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兒?!被噬系纳ひ羲粏。豢淳褪菦]有休息好。
“陛下有何吩咐?”李全兒忙弓著身子上前,渾身都透著小心。
這已是下了早朝有一會了,今兒個早朝上這雷打不動、風雨不移的郝大人竟是沒出現(xiàn),引得朝堂上還掀起了一番小小的議論。
皇上心中更是煩憂,他昨夜不能歇在長安宮,便回了自己的養(yǎng)心宮休息,如今他的后宮本就沒幾個妃嬪,還個個都是豪門世族之女……
那后宮只讓人覺得壓抑,不去也罷。
帝王沉重的心思就只得自己排遣,身旁沒有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
女人沒有,男人也沒有。
原本還有個長夜……可隨著長夜長大,這君臣身份漸重,就算他還把長夜當?shù)艿埽情L夜對他也越發(fā)恭謹。
在對皇上的態(tài)度上,行事作風和他那宰相老爹越來越像。
如今那郝皛梅又成了郝長夜的妹妹……
“白當家那邊?”皇帝煩悶的搓著額頭,出不了三日他就得放郝萬青出去,許是都撐不過今天。
但那郝皛梅卻只能死。
而且,這姑娘死之前,得清醒過來,得知道自己為何而死,否則她死的又有什么意義……
皇帝的臉上露出了陰鷙之色,就算死,她也得醒著遭了這罪。
“還沒有答復……”李公公如實匯報。
頤貴妃死前那備受折磨的畫面又浮現(xiàn)在了皇上的腦海里,他頭痛欲裂,坐在這長安宮正殿,還是干起了一天的工作。
許是繁重的工作確實能分散掉人的痛苦,皇上反而覺得自己輕松了幾分。
“陛下?!崩罟謳е仟q猶豫豫的口氣喊他。
每次李公公發(fā)出這種音調(diào),向來都是沒什么好事。
“郝夫人在宮外拿著牌子……”李公公邊瞄著皇上的神色邊慢慢說這,一見皇上臉色更黑,馬上就停住了話頭。
“何時來的?”皇上又翻過一頁。
“朝臣都散了以后?!崩罟辣菹略趩柺裁矗袢蘸麓笕藳]上早朝,要是郝夫人再被朝臣看見她入宮,那就不一定會傳出什么風言風語了。
郝夫人是皇上親自封的一品誥命夫人,那位夫人大度又穩(wěn)重,向來進退有度,今日這進宮也刻意避開了朝臣。
皇上嘆了口氣,搓了搓手上的扳指,如果說他還能對郝萬青、郝即墨狠起心,對那位郝夫人……他還真就心軟……
可,如果郝萬青都知道那女孩中的是壟毒,這郝夫人又怎會不知!皇上想起仍在偏殿躺著的那個女孩,火氣又在心頭燒了起來。
“她是一個人來的?”皇上將本子仍在了桌上。
“一個人來的?!崩罟ι锨敖o皇上換了杯茶,“沒看見即墨公子。”
皇上抿了口茶,火又削了那么一分。
坐上這把龍椅,更有一種被困在方寸之間的感覺,萬分不由人,皇上低著頭,又看了看手上的扳指。
“好生勸著,讓郝夫人回府?!被噬蠑[了擺手,讓李全兒親自去做。
皇上午飯沒吃兩口,見李全兒拎著個食盒回來。
李全兒躬下身子,將食盒放在了皇上用飯的圓桌上,他帶著的笑模樣:“郝夫人已經(jīng)回去了,這是她今日給您帶的?!?p> 李公公打開食盒,看一眼就知道,里面是飄香樓的點心。
皇上理應是吃不得這宮外的食物的,不過李公公還是自作主張給拿了進來。
這飄香樓在京城經(jīng)營已是有了不短的年份了,說一句百年老字號也不為過,他們的點心每日要排隊購買不說,許多達官顯貴也都非常喜愛。
皇上看著那點心,被拉遠了思緒,他已經(jīng)想不太起來上次吃是什么時候了,定是在他登基之前,這已經(jīng)過了多少年了……
見皇上帶著那么一點點懷念的神色,李公公將試過毒的點心裝了一小盤擺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果然拿起了一塊,咬了一口。
其實這點心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皇上已經(jīng)不知道了,但也許就是吧。
皇上只用了一塊,不過李公公看著已經(jīng)很是高興了,畢竟皇上今日基本沒吃什么東西……
就在這時,德柱兒匆忙跑了過來,在李公公的瞪視下他又急急放緩了腳步。
“何時?”皇上自然知道定是郝皛梅那邊有了情況。
“回皇上的話,郝姑娘醒了。”德柱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
皇上挑了挑眉,剛剛好了那么一點點的心情又爛了起來。
他起身向長安宮偏殿走去。
等到了地方,翠兒已經(jīng)等在了屋外。
那郝皛梅坐靠在軟榻上,歪著腦袋看著窗外,窗子外透進來的那日光把她的臉襯的慘白一片。
這個場景一下就讓皇上想起了頤貴妃臨走前的畫面……一樣的毒,一樣慘白的臉孔,還有一樣漸漸灰蒙的眼珠……
皛梅聽到聲音,將頭轉(zhuǎn)了過來,她的眼睛還帶著點亮光,她仍靠在那,微微彎了彎身,聲音虛弱極了:“拜見陛下?!?p> 皇上走到軟榻旁,沒有坐下,只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中帶著審視、窺探和從那復雜情緒的縫隙中泄露出一絲的恨意。
皛梅沒有回避皇上的視線,而是抬起了一點點下巴,回視著皇上。
“陛下……”皛梅輕輕的呢喃。
這脆弱的人就像是個琉璃瓶,輕輕一推就能粉粹,她那露出來的脖頸兒一個手就能捏斷。
“陛下……我是要死了嗎?”皛梅看著皇上越來越陰沉的臉,她其實很平靜,此刻的皛梅不覺害怕,也沒有眼淚。
她的經(jīng)脈痛的根本無法運功,這就代表著一種結(jié)果。
“你知道你自己……”皇上盯著她的臉,見這姑娘低了下頭。
“我六歲起……就知道會死,師傅說我天生血燥,經(jīng)脈單薄,若不練武強化經(jīng)脈,必然早夭?!卑~梅又抬起頭看著帝王黃色衣襟上的龍。
“天生血燥?”皇上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自小身子帶的熱癥,我母親,生我兄長時就身子受損,生我時又趕上雪災……”皛梅邊用眼睛描繪著龍袍上的花紋,邊費力的回想著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