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起開闔,一招一式,宛若猛虎下山,游龍歸海。
盡管身上血涌如注,但蕭朗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整個世界里就只剩下?lián)]刀,再揮刀。
到最后,蕭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下來了。
他疲憊的靠著樹,看著眼前的一地血腥,茫然的閉上眼睛。
接下來,該去哪里?
又,能去哪里?
京城宋家,能帶領(lǐng)這么多死士的想必不是什么簡單角色??尚ψ约壕剐帕怂诩依锸潜缓鲆暤?。
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恐怕就是無止境的追殺了吧?蕭朗嘴角沁出一抹苦笑。
恐又有敵人出現(xiàn),他沒敢多留。
也許從此以后,天大地大,再無歸程。
“后來那個朋友四海流浪,這世間,再也沒能找到可以安定的地方?!钡犊途従彽莱龉适陆Y(jié)局,眼神里憂傷的情緒緩緩沉淀下來,又變成了初見時的利索與淡然。
酒館里沉默了一會兒。
“不錯的故事。要再來一杯么?”老板娘輕磕了一下煙桿問道。
“勞煩?!钡犊洼p輕頷首。
一飲而盡。
“多謝款待,很好喝的酒。”刀客拿起自己放在一旁的刀,微笑道。“在下該告辭了,有機會的話在下還想再喝一次。”
“當(dāng)然可以,不過客人可要準備好故事喲?!崩习迥镙p笑著回答。
“這酒叫什么名字?”刀客隨口問道。
“沒有名字,不若客人為它取一個?”
刀客走到店門口的腳步一頓。
“不若就叫‘融雪’?!?p> “不錯的名字?!?p> “老板娘喜歡就好。那,在下告辭?!钡犊突仡^一笑道。
“慢走?!?p> 酒館門前石板上的燈光變寬又變窄,萍水相逢的旅人又重新踏上了自己的旅途。
刀客走后,酒館又重新恢復(fù)了往日的寂靜。
“融雪為泥。華麗之下掩藏腐敗,很有趣的名字?!币坏狼逖诺穆曇粼诰起^中響起,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潤朗,又因許久未言而有些許沙啞。
老板娘輕笑一聲,撫了撫懷中那只無尾的黑貓。
“武神蕭家的最后一位子嗣,江湖上曾曇花一現(xiàn)的‘無雙名刀’蕭朗,江湖上都說他已經(jīng)死了,沒想到今日竟還能見到他?!?p> “唉,”老板娘輕嘆一聲“當(dāng)初他們在江湖上突然銷聲匿跡,大家還可惜了好一陣兒呢。這么厲害倆人才,說沒就沒了。”
說完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轉(zhuǎn)頭對著青衣少年挑眉笑道:“喲,怎么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們阿啞竟然舍得說話了?!?p> 青衣少年沒有回答,只無奈的看了老板娘一眼。
“罷,今日份的故事已經(jīng)收到,關(guān)門,睡覺?!崩习迥镎酒鹕韥砩炝藗€懶腰往店內(nèi)走去,懷里的黑貓忽然失去支撐,翻了個身掉在地上,似是不甘,伸出爪子撓了撓前方的衣擺。
青衣少年聞言起身關(guān)門。
不一會兒,燭光滅去,黑暗襲來,酒館里重新回歸夜的靜寂。
不知過了多久,輕風(fēng)攜著薄紗似的云一層層的籠著天空中的明月,天地間仿佛也被這暈開的月光罩上了薄紗。
一個一身黑衣的細瘦身影輕輕踩著屋脊來到酒館屋頂,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猶如一只夜間行走的黑貓。
只見那人探頭探腦的四處瞧了瞧,卻倏地沒了身影,仿佛剛才出現(xiàn)的只是錯覺。
不一會兒,一絲酒香順著夜色飄起,模糊之間好像還有誰打了個嗝。