,由小廝駕回辰王府。
順流而下,經(jīng)過船舶匯聚的水上集市,夏盼再下船時,便是一個帶著斗笠的俠客了,一路走到醉花樓,正門而入。
“這位客官,二樓請。”明澈喚了一聲:“卉兒,帶客人上樓?!?p> 一玄衣俠客,青樓小憩,并無人注意再多。
夏盼進了屋,四處張望了一會,關了窗戶,解下斗笠,問道:“這幾日可有大事?”
“大事到?jīng)]有,但有幾個姑娘,確實感覺到了幾個老主顧的異樣,我都按你吩咐記了下來。”卉兒幫著夏盼拿了換的衣服。
夏盼走到屏風后,換了夏娘平日的裝束:“那就好,最近讓她們小心點,客人說便聽著,不說,就不要問了。有什么大事,及時告訴我,不要惹了什么禍事上身?!?p> 卉兒一一應下。
“沒人注意我的行蹤吧。”
“沒有,都知道你前些日子受了傷,還關系到東宮和大皇子,沒人想惹這個腥?!?p> 夏盼點點頭,她敢這個時候出去,大半就是這個原因,她的事牽扯甚廣,一般人是不愿惹這個麻煩的。
夏盼帶上了面紗,趁著無人,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夏娘,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有眼尖的客人,看著夏娘,著實驚喜了下。
夏盼心一緊,轉(zhuǎn)身笑著慢慢迎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