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愣了愣,昨夜確實被那無面女摳了好幾道指甲印,不過滿月的舌頭的確厲害,稍微給自己舔了舔,傷口的血就止住了,起床之后光忙著做飯和打掃衛(wèi)生,傷口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反而沒怎么管。
“......張公子,今天我就去他們幾家府里要個公道!”
回過神來,方言看見顏雨柔氣呼呼的樣子,覺得這小丫頭好生可愛。雖然他很想說:真的和他們無關(guān),但是還是有人背鍋的感覺好,于是沒有開口。
人的思想總是會認(rèn)為,沉默等于默認(rèn)。
顏雨柔看見方言沒有開口,以為他被打怕了不敢作聲,小臉閃過一絲怒意,剛欲開口安慰方言,還沒說出來呢,方言就笑著說道。
“良辰美景,討論這些糟心事兒作甚?!?p> 鋪上一張宣紙,方言提筆寫下一句“此生此夜不長好,明月明年何處看?!卑堰@小妮子的心思給抓回來,他心里知道,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要是自己哭滴滴的給人家頭上砸黑鍋,要真查起來自己怕是也落不著什么好,只要埋下一顆種子即可。
況且,他對顏雨柔都開始用美男計了,自然不能破壞自己的形象,要知道不論是誰都不會喜歡打小報告的人,自己發(fā)現(xiàn)是一回事,偷偷告狀又是另外一回事嘛!
滿月吃完午飯后,已經(jīng)趴在方言床上開始打起了盹,平日里它可不是這個樣子,但總是感覺昨晚咬死那個無面女之后,自己身體里多了什么東西,需要消化,抱著黃紙睡了過去。
咦?今天這張紙味道怎么變淡了?
......
嘩——
冰涼刺骨的黑水在玉脂般的皮膚上劃過,一道令人血脈噴張的身影在這小小的寒潭中搓洗身體。
在這寒潭中間的女子,名為艷鬼。
烏黑濃密的長發(fā)隨意披在腦后,長發(fā)擋住了她的翹.臀,潭水很淺,只能蓋過小腿,水上漂浮著淡淡白煙,也不知是不是潭水太冷。
寒潭很平靜,附近同樣安靜的可怕,按理來說,山中怎么樣也會有動物昆蟲的聲音,可在這里似乎沒有任何生機,就連附近青山綠樹都是如此。
只能用死寂的可怕來形容這池寒潭,水面沒有一絲波動,一切都顯得那么詭異。
突然,寒潭的某處角落浮出一道漣漪,這道漣漪只是一兩個呼吸間就消失不見。
漣漪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哪怕是平常人對著水里濺了點唾沫星子的動靜都要比這大些,可女子終于停下了搓洗身子的手,緩緩轉(zhuǎn)過身,盯著那絲擴散的漣漪,然后撩開了頭發(fā)。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張滿臉疤痕的臉,赤紅的疤痕連成一片,讓她的臉上看不到一塊好肉,五官扭曲變形,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本該傾城傾國的笑容在這張臉上顯得是那么猙獰可怕。
和她的相貌完全相反,艷鬼的聲音酥軟撩人,口中輕輕吐出出了一句話:
“官人,奴家可算找到你了......”
————
阿嚏!
方言捂著鼻子,輕輕吸了兩下,緩和一下鼻子里面的酸癢。
“張公子,最近天氣涼了,要注意身體呀?!?p> 顏雨柔還是那么溫柔,看見方言這副模樣,以為他昨晚著涼了。
“沒事兒,突然一下就這樣了?!贝_定自己不會接著打下一個噴嚏,方言也覺得有點奇怪,沒有一點征兆也沒有聞見任何刺鼻的東西,咋回事兒呢?難道有人想自己了?沒想太多,方言繼續(xù)給顏雨柔講著《中秋月》。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滿月慵懶的躺在床上,抬了抬眼皮,好像已經(jīng)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想到這里,屁股一翹,伸了個貓式懶腰,蹦蹦跶跶的朝著樓下走去。
“獨抱濃愁無好夢,夜闌猶剪燈花弄......”
滿月站在樓梯口,就看著方言這家伙搖頭晃腦,對面居然還坐著一個小姑娘?
“喵!”
滿月猛的跳起來,撲倒方言頭上,用小小的肉掌用力拍打著他的腦袋。
“啊!”
顏雨柔一驚,她心思全在詩詞上面,完全沒有注意到一個又黑又瘦的小家伙在后面看著他兩,只見到一團(tuán)黑影突然砸向方言的頭,把她嚇了一大跳!
凝神望去,才發(fā)現(xiàn)方言頭頂趴著的,居然是一只小巧的貓咪,渾身漆黑,沒有一根雜毛,一藍(lán)一黃的雙眼很是妖異,不滿低著頭的看著方言,還在用貓爪不停拍他的腦袋,還好滿月知道分寸,沒有彈出貓爪。
“好可愛的貓?!?p> 女生總是很喜歡寵物的,尤其看見滿月這么可愛,忍不住開口。
“張公子,我之前怎么從來沒有見過它呀?!?p> 方言一把抓住滿月,把它強行抱在懷里,雙手抓住它的貓爪,不讓它亂動,也顧不上整理自己被滿月給弄亂的頭發(fā),開口說道:“這小家伙,是我昨天出門才帶回來的,所以你才......??!你別咬,松!給我松口!”
一陣吃痛,拗不過方言的滿月,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掌上,雖然沒有破皮,但也疼的厲害。
“噗——張公子不要欺負(fù)它嘛,它好可憐的,你看它都瘦成什么樣了......”
“嗯?”方言目瞪口呆看著顏雨柔。
女人變臉的速度這么快嗎?明明是我在挨打??!
“對了,這個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呀?”顏雨柔稍微把身體往方言這里靠了靠,近距離觀察著滿月,好奇的問道。
少女獨有的清香飄進(jìn)了鼻子,方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昨天八月十五帶回家的,所以給它取名叫滿月?!睉牙锏呢埌察o了些,方言輕輕撫摸它的身體,這個小祖宗總算消停了點。
“滿月......很好聽?!鳖佊耆峒?xì)細(xì)欣賞著滿月的藍(lán)黃雙瞳,“我能不能抱抱它?”
安靜的滿月在顏雨柔看來,簡直就是一個小小的藝術(shù)品,乖巧可愛的樣子讓她母性大發(fā),看著滿月的眼睛都開始放光,恨不得把這小家伙抱在懷里一陣揉捏。
一人一貓很有默契,視線幾乎是同一時間碰到一起。
這一下輪到方言低著頭,滿月是抬著頭,他們居然就直接用眼神交流了起來。
不過并沒有達(dá)成共識,滿月直接露了一下鋒利的虎牙,又收了回去,繼續(xù)警惕的盯著顏雨柔。
現(xiàn)在的它心情很不好!
中午就打了個盹,就不知道方言這個壞家伙從哪里帶了個野女人回來,帶回來就算了,他還光顧著和女人聊天,連晚飯都沒給自己準(zhǔn)備。
最重要的是,它看著這個女人很不爽,不喜歡顏雨柔身上的味道。
身體縮了縮,找了個舒服的角度趴在方言懷里,滿月直接閉上了眼睛,懶得去看這個女人。
“額,顏姑娘,你也看到了,這小家伙連我都不太給面子,要是傷到你那該如何是好。”方言只能這樣解圍,看見小丫頭眼里閃過的那絲失望,繼續(xù)說道:“正好顏姑娘也常來我家串門,等過幾日稍微熟悉些了,你在抱它便是?!?p> “嗯,雨柔多謝張公子了。”
這時門外又響起了吳伯渾厚的聲音。
“小姐,該回家了?!?p> 顏雨柔收拾好自己帶來的書籍,低著頭對方言行了個萬福,輕聲道:“張公子,雨柔先回家了,明日繼續(xù)向公子請教。”
“路上小心?!?p> 看著顏雨柔一步三回頭的模樣,方言也有些頭大,這要是看自己的眼神那該多好......
懷里的滿月抬起一只眼皮,看見顏雨柔走出酒鋪后,馬上從方言懷里跳了出來,站在桌上張牙舞爪的對著方言大聲喊叫。
“喵!”
“時間還早,你看,這才不到五點?!狈窖灾噶酥干砗蟮穆┛?,一臉無辜的說道。
“喵!”
“顏大小姐好歹是我的客人,你也給個面子呀。”
“喵?”
“好吧,我去做飯。”看著這油鹽不進(jìn)的小家伙,方言只能選擇去廚房里搗鼓食材,通過昨晚他終于發(fā)現(xiàn),滿月這小家伙肚子不大,可食量大的嚇人,估計比起他這么一個大活人都少不了多少。
這小家伙胃是鐵做的?
有些好奇的看向滿月的肚子,發(fā)現(xiàn)還是干癟癟。
“喵!”
“好了好了,我去我去。”
......
咚咚咚——
沒有看著砧板,方言兩眼無神的剁著手里的土豆,思緒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至于走神切菜這個技能,他上輩子就學(xué)會了,現(xiàn)在只不過是復(fù)習(xí)。
昨晚無面女身上的白煙是什么?為什么滿月能咬死她?就算是死,她都不敢碰滿月一下,這又是為什么?
菜刀和左手在砧板上一合,把剁碎的土豆絲一點不剩的丟進(jìn)鍋里,掏出兩根青椒繼續(xù)開刀,接著思考。
前一段時間無面女就算掐到自己也能從夢中醒來,那是因為她的以前是冰冷的嗎?昨晚無面女的手是熱的,簡直就和活人一樣!要不是滿月出手,自己已經(jīng)成了一具尸體,導(dǎo)致這樣結(jié)果的原因是什么,是什么讓她產(chǎn)生了變化?
無面女的嚎叫,顯然只有自己能聽到,滿月完全沒有受到一點印象,自己為什么能聽見她的尖叫呢?還有,這無面女纏上自己,是意外還是巧合?
又或是人為?
噼里啪啦——
毫無表情的往鍋里摻了點清水,沸騰油更是濺的到處都是,沾在方言臉上,他沒有一絲波動,只是直直看著鍋里翻騰的土豆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一閃即逝,沒有抓住這絲想法。
看了看窗外已經(jīng)逐漸變暗的天色,看樣子明天要去找那個老神棍算算賬了......
方言的心在滴血,這可是一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